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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
几日后,蓬莱殿中。
宫人们正在弯腰收拾方才后妃前来请安时用的茶盏,“咔嚓”一声,靠近门口的宫人打翻了茶盏,茶水洒落一地,浇湿了地上的毯子。
杜书音连忙赶过去,查看宫人情况,发现并无人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她道:“你退下吧,这里我来收拾。”
“是。”那名宫人起身往外走。
杜书音将地上的碎片一块块捡到木盘里,忽然殿外传来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杜书音抬头往殿外望去,不禁疑惑道:“奇怪,陛下怎么会来,以往这个时候他都是在紫宸殿。这次难道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她心中虽有疑惑,却跟着殿中众人一起跪下来,俯首跪拜。
启元帝并没有注意到门边杜书音单薄的身影。他疾步进殿,望向皇后,眼中满是焦急。
皇后一见他模样,便知朝中情况有异,她对殿中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杜书音拿着木盘,偷瞄了陛下一眼,跟着众人往外走。
张掌史最后出来,将正殿殿门关得严实,随后对众人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靠近正殿。”
这个阵仗,杜书音还是第一次见。她握着木盘去了厨房,又拿着钥匙重新打开库房,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茶盏出来。等她再次经过正殿的时候,发现院中陛下带来的侍卫已经全都不见了,再往正殿望去,发现殿门已经敞开,殿中只坐着皇后一人。
张思雁正巧从正殿出来,她看到杜书音眼睛一亮,走近对她道:“娘娘召你。”
杜书音这几日一直被那日所见的官员困扰,听柳靖的意思,那人还是朝中官员。今日陛下一反常态,莫不是那人告向御史台,被陛下知晓了?
她怀揣着忐忑,心脏跳动不安。她一直低垂着头,沉默走到殿中,静静道:“娘娘找我。”
皇后坐在位置上,转头上下打量起杜书音来。
杜书音心中本就慌张,被她这一瞧,更是慌乱。她紧紧撮着双手内侧的大拇指,垂首咬紧牙关,默默地等待皇后发话。
皇后悠悠开口道:“陛下方才来找吾,你应当看到了。”
杜书音攥着大拇指的手悄悄转变为掐,她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先败下阵来。她答:“是。”
皇后叹口气,道:“陛下今日收到奏折,安县突发水患。去年陛下拨银赈灾,可这个办法终归治标不治本。今年陛下已经给安县拨了几次响银了,安县的水灾还是发生了。陛下和吾都怀疑安县试图利用水患偷取朝廷的赈灾银,吾需要你去帮吾调查清楚。”
是这个事……
杜书音悄悄松了口气,她注意力迅速转移到水患的事情上面。她先是惊讶道:“我去?”反应过来后,方犹豫道:“可奴婢从来没有调查过水患,恐怕不能胜任。”
皇后哀叹,“李敏出宫后,吾身边已经无人可用很久了。吾这次需要你,这个位置也只有你能胜任。”她起身朝杜书音身边走去,“你够胆大,够忠心,吾不需要防备你在这些事情中是否做了什么手脚,你也不用担心你能力不够。此次,陛下也会派人前去调查,你只需要做吾的耳目,将你所见所闻回来如实禀报给吾便可。”
皇后将怀里的文书拿出来,递给杜书音,道:“吾已经提拔你为尚宫,五品女官。虽然只是挂名,但足够你用了。你有吾的腰牌,出宫后大可随性而为。”
杜书音翻开文书,上面是自己升为尚宫的事宜,左下角盖有凤印,真得不能再真实了。她手里握着升职文书,心中想着:“前几日在宫外遇到那名声称自己是原身未婚夫的男子,若是自己再待在京中难免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倒不如借着此事离开,也能安全些。”
她想明白后,坚定道:“好,奴婢去。”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道:“吾会派人将你的名字呈禀给陛下,让他在诏书上添上你的名字。此次你出行便是宣抚处置史。待会你拿着吾的腰牌去军营调人,他们都是供你差遣,听你命令行事,你若是还需要什么现在便可与吾说。”
“奴婢没有要求了。”杜书音道。
皇后淡然,“吾需说清楚,你们此次去,明面上是赈灾救人,实则是去调查赈灾银所用之处究竟是否妥当。”
“奴婢会当心,不让他们发现。”杜书音道。
突然要出宫门,还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安县,杜书音心里慌慌的。
出发前她在蓬莱殿等了柳靖许久,一直没有等到他来告别。想起那日的醉酒男子,杜书音打算自己去找他。
临走的前一日她到宫门口,果然远远看到了柳靖站得笔直的身影。他在门口一侧站得认真,只是脑袋时不时往身后看,一点都不老实。
“我在蓬莱殿等了那么久,你怎么都不来找我?是不知道我要出行的事吗?”杜书音一拍他的肩膀,探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
柳靖方才还在偷瞄身后的宫道,没想到杜书音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旁。
他立即喜道:“你来了?”想起杜书音的话,笑脸顿时变得愁苦,“哎,别提了。那任泽林果然去御史台告状,陛下这不是斥责我了嘛,把我之后的几天假全都收回了,还让我待在这里看守。我不能擅自离岗,这才没机会入宫找你。”
“你没事吧?都怪我连累了你。”杜书音关心道。她这才下意识明白,原来那日的醉酒的男子叫任泽林。回想一下,自己脑中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柳靖不在意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本来就是那个任泽林的搞事。”他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个匕首来,“这个给你防身。”
匕首手柄上镶嵌几颗彩色的宝石,在光照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柳靖将匕首往前递了递,他有些丧气,“这次我不能陪你一起出宫,就让它来保护你吧。”
杜书音收下,真心道:“谢谢你,等我安全回来后就还给你。”
几日后,杜书音带着她从军营调出来的士兵加入队伍。跟着队伍往安县缓缓走去。好在出门前她和柳靖学了骑马,这次出门不至于坐马车延缓进度。不过整个队伍人数众多,又运有粮食,他们走得并不快就是了。
走了大半天,整个队伍停下休息,杜书音牵着马匹将缰绳系在一棵树上,整个人倚着树根靠后休息。
这一路骑马看着很快,可要是长途跋涉一直骑马,那就是折磨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现在再看这份差事,不只是明面上难办,途中大大小小的细节足以折磨疯杜书音。
她观察一遍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偷看她,这才闭目养神。
这一路十分奇怪,她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头观察四周却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实在是奇怪。皇后让她暗中调查赈灾银是否被挪用一事,莫非这队伍中的人也有嫌疑?
她在心中一阵胡思乱想,什么奇怪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往她那边走去,等她眼前的视线忽然一黑,整个人被黑影笼罩的时候,她这才惊觉醒来。
她双眸一睁,眼前的人背对着光,面容被阴影笼罩,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见面前的人伸出一只手,手中握着水袋,对杜书音道:“喝点水吧。”
此男子说话,温柔嗓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听着竟然觉得有些耳熟。
杜书音没敢冒然接手,愣着神悄悄起身凑近,试图想要看清眼前人的容貌。距离接近,在树荫阴影下庇护的面容终于隐隐显现了几分。
杜书音猛地后退一步,“?”她还想要后退数步,与此人保持距离,身后却被这棵树根死死抵住。
她浑身血液倒流,身体僵硬,头皮只觉得被炸开一样。
任泽林?这个名字还是她从柳靖那边听来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任泽林看着荣舒意脸色越来越白,见她看到自己像是见了鬼一样往后退,便知道她还在埋怨自己。
他弯腰将水袋放在树下,体贴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眉头紧蹙,一脸伤心,愧疚道:“你还在怪我吗?”
杜书音清楚,他现在还没有认出原身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人。
现在只有伪装下去,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她心中暗道:“原来任泽林也在队伍中,我可就是为了躲你才出来的!”
真是天不遂人愿。
杜书音虽然清楚他和原身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看他说的话,便知道他和原身情谊很深,说多错多,必须马上走。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杜书音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任泽林却不依不饶,一步上前拉住杜书音的手腕,满眼愧疚道:“你现在是宫中女官,是不是瞧不上我了……”
天呐,这怎么还涉及到原身的感情啊!我一点也不想掺和这种事情啊!
杜书音不敢说一句话,生怕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头也没回,将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迅速甩开。谁知他哪里来的反应能力,被甩开的手在空中滞留一瞬,随后顺着轨迹重新返回抓住杜书音的手,不让她走,非要她给句话。
杜书音心如死灰,要是现在回答他的话真的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她现在又真的甩不开他啊…… 队伍中一男子自从杜书音在树下歇息的时候就一直看向这边,此时看到杜书音被人绊住,起身往这边不急不慢地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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