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

　　顾锦愣了愣，大脑空白一片，她怔怔的看着满脸真诚认真的杨初厌，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初厌看着顾锦泛红的耳尖，她抿唇淡淡的笑了下，手指捏着那枚串成项链的大雁戒指，看向顾锦轻声问道：“用戒指可以把你圈在我身边吗？”

　　顾锦咽了咽口水，手悄悄地挪动位置碰到了杨初厌的指尖，像一根愈烧愈烈的小火苗的温度一般，烫得要命。

　　“不用戒指也可以。”斟酌几秒，顾锦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和心脏突突直跳，她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忽然凑上前没有迟疑的吻上了杨初厌的唇。

　　唇瓣碰上唇瓣的那一刻，杨初厌脸颊上倏然染起一层薄红，全身的血液如沸腾一般，滚滚升温。胸口前被项链凹陷出一圈弧度，是戒指指围尺寸大小的印记。

　　一阵天翻地覆，顾锦手摸上压着自己身上杨初厌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样的温度。

　　戒指随着杨初厌的动作晃在空中，她双手撑在顾锦身侧，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杨初厌看着顾锦突然一片海浪袭来眼眶中的泪水打转，她睫毛轻颤了下，一滴泪瞬时掉落在顾锦锁骨窝里。

　　如一潭清澈的湖水，没有涟漪，只有无尽的温热。

　　顾锦睁大了眼睛，锁骨窝里那滴泪的温度还在持续上升，仿佛要将她那块皮肤烫破。

　　泪渗进她的皮肤里，顾锦慌忙的双手擦去杨初厌脸上不存在的泪，然后她看见杨初厌笑出了声。

　　擦泪的动作一顿，顾锦呆怔看着杨初厌收放自如的眼泪，不解的问：“怎么哭完又笑？”

　　杨初厌盯着顾锦，眼眶里的泪还没干透，眼尾红红的，说话时声线有些抖：“我爱你，顾锦。”

　　顾锦勾住她的脖子，双目含笑的注视着杨初厌，没有迟疑坚定不移的回应她的爱：“我感受得到，”顿了顿，她说，“我也爱你，杨初厌。”

　　没等杨初厌回答，客厅内端着菜看着关着门许久没人出来的屋，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柳何莲怒极反笑提高嗓子朝屋里又喊了声：“出来吃饭！”

　　十分钟之后，柳何莲看着从屋里慢吞吞走出来的两个人冷哼了声，视线一移，她看见了顾锦脖子上的痕迹，她又去看了看杨初厌，果不其然痕迹颜色与坐在她旁边的人嘴巴上的口红色号正好对上了。

　　柳何莲：“……”

　　两个人匆匆吃过饭后就和柳何莲告了别，杨初厌和顾锦再次登上了飞回江舟的飞机。

　　睡眠不足五个小时，俩人这时精神都有点疲惫，杨初厌见顾锦沉睡过去小心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牵着她的手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在牵上手的那一瞬间顾锦睁开了眼。她一寸寸地转过头盯着杨初厌熟睡时的模样，看了许久，她动作极其缓慢的靠近过去，在杨初厌下唇上很轻地落下一个吻。

　　这一觉杨初厌睡得格外好，没有做梦，她陷入云梦中全身心仿佛都舒展了。

　　抵达江舟时已经是周一一早了，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们俩，杨初厌和顾锦只是短暂又眷恋不舍的拥抱了下就匆忙分开，各自奔向自己的工作地点。

　　拥抱都是卡着点的。想到这，杨初厌不禁笑出了声。

　　到了工位杨初厌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敲键盘，请假这几天她的电脑也是贴身带着，生怕有什么bug自己没能及时修好。

　　前段时间俩人抽空去了趟4s店看了看车，最后选择了一辆价格适中的自动挡车，内饰什么的都很满意，颜色也是杨初厌和顾锦一致同意的白色，单调但不普通。

　　在等红绿灯时杨初厌摸方向盘的手一怔，她在窗户的反光中看见了一家亮着灯的纹身店。没等杨初厌想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杨初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的手机号码，是戒指店工作人员给她打来的，提醒她去取戒指。

　　挂断电话后，杨初厌有点恍惚。她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无数家高档餐厅被她在内心pass掉，最终杨初厌抓抓头发单手打字给顾锦发了条消息。

　　：[我堵车了，等我一会。]

　　那人似是一直在等待她的消息，她前脚消息刚加载完发出去，后脚屏幕上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顾锦秒回了。

　　顾锦：[慢点不着急。]

　　杨初厌看着这条消息没来得及回复，只是很浅的笑了下，扶着方向盘发动车子跟在别的车后面慢慢的开着。

　　车停在了路边，杨初厌下了车，一股秋风刮来吹的她脸颊泛红，秋黄的落叶被风吹落摇摆几下最终掉落在她的肩上。

　　杨初厌将肩膀上的落叶扫掉，她低下眼透过长袖的遮挡隐约看见了手腕上的划痕，然后她提步朝巷子最前方那家亮着灯的纹身店走去。

　　“欢迎光临发尾纹身店。”

　　一道女声响起，杨初厌脚步顿了下，与带着黑色胶皮手套的方邬对上了眼。

　　方邬眼眸里的惊讶快要溢出来了，戴着手套下的那双手迅速沁出了黏糊糊的汗，她望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刹那间甚至忘了自己和杨初厌那不对等的关系。

　　杨初厌回过神朝方邬抿唇淡淡笑了下，疏离又冷漠。

　　紧接着，方邬听见她对自己说：“好久不见。”

　　一句再俗套不过的见面语。

　　可即便俗套但她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方邬喉咙上下滚动了下，语调难得变得轻快话语间难掩的雀跃，一颗心脏像是下一秒就能蹦出来：“好久不见。是要纹身吗？”

　　杨初厌嗯了声，上前走了几步，她把袖子往上挽了挽裸露出一小截手腕，柔声道：“纹一朵茉莉花。”

　　纹身店里的灯光明亮如白昼，店内温度与店外温度相比仿佛还在夏天。杨初厌站在灯光下看着自己的手腕时的神情和她说话时的语调一样温柔，是方邬从未见过的温柔。

　　方邬在灯光的照耀下看清了她手腕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取完戒指后杨初厌马不停蹄的朝顾锦工作医院的方向开去。一分不差，到达医院大门时刚好是顾锦下班时间。

　　咚咚。

　　几秒，门开了。

　　顾锦已经换下了白大褂，似是忙累了，给杨初厌开门时眼底下还有丝丝红血丝，黑眼圈也比之前要深得多。

　　杨初厌侧身倚在门框上收紧双臂将顾锦用力抱在怀中。

　　俩人每天生活在一起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相似，杨初厌脑袋蹭在顾锦颈窝处，碎发轻挠着顾锦的脖颈，痒痒的。

　　好闻的橙子味卷入杨初厌鼻腔，方才走廊里那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全然不见，两个人身上染着相同的气味。

　　顾锦被蹭的头发晕，她稍稍侧过头指腹摩挲着杨初厌的脸颊，噙着笑眉眼弯弯的看着杨初厌的瞳孔，手指不自觉的勾住她的手指，“走了，回家了。”

　　杨初厌耳尖后知后觉的发热，她抿抿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走，回家。”

　　等到上了车杨初厌才想起顾锦给自己开门时的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她替顾锦系好安全带，慢悠悠的问：“很困吗？要不要再睡会？”

　　车内开了暖风吹的人发困，顾锦头歪到一边看着杨初厌握着方向盘的样子无意识的笑弯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开车的杨初厌。

　　金乌西沉，阳光穿梭枯干的枝干，穿过窗户的隔碍洒漫在杨初厌身上。丝丝缕缕的发丝被照亮，近在咫尺的少女双眼明亮在朝顾锦笑，如同泉水般清冽清澈见底，和杨初厌眼里的笑意一样。

　　顾锦盯着杨初厌的侧脸，她伸出手去牵杨初厌没摸方向盘的那只纤细修长的手，语调懒洋洋的开口说道：“不睡，咱们回家。”

　　杨初厌偏过头看着顾锦笑了下，手指捏了捏她的指关节，她抿抿唇噙着笑道：“先不回家，带你去吃饭。”

　　顾锦有点懵，她眨眨眼，看着认真开车的杨初厌没忍住问道：“去哪吃？”

　　等红绿灯的间隙，杨初厌伸手在顾锦的下巴上轻挠了几下，故作玄虚的讲：“睡一觉就知道了。”

　　她觉得杨初厌不太对劲，怪怪的。

　　顾锦狐疑的看了看杨初厌，盯着足足看了三分钟也没看出来个一二三，她耸耸肩笑吟吟的说道：“好吧，杨大程序员辛苦了。”

　　话音刚落，没等杨初厌回话，她就瞥见顾锦歪着脑袋以一个让颈椎十分难受的姿势，倒头就沉沉睡去。

　　杨初厌目视前方，开车的熟练程度像是一个已经在驾校当了十余年的驾校教练。她腾出一只手动作轻柔的将顾锦那歪着的脑袋摆正了，还顺手调高了车内温度。

　　路程不长，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将车子停稳了，杨初厌才叫醒沉睡的顾锦。

　　醒是醒了，就是大脑还没开机，顾锦睡眼惺忪的努力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杨初厌，然后她就被人拉着胳膊往餐厅走去。

　　走到一半时顾锦揉了揉眼，看着牵着自己的手走在前面的杨初厌，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只见，原本走在前面的杨初厌突然回了头，朝她短暂的扬唇笑了下，就后退几步走到了她身后，刹那间，顾锦眼前漆黑一片，她被杨初厌捂住了眼睛。

　　顾锦没控制住的惊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杨初厌的手腕，触碰到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她的视野里黑乎乎一片，只能看见杨初厌手掌上的纹路。顾锦被杨初厌带着走，路上俩人默契的一句话也没说，只有杨初厌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始终萦绕在顾锦耳边。

　　呼吸变得急促，是杨初厌紧张时才会发生的自身细微的变化。

　　视觉被剥夺，其它感官被无限放大。不知道走了多久，顾锦眨了眨眼，睫毛若有若无的蹭在杨初厌手心上。她垂在身侧的手去勾杨初厌的手指，即便是在一个陌生甚至连视觉都消失的前提下，顾锦心中仍然有着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叫杨初厌。

　　“顾锦。”杨初厌很轻地喊她。

　　顾锦嗯了声，眉眼弯弯道：“我在。”

　　过了一会没等到回答，顾锦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杨初厌捂着顾锦眼睛的那只手已经起了层薄汗，一颗心上上下下止不住的跳动，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自己的存在，藏在口袋里原本轻飘飘的戒指在此刻也变得异常沉重。

　　“吃饭，很快就到了。”杨初厌低下头嘴唇似有若无的蹭过顾锦的颈侧，很难不让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咔吱一声，是开门的声音。

　　两个人前脚刚进来，后脚几个服务员紧跟其后作势也要跟着杨初厌和顾锦进来。杨初厌朝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拦下了他们的脚步，服务员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收回了刚要迈进包间的脚，并帮她们把包间门关上了。

　　顾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到了？”

　　杨初厌笑了声，故意附在顾锦耳边说：“嗯，到了，顾医生猜的好准。”

　　顾锦的耳垂以极快的速度染上了层红晕，她没理杨初厌调侃自己的话，而是握住了杨初厌的手腕，她的眼前霎那间变得明亮清晰。

　　顾锦张了张嘴，她环顾了下四周，心中被惊愕所填满，嗓子凝滞发不出任何声音。

　　包间的装修风格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都不为过。这家饭店顾锦曾在网上刷到过，人流量爆满，包间数量少而昂贵，但架不住火爆程度，节假日整个饭店全是熙熙攘攘凑在一起来吃饭的一家人。

　　“杨初厌，你什么时候订的？”顾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杨初厌。

　　杨初厌摸了摸鼻尖，自知瞒不住便实话实说了：“两个月前。”

　　买完戒指的当天，杨初厌就订到了这间包间。说来也巧这间包间刚好是最后一间，不偏不倚的让她订到了，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吃饭吧，我饿了。”杨初厌从背后抱住了顾锦，拉着她往餐桌的方向走。

　　吃到一半时，顾锦咬着筷子尖，她看着杨初厌鼓囊囊的腮帮子，又看看她碗里自己给她夹的如同小山般的菜笑了声问道：“杨初厌，你怎么想带我来这吃饭了？”

　　订这家饭店不是杨初厌的心血来潮，她不喜欢跟风，不是因为有多火就选择哪家饭店吃饭，毕竟如果一家饭店再火，没有顾锦喜欢吃的菜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选这家还是因为上次八卦她感情的女同事给她推荐的，斟酌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与无数家大同小异的饭店反复对比后，杨初厌才拍板选了这家饭店。

　　“和你的口味很相似。”杨初厌夹起一片酸菜鱼刚要放到顾锦碗中，手腕倏然被人握住了。

　　杨初厌一惊，捏着筷子的手指松了力，酸菜鱼片连带着的金黄色汤汁掉落在了餐桌上。

　　顾锦无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她透过袖口那仅漏出的一点皮肤顺藤摸瓜似的摸到了杨初厌纹身的位置。

　　“可以看吗？”顾锦微皱起眉，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的盯着杨初厌手腕处看。

　　杨初厌一时哑然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手指一点一点缓缓的蜷在一起，手掌泛着红，白花花的月牙指痕陷在了皮肤里。

　　她完全没预料到顾锦会有所察觉。杨初厌手指搅在一起，睫毛轻颤着，看着顾锦挽自己衣袖的动作呼吸都连带着停滞了几分。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顾锦挽杨初厌衣袖的时的手指都有些打颤，她害怕衣袖下是杨初厌再次伤害自己的痕迹。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没有再次伤害自己的痕迹，而是两朵茉莉花的纹身。

　　两朵茉莉花的藤蔓缠绕在一起，似是纠缠不休。几朵皎洁白嫩的花瓣若有若无的触碰到了一块，茉莉花不大，小小的两朵茉莉花亲密的挨在一起，密不可分。

　　茉莉花下面还有一段日期，顾锦抚上纹身，手指的动作最终停在了那段日期上。

　　——2024.6.21
　　是她们重逢的日子。

　　这么漂亮的纹身下掩盖的是一道道早已结痂的疤痕，白色与红色的交融显得尤为壮观。

　　杨初厌移了移位置离顾锦更近了些，她看着顾锦那逐渐阴沉的脸，支吾开口解释：“去接你的时候路过纹的。”顿了顿，她语气有些急，紧握住顾锦的手腕，眼眶红红的，“你如果不喜欢，我明天就去洗掉。”

　　说罢，顾锦忽然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杨初厌的手腕。她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杨初厌看，温热的手掌抚摸在杨初厌的脸颊上，莫名而来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视线，在顾锦的眼里此时的杨初厌的脸是模糊不清的，而那纹身却是清晰可辨。

　　杨初厌刚要拽顾锦衣袖的手一顿，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疼吗？”顾锦眼尾染上了浅浅的红，哽咽艰难的问道。

　　杨初厌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几分，手腕上的皮肤仿佛在永无止尽的燃烧，没有痛感，只有心尖处盛着从四面八方来的暖流，一同汇聚到心脏这个装满爱的容器中。

　　她在短短几秒内想到了许多顾锦会问出口的问题，比如问她为什么要去纹身，为什么要纹茉莉花的图案……但当顾锦问出一个杨初厌没猜测过的问题时，大脑还是不免在一霎间变得一片空白。

　　顾锦见杨初厌不语，于是又问了遍。

　　杨初厌张张嘴，不假思索道：“不疼。”

　　“说实话。”
　　“……”杨初厌满脸的破釜沉舟，回想了下纹身时的感受，保留性的说，“有一点。”

　　顾锦咬着下唇，握起杨初厌的手腕在那段日期上落下一个密密实实的吻。

　　这个吻有点痒。

　　“怎么这么傻，纹在伤口的地方，多疼啊。”顾锦仔细端详着纹身，泪水充盈在眼眶之中，一滴泪横冲直撞掷地有声的泪落在杨初厌手腕上。

　　杨初厌慌忙的用手指温柔的拂去顾锦脸上的泪水，脸上带着几丝惊恐，那滴泪如同涓涓细流的小荷塘般淌在她的手腕上，一路滑落到不知名去处。

　　顾锦再抬头时，杨初厌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眼里没有自己预想中的责备和质问，顾锦看向她的眼中只有难以言喻的心疼。

　　杨初厌笑着摇摇头，手腕处传来细细的刺痛感，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不疼。”说完她想了下，补充道，“真的还好。”

　　顾锦没有回答，拉起杨初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手摸着她的手背，连骨关节都摸得一清二楚。过了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担忧的问道：“会对你工作有影响吗？”

　　刚到嘴边的不影响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杨初厌遏制住了。她话锋一转，歪着脑袋笑着调侃道：“如果有的话你养我吗？”

　　顾锦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认真两个字，她脱口道：“养。养一辈子。”

　　杨初厌这回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在顾锦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大脑也随之停止了思考。这句话翻来覆去涌现在杨初厌的脑海里，顾锦那坚定的语气不断回荡在她的耳边，嗓子被堵上了一团棉花，顷刻间丧失了与生俱来的表达能力。

　　半晌，杨初厌凑上前吻上了顾锦。

　　眼泪与眼泪交融在二人口腔中，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世界都如同静止了，没人知道她们在干什么，这是独属于杨初厌和顾锦的时间。

　　俩人没有亲多久，一吻结束，分开时顾锦能感觉到杨初厌脸上还带着点依依不舍。

　　顾锦伸手抱住了杨初厌，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的吸着她身上阵阵飘香的味道。

　　两个人拥抱彼此的力度仿佛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杨初厌拍了拍顾锦的背，她会意松开了杨初厌。

　　杨初厌狡黠的笑笑，眉眼弯弯，她摊开手伸到顾锦面前，说：“伸手。”

　　顾锦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伸出了手乖乖的等待着杨初厌的下文。

　　然而接下来杨初厌的举动，则是让顾锦惊愕的讲不出话。只见她如对待珍宝般的动作缓慢又极其小心掏出戒指盒，然后打开，在顾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枚闪着细闪细闪微光的戒指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戒指盒上面是两个英文字母：DR

　　DR钻戒一生只能送给一个人。
　　不留余地，不可后悔。

　　杨初厌谨慎小心的拿出那枚戒指，拉过顾锦的手，第一次甚至因为手抖没有将戒指完美的佩戴在顾锦的手指上。

　　第二次，终于戴上了。

　　被自己的爱人为自己亲手戴上戒指，这是顾锦在梦中都未曾幻想过的场景，也是杨初厌从未幻想过的场景。

　　与这枚戒指同样闪耀的还有那枚戴在杨初厌脖子上的大雁戒指项链。

　　顾锦的呼吸和心跳频率被这枚戒指所打乱，她盯着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看了好半天，直到眼睛酸涩才想起来眨眼。

　　“杨初厌，你这是在求婚吗？”顾锦不敢看杨初厌的眼，可她脸颊边的薄红出卖了她。

　　杨初厌身子前倾，两个人的呼吸萦绕在彼此之间，两颗频率相同的心跳声在包间内不断的回音，她望着她，柔声道：“是。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锦的视线与杨初厌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眼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眼底涌动着无限激动和欣喜，极力压着自己心中的悸动，指尖不自觉发颤。

　　她在杨初厌耳边轻声说：“我愿意。”

　　十七岁想嫁的人，二十七岁嫁到了。

　　人生的拼图在此刻填补完成，拼图前半段的色调只有灰与黑，唯一一点色彩也是那仅仅触碰便转瞬即逝的淡蓝色。而拼图的后半段更像是无数条五彩斑斓的汇聚而成的彩虹河，彩虹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反照出那端站着两个牵着手的少女的背影。
　　至此，人生无憾，天光大亮。

　　心底的种子重新开始生长，壤中滋生，恣意蔓延。多少年的斜风细雨，青黄交迭，倾注风华正茂时的所有心血与泪水浇灌，时至今日长成了参天大树，从此风雨共度。

　　不论过去，不闻将来，我们只想白头偕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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