我在古代锔瓷暴富

　　“分家”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落在在场的人的耳中，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看去。
　　只见莫惊春和莫恋雪两人一人一边半背半抱着脖颈缠满厚厚绷带、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莫忘夏，刘氏则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赵氏，莫失俭和莫失让跟在随后，两房人缓缓出现在正堂。
　　莫忘夏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冷汗浸湿了鬓角，但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一丝呻吟溢出，那双曾空洞绝望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死死盯着主位上的莫老爷子。

　　“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
　　莫忘夏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像淬了毒的冰凌，每一个字都钉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门亲事，是你们替孙女定的，也是你们替孙女退的。我莫忘夏这条命，昨夜已经还给你们老宅了！从今往后，我与老宅，与大房恩断义绝！”
　　说完，她又看向赵氏和莫失俭。
　　“爹，娘，女儿不孝，今日要与老宅断个清楚，女儿只想求一条活路啊！”说到最后，她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全靠莫惊春和莫恋雪姐妹俩支撑才没倒下，但眼中的决绝没有丝毫动摇。
　　“夏儿，我的闺女啊。”赵氏看着女儿，心如刀绞，却也被女儿这份决绝点燃了最后的勇气。
　　“分家！二房，分家出户！净身出户！只求......只求给我们一家三口一条活路！”
　　她挣脱刘氏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对着莫老爷子和秦氏重重磕头，额头瞬间又见了红。
　　“爹！娘！求你们开恩！放我们二房一条生路吧！他大伯，大嫂，我们什么都不要！铺子、窑口、田地......我们一分一厘都不要！只求分家！让我们带着夏儿走！再留在老宅......再留在这里......我们娘俩......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她的哭声凄厉绝望，带着血泪的控诉。

　　莫失俭也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跪倒在妻子身边，对着莫老爷子和秦氏磕头如捣蒜，他甚至对着莫失良和文氏也磕了好几个头。
　　莫失良和文氏神色大变，急忙躲闪。
　　可莫失俭就是磕头，还一边磕头，一边涕泪横流、语无伦次的说：“爹！娘！儿子没用！儿子窝囊！儿子护不住妻女！求爹娘开恩！分家吧！分家吧！儿子带着她们走......走得远远的......再不敢给老宅丢脸了......大哥！大嫂！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也可以不姓莫，我们也可以离开浮梁，再也不说自己是浮梁莫家的人......”
　　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的卑微和绝望，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

　　莫老太太秦氏在莫忘夏大喊“分家”的时候就被惊动，她强撑着出来，看到自己二儿子一家三口各个都“叫嚷”着分家，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一直以来，外面的事是莫老爷子管，但内宅的事就是她管。
　　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谁人不得问过她这个当家主母，甚至是考学、入窑口这种事情，莫老爷子也要问询她，简单来说，她可以做莫家老宅一多半的主。
　　更何况，她喜欢看到子孙们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那样哆哆嗦嗦的样子，喜欢看到他们哀求自己的卑微神色。
　　自己就是莫家老宅的神。
　　——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可谁知，三房出来个反骨的死丫头，让自己不得不同意三房分家而去。
　　大房阿良是自己的长子，莫老爷子说了“皇帝重长子、百姓疼幺儿”，可他们老莫家不是一般人家，是得过世家名号的。
　　自然而然，对长房有了些许的偏爱。
　　可让那死丫头配阴亲，不也是为了老莫家，为了她的亲哥亲姐？！到时候咱老莫家重回世家，家境好了，她爹娘生活的更好，她哥姐的婚配也会不一样。
　　真是不识好人心！
　　如今三房已经分家也就罢了，可这二房居然也要分，简直......简直......

　　“反了！反了天了！” 莫老太太秦氏指着跪在地上的二房三人，手指哆嗦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老二，你们......你们这群白眼狼！夏丫头寻死觅活丢了老宅的脸，你们还敢提分家？！净身出户？说得轻巧！知不知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老两口！是要让整个浮梁县看我们烙莫家的笑话！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疯狂。
　　秦氏怕的不是二房走，而是再没人让让她做“神”。
　　更何况，二房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出走，等于把老宅的遮羞布彻底撕碎，将所有的龌龊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秦氏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体面”将荡然无存！
　　“老二，你看你做的什么事，管不住媳妇闺女也就罢了，自己也来惹娘生气，分什么家，不能分！”
　　老大莫失良呵斥。
　　莫失俭看到几乎可以称为失态的亲娘，又被大哥训斥，一时之间心生恐惧，他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一时没了声响。
　　至于本就脸色惨白的赵氏，也被秦氏拽了起来，大声责骂。

　　扶着莫老太太的莫念秋此时心里也很急。
　　她扭头看了眼亲爹和亲哥，此刻莫失良依然是一副背着手高高在上的摸样，似乎参与进莫家家务事就是缀了他秀才的身份，不过他还说了那么几句，而亲哥莫少阳，却一直躲在人群后面，脸色发白，眼神闪烁，生怕被牵连，毫无担当可言。
　　两个废物！
　　莫念秋气的牙痒痒。
　　莫家老宅尽管得了“官”字号，但官家的生意到年底才结清银钱，可三房分家之后，窑口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们不得不想其它办法。
　　而自己的爹和哥就是绣花枕头，外面吃喝玩乐倒是会，可正经的窑口生意却远远不如分家而去的三叔。
　　所以，干活最多的二房绝对不能分出去！

　　“娘，不能分家！”
　　文氏止住去拿婚书的脚步，正不怀好意的看戏，突然就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下。
　　扭头一看，是女儿莫念秋。
　　“娘，哥哥是秀才，马上就要考试了，现在分家，被有心人举报个不孝不悌......”
　　秀才，不孝不悌......
　　莫念秋声音很小，可字字句句都敲击在文氏的心上。
　　文氏就感觉脑中轰的一声。
　　虽然巴不得二房这个“麻烦”滚蛋，但绝不能是现在！
　　也绝不能以这种打老宅脸的方式！
　　那死丫头宁死不嫁的事尽管没传出去，但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如果此时二房净身出户，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大房刻薄寡恩，逼得兄弟走投无路。
　　更重要的是，李税官家退婚的怒火还没平息，二房再分家出走，窑务司孙提领那边怎么看？
　　对，只要有哪些难听的闲言碎语，就会影响她宝贝儿子莫少阳的前程，甚至是自己儿女的婚事也会受影响......
　　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二房分出去！

　　“不能分！”
　　想通之后，文氏立刻跳了出来，她尖声道：“爹！娘！二房这是要拆散我们莫家啊！忘夏丫头刚闹出这么大的事，转头就要分家，外人怎么看？还净身出户？这不是坐实了咱们老宅容不下人吗？不行！绝对不行！”
　　老来女莫问月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从后面转出来。
　　她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撇撇嘴，没心没肺地插嘴：“吵吵什么呀？烦死了！二嫂要走就让她走呗，省得整天哭丧着脸看着晦气！那个李老爷也是，续弦还挑三拣四，忘夏不愿意换个人不就行了？我看阿秋就挺合适......哎哟！”
　　她话没说完，就被脸色铁青的莫念秋狠狠掐了一把胳膊，痛得叫出声来。
　　“小姑，我......我......”
　　莫念秋脸上略显委屈，但眼底深处却是愤恨和恼怒，她恼怒自己的名声差一些被莫问月带累，也恨莫问月事不关己的冷漠。
　　倒是莫老太太秦氏，她狠狠瞪了自己这个没脑子的闺女一眼，一把将莫问月拉过来低斥道：“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莫问月也开始委屈，气呼呼的刚准备说话，就被莫念秋在耳边说了什么之后拉着出了屋子。
　　场面再次僵持。
　　李家管家和师爷冷眼旁观着这场莫家的内讧闹剧，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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