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眠

作者:枫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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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


      这天以后,两人又一起度过了慵懒闲适的十几天。

      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对方,还有对方安静的侧脸上映着的窗外明媚柔软的天光。

      这时候他们大多会再赖一会儿,起来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不像林丘和唐明夜两位资深外卖爱好者,南肆和温倦迟一般都自己做。

      大抵是小时候吃了很多药的缘故,南肆的胃一直都不怎么好,吃不了辛辣油腻的食物,再加上南菀女士刚走那会他吃外卖吃多了,现下有温倦迟这个勉强会做的,南肆又找到了一项新的乐趣。

      经常观看加偶尔帮助温倦迟做饭,还有就是和这位一起逛超市。

      南肆喜欢在冰箱塞满喜欢的食物饮品的感觉,外加上他经常性懒得出门,每次去超市都会选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做饭用的没几样,其他的倒是五花八门。

      有天下午两人一起去稍远些的大型超市,当时温倦迟去买晚上做饭用的食材了,而他推着已经堆了薯片、巧克力、辣条等等东西的购物车,继续在零食饮品区晃悠,晃着晃着,他来到了买酒的地方。

      “果酒啤酒白酒……”他手肘撑着购物车扶手,从货架上一顺地看过去,等又倒回来时,意外地发现了不久前让他一瓶醉的那种啤酒。

      南肆看不懂度数,但和其他几个一对比,发现这种只能算个中等。

      “……”
      按这意思,他其实还有一杯醉的潜质是么。

      南肆默默地想把这该死的酒放回去,却在碰上货架时一顿,半晌,他收回手,将酒藏在了大包小包的零食下,然后光速远离此地。

      逃到一半,他刚巧碰上了买食材回来的温倦迟,是一个来不及刹车装闲适的距离。

      温倦迟提着袋子,里面似乎是装着番茄还有些什么,看见他推着车着急忙慌的,挑眉问,“怎么了。”

      再刹车未免太突兀,南肆灵机一动,推车绕着人转了一圈,还得亏这块空间大,然后他停下,说,“没事,好玩。”

      “小心点。”温倦迟说着,视线在购物车和手里的东西转了圈,最后放弃了给这车还有脆弱的膨化类增加负担。

      最后付钱是南肆来的,他有不得不的理由,还特意将温倦迟支开,把食材和零食分装到了两个袋子里。

      温倦迟给转回去拿的糖单独结完账,南肆已经靠在出口的墙上等着了。等人过来的时候,他把食材那袋递给了他。

      回去之后,南肆趁着温倦迟做饭,借口离开一会,悄悄把酒藏到了他的小阳台。

      大功告成。

      后面几天,两人没继续窝在家里。初雪之后天气一直都很好,南肆带着温倦迟走过自己小时候走过的路,去了附近热闹的公园,被遗忘的寂静地带,也曾经过肖昀的理发店。

      当时他再去看,门上贴的卡片已经变了,上面写着:即将回归,你小子期待着吧。

      一想就是肖昀花钱找人贴的。

      那天南肆身上很巧地带了笔,他右手半掩在袖子里牵着温倦迟,便左手拿笔在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三个字。

      “冤大头。”温倦迟凑过来看,带着点醋味问,“这人是谁,你和他很熟么。”

      南肆刚开始没听出来,还认真地想了想怎么向温倦迟介绍这位,但他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说,“肖昀,大概是一个有钱乱花背井离乡致力于保持神秘感的成年男性?”

      远在天边的肖昀吃着饭,打了一个天大的喷嚏。

      玻璃上两个模糊的影子突然更近了些,想到方才的形容,温倦迟声音低沉,透着些危险。

      他又问一遍,“所以你们很熟么。”

      南肆还捏着笔,愣愣地看了会玻璃上的影子后,他才慢了好几个半拍的从那带着些许压迫的语气里嗅出浓浓的醋味来。

      他眼尾弯起一抹笑,勾了勾温倦迟的指节,故意点明道,“吃醋了?”

      这次温倦迟认得很快,他“嗯”了声,微低下头,执着地问,“所以这人是谁。”

      “一个流浪至此的亏本理发店老板。”南肆换了个形容,哄道,“我和他不熟,就是借这个沙发——”

      “就那个,”南肆指了指里面的沙发,心里腹诽肖昀果真是个亏本老板,连百叶窗都不带关,嘴上撇清道,“占个地方睡过觉而已。”

      “在这睡觉?”温倦迟非但没有推开,还又凑近了点。

      “……”这样的距离南肆只得靠在玻璃上,看着温倦迟近在咫尺的脸,他放轻声音,笑道,“体谅一下,那个时候真的快困到晕倒在大街上了。”

      “……”
      他话音还未落,温倦迟唇线就绷直了,但嘴上还是说,“以后回家睡。”

      “好。”南肆笑眯了眼道。

      日子就这么慵懒地晃过去,乍一回头,寒假似乎真的不长。

      但作业是真的多。

      群里林丘和唐明夜隔一段时间就疯狂艾特他们,问作业写没,却压根没人理。

      这边,南肆和温倦迟偶尔挑着时间写作业,南肆写了没几张卷子,就开始走神,回过头就闹温倦迟,一时在他耳边嘀咕一时对人动手动脚。

      温倦迟开始还会把他闹腾的手抓住,让人好好写,但后来大概是习惯了,或者说隐隐还有些受用,便任由他去,只要不太过火在克制范围内就行。

      他们就这样度过一个白天又一个黑夜,数不清的拥抱,情到浓时克制地亲吻。

      他们叛逃世界,也受世界牵制。

      却未曾想到,它来得如此快,让这短暂的时光更像是南柯一梦,梦醒只有苍白的天光。

      -

      临近除夕,大街小巷人愈渐多起来,目之所及处一片红红火火。

      有时候两人呆在客厅,都能听见外面淌过热闹的声音。

      南肆心血来潮拉着温倦迟出去过一次,看热闹,但那次后,他就很少出门了。

      除夕前三天的下午,他们在阳台写卷子。

      自从放假漏接南菀女士好几次电话后,南肆的手机一直都是响铃状态。

      那会两人刚写完一张,他被卷子折磨得头疼,背靠在温倦迟肩上休息,电话响的时候他也懒得动,还是温倦迟替他接的。

      而他也懒得拿,温倦迟递过来,被他有气无力地接过放在桌上,摁了免提。

      南菀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狭小的空间里。她先说了自己除夕前一天回,然后非常草率地把买年货的任务交给了南肆,东扯西扯了会后,她突然神神秘秘地问,“你和小迟怎么样?”

      放轻的那点声音在免提面前形同虚设,南肆感觉到靠着的人偏了头,已经能想象对方一脸揶揄挑眉的模样。

      他佯装没听懂道,“什么怎么样?”

      “你和小迟啊。”南宛莫名其妙,说,“前些天你忘啦,所以小迟他留——”

      嘟——
      南肆蹭地一下弹起来,几乎是扑在了手机上。

      南宛的声音戛然而至,但那个“留”字还是异常清晰地钻进了两人耳朵。

      联想到最近南肆某些时候莫名的失落,温倦迟敏锐地猜到南菀没说完的话大概是什么。

      南肆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了,再怎么解释都蒙混不过去,只得讪讪地拿着手机又靠回去,然后闭眼假寐。

      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这时候更适合直接问,而不是让气氛变得如此沉默。

      但后来的某天,他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他害怕对方的离开,又不想这个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制。

      他们要都自由,然后是相爱。

      只是那些都是后话了。他现在只想打破这气氛,虽是闭着眼装睡,思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活泛,也都要混乱。

      而一旁,温倦迟在察觉到的那瞬间,眼睑一垂,承诺“不走”的冲动呼之欲出,却在即将超过阈值时,被一阵震动打断。

      是他的手机。

      南肆也听到了。他给人听电话是一回事,这又是另一回事。虽然比起刚刚更不想动,但他还是一手撑在地上,作势要起身。

      温倦迟注意到他的动作,没去管电话,而是抓着他的手把人摁住了。

      南肆正疑惑,电话那头似乎是等得没了耐心,一下子给挂了。

      “……”
      南肆偏过头,刚想说电话,温倦迟莫名有些落寞的神情却倏地落在他眼里。心脏仿佛被刺了下,他赶忙转身,手搭上他的脖子,问,“怎么了?”

      他猜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但下一秒温倦迟突然凑近,像承受不住似的,额头抵在他肩上,低声道,“别不说话。”

      温倦迟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些许能被仔细感知的脆弱来。

      心脏从被刺的位置向外泛起绵密的疼,仿佛被针一般的大雨淋过,南肆呼吸陡然有些困难,但还是开口随便扯了句说,“想抄你的作业。”

      他们进度本来应该一样的,但有时写卷子写着写着南肆可能就趴下睡着了,这时候温倦迟行动往往受限,除了继续写也没别的事,导致后来南肆总慢了他几张。

      “……好。”温倦迟哑声应下,又说,“但现在,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

      南肆不解,但温倦迟没再回答,他只感觉肩上一轻,温倦迟偏过头,伸手拿来了手机。

      然后在他反应过来的那刻,温倦迟已经拨通了电话。

      对面那人大概是一直守着,立刻就接了,说的话却让南肆更迷,“你居然还知道给我们打电话!?”

      男人的声音强势里带着怒气,南肆刚听没几个字就忍不住皱眉,温倦迟反而平静下来,眼神不似方才,就连说话语气也变了个样,冷淡里尽是被打扰的烦躁和无所谓。

      对,就是无所谓。

      因为男人说完这句,温倦迟并没有要回的意思,而是凑到他耳边悄悄话似的解释道,“生我的人。”

      他形容生疏,说得更是随意,端的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但南肆余光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呼吸依旧窒了下,心疼的感觉潮水般卷上来。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是习惯了没人说话,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已经跟你说了几遍了!”

      “你妈病了,快给我回来!”

      “溃疡,还是发烧?”温倦迟冷笑一声,微微上扬的尾调里带着明显的讽刺,手上却安抚地捏了捏南肆后颈,示意他没事。

      男人似是被戳了痛脚,吵架技术却连小孩都不如,老套地来了句,“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温倦迟冷声重复一遍,说,“你再聋也该听见了。”

      “别再给我打电话。”
      温倦迟作势要挂断,男人察觉到,痛脚又不痛了,似乎还因为发现了点不一样而激动起来,大声道,“你妈检查出胃病了,很严重!”

      “一直都没有,怎么现在就严重了。”
      温倦迟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南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急切。见他这样,温倦迟直接挂了电话,在南肆一瞬讶异时,额头再次抵上他的肩,轻声安抚道,“没事。”

      “这种话他说多了,没什么可信度。”

      “他……”南肆迟疑了下,说,“就这样让你回去?”

      温倦迟轻“嗯”了声,“最近打过很多次,可能你也察觉到了。”

      “抱歉。”
      “没想过瞒你的,只是不知道要不要说和该怎么说。”

      “没觉得你瞒着我。”南肆挠了挠温倦迟手心,说,“是不想看你难过。”

      “不难过。”温倦迟淡声道,“有你就行。”

      “想听么?”他问。

      “不想。”
      南肆回得很快,温倦迟眼睫颤了颤,还没等问,南肆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不用再回忆一遍过去的事了。”
      “像我一样忘了也挺好的。”

      那天之后,可能是马上除夕,男人,也就是温成,每天都要打上十几个电话,但每次又绝不会超过三遍,妥妥都将事不过三贯彻到了底,每次说的话却还是一样,让人听着只觉刺耳。

      温倦迟自那之后接电话都是当着南肆的面,温成语气一次比一次差,到后来电话都是南肆气不过给挂的,温倦迟每每忍不住笑,南肆总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来句,“这电话你还接。”

      然后温倦迟真就不接了。

      两人按南菀的指示去买了过年要用的东西,他家没什么亲戚,过年基本就自己过,需要的东西自然不多。他们花一个下午弄完了所有,剩下的时间基本都赖在一起。

      没人再说关于留下还是离开的问题。

      他们只是珍惜当下的一分一秒,好铭刻在记忆里,融入骨血,便再难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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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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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星期前 来自:江苏
    《拥眠》马上就结束啦,感谢陪伴到此的各位(呜呜),下一本《弑神》,准备好了会消失再闪现,粗略得不能再粗略版短小文案已释出,后续会进一步更改,感兴趣的阔以期待期待一下闪现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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