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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闻祈撕心裂肺后，把自己关在抚居宫好几天闭门不出。
再出来，他整个个人仿佛蜕变，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似乎泯灭，有些沉默寡言。
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后来问多灵秀：“小不点最后想和我说的是什么呢？”闻祈站在日光之下，沐浴阳光，眼尾氤氲湿气，在光的点缀下莹莹闪光。
灵秀也抬头看天，想到荷雨生前说的话，摇摇头。
二人不语，挺立站在白日之下。
清风穿堂而过，柔柔飘留在二人身上，像是有人在轻轻抚触。
灵秀滚落泪珠，缓缓伸出手感觉风在手上的触感，后又轻轻虚握手掌，似乎想攥紧手里即将消失的风。
终是不舍得困住，她看着自己的手微笑：“走吧。”
清风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上神殿。
几位上神和自然神众聚大殿。
朝寒和闻祈站在下方。
灵秀早上有些事耽搁没和朝寒一起去，她解决完手里的事，忙赶过去。
“现如今想要彻底抹杀怨苍，”自然神脸色还苍白着，神色严肃，“只有我和朝寒剥去血脉里全部自然之力合力斩杀。”
“怨苍如今尚未成型，对自然之力的掌控还不太熟练。”
“这是一个绝佳机会。”
灵秀原本踏入上神殿的脚退了回来，躲在上神殿外，隐匿自己的气息。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如果真的按照自然神的办法，那......朝寒和他不就......
灵秀不敢再想下去。
梵息大步上前，走到自然神面前，疾声道：“不可，这样你和朝寒会神魂俱灭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照月满脸忧伤，愁眉苦脸。
自然神境清两指撑着额角，片刻的停顿后，他瞥了眼下方的朝寒：“这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世上唯有自然的力量可与怨苍的万物生灵之力相抵抗。”
“合我二人之力，必能将其斩杀。”
“能为四海除去祸患，我与我儿虽死犹荣。”
自然神说这话时一直在望着朝寒，两人如出一辙的浅茶色眸子遥遥相望，道尽二人所要说的话语。
境清思考须臾，又说：“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向自然神。
“集万物生灵和拥有混沌血脉的混沌之子若与之一战，或可消灭怨苍。”
境清说这话时，无悲无喜，仿佛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唯有那双落在朝寒身上的眼睛透露出他忧心的情绪。
“不可！”几乎是在听到父神说完的同时，朝寒就喊了出来。
“父神，灵秀本就是无辜牵涉进来之人。是我们着了怨苍的道，与她无关，恳请父神给她一条生路。”
朝寒匍匐跪地，闻祈也跪了下来。
比起自然神和朝寒的性命，灵秀的性命显得那么渺小。
四位上神低头不语，境清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
孩子大了，有喜欢的人想守护很正常。况且，那孩子虽是怨苍创造出来，心性纯洁良善，不该......为他们的错误承担。
“朝寒，父神没有想过让她去对付怨苍。”
“我知道那是你喜欢的人。”
“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境清眼神扫过众人，吐字清晰。
朝寒提着的心放下，他刚才是真怕父神会让灵秀一人抵抗这些。
少时父神高大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愈加伟岸。他从小敬佩父神，觉得他什么都懂。人人都说父神清冷倨傲，并不懂得平凡人的疾苦。
如今看来，父神平等尊重每个生灵。
人和人的生命在他眼里是等价的。
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无上荣尊的身份地位而藐视高台下的人。
朝寒笑笑，他为自己是父神的孩子感到骄傲自豪。
上神殿外的灵秀听到一切，她强忍眼里的泪，咬住下唇，不让声音流出。
她侧侧头看了一眼上神殿快步离开。
广寒宫。
又到了晚上，距离七天已经过去三天。
朝寒拖着夜色回到寝宫，看到灵秀摆弄桌上的菜肴。
他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今天怎的如此丰盛？”朝寒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灵秀，紧紧相贴。
灵秀愣了一下，掩饰心里的苦涩。她扬起一个笑，轻拍放在她腰间交叠的手。
“就是觉得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顿饭了，有点怀念。”灵秀在他怀里转身，她抬眸瞧他。今日的他依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点看不出即将要去......赴死。
赴死。
死。
灵秀想到这些，心里痛得不能呼吸。
她已经失去荷雨，不能再失去朝寒。
凝望朝寒的目光越发笃定，她踮起脚，奖励似地亲了他一口。
在朝寒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她快速撤开。
双手轻轻碰了碰朝寒的脸：“先吃饭吧，都好久没吃过东西，早馋了。”
朝寒得到她一个香吻，眼里隐藏极好的害怕稍稍平息，傻笑点点头。
两人各坐一边，灵秀给他倒了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朝寒，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呢？”喜欢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义无反顾选择那条有去无回的路。
心里情绪又开始翻涌，惹得她鼻尖发酸开始泛红。
朝寒没有察觉，他心里揣着事，没敢对灵秀说，也不想让她知道。他都想好了，等所有事平息，让闻祈送她回原来的地方。
她之前说自己还没来得及上大学就来了这里。
他不让任何人和她说自己发生什么，就让她一辈子平平安安，无忧无虑。至于他，忘了最好。
闻言，朝寒笑得更傻，一张妖艳的脸越发光彩夺人：“哪里都喜欢，没有不喜欢的。”
朝寒有些喝多了，脸上的表情憨态可掬。
灵秀托脸笑他，“原来小郎君这么喜欢我，喜欢我的眼睛，眉毛，嘴巴......”
朝寒点头，“不止，灵秀身上哪里都好看，我都宝贝。”
“初见觉得你像个话痨总是没完没了的问，性子活泼跳脱。以前设想过自己以后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却没想过是你这样的。”
“闹腾又乖巧，善良又心软。”
“遇事勇敢果决。”
“你太特别，让我如何不喜欢？”
清亮温润的音色慢慢阐述自己内心的想法，窗外一轮圆月高悬，从他的视角望去刚好尽收眼底。
圆月，圆满。
他们还能圆满吗？
朝寒苦笑，眼尾湿润。怕被灵秀看出，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灵秀有些绷不住，她有神的双眸被她睫羽盖住，长睫颤动。高频率地眨眼让即将流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对不起他，现在看来自己对他的喜欢抵不上他半分。
甚至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就得到他一颗赤城热忱的心，灵秀心中有愧，她之前应该对他再好一点。
竹坞的事让她想以后好好弥补他，没想到造化弄人，他们没有以后了。
面前的菜凉透，二人没有怎么吃，只顾着喝酒。
心中愁绪万千，何以解忧？唯有一醉方休。
灵秀走到朝寒面前，坐在他怀里。朝寒像个孩子拿到喜欢的玩具紧紧抓着不肯放手。
“小郎君，”灵秀素手抚上朝寒胸膛，惹得他一阵轻颤。
朝寒再也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他快速脱掉两人的衣服。朝寒心里难受，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处处惹人疼爱的姑娘，他喉咙止不住发紧，眼里的热意上涌。
若是可以，他想把她揉碎了吞吃殆尽，让二人骨血融为一体带着她一起走。
可他舍不得，他对她从来都是舍不得更多些的。
他疼她，不愿她遭受一切苦难。
就由他结束一切，给他的姑娘一个安稳盛世。
灵秀招架不住今日的他。
知道他为何如此反常，灵秀纵容他。即使再累，她也不喊停。
她想要将这种感觉深深烙印进心里，永不磨灭。
两人大汗淋漓。
灵秀面上都是汗珠，她抬眼看见在银白色发丝里轻轻晃动的耳饰。
今日他戴的是红色宝石的耳链，长度到下巴，随着他的起伏摇摇晃晃好看极了。
本就长得妖艳，五官妖媚，犹如夺人心魄的艳仙。红色的宝石更衬得他容貌绝艳，却不俗气，给人一种雍容矜贵的感觉。
灵秀忍不住伸手碰碰不停晃动的红色宝石，又想亲亲他的耳垂。
灵秀撑起身子往前探如愿以偿亲到红得发烫的耳垂，惹得身上的人又是一阵激动。
两人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相搂。
双心一意。
倒在灵秀怀里睡着。
灵秀却依然清醒，她在自己的口脂里加了点上位面的迷药，药效缓慢渗透，朝寒不易发现。
等他醒来，自己应该已经在和怨苍生死一决。
希望他别恨自己。
这天下唯一不受天地法则掌管的地方只有——光境。
怨苍在哪儿，灵秀早已想到。
她推开朝寒，拾掇好自己，又给他盖好被子。
蹲在床边一直看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对他说了好多心里话，直到天蒙蒙亮。
不能再待了。
灵秀珍爱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转身离开。
嫩黄色的裙角划过广寒宫的门槛，没有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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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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