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不是妖

　　最后，除了品茗的四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临行前一天，司晟将清河叫到了万花楼，他们初次相遇的房间。

　　“若是皇叔知晓了你叫本郡主来这种地方，他一定不会让我出宫的。”清河说道。

　　司晟轻笑，“只要他知道我是来给你送礼的，就一定会让你出来的。”

　　“礼？不会又是鞋吧。”现在清河已经有些怕了。

　　司晟笑着拍拍手，四人走了出来。

　　清河不明所以，“今日怎么就带了四个？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分开呢。”

　　“郡主，我是你的人了！”寻香跑了过去，喜笑颜开。

　　“嗯？”清河微微蹙眉，并非不满，而是疑惑。

　　“郡主要跟将军去战场，阁主担心郡主，让我们跟郡主一起去。”侯月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虽然清河高兴自己就高兴，可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一点不舍都没有，司晟啧嘴：“不是，你们就那么巴不得离开我么？”

　　“反正我们迟早都会回来的，说不定还能多带一个人回来呢，是吧，郡主。”寻香挑眉道。

　　清河不禁脸一红，没有说是，也没否定。

　　司晟抿唇一笑，“行了，你们四个先去准备准备。”然后朝清河伸出了手，“我们走走？”

　　“嗯。”清河红着脸，很自然的将手送了过去。

　　二人牵着手，司晟将她带到了银月阁的地界。清河驻足，“皓明还在银月阁呢。”

　　“他迟早都会知道的。”司晟就是想让他看见。

　　清河想想也是，那四个人辛皓明想必已经在银月阁中见过了，他们这次跟自己去战场，辛皓明一定会知道的。而且现在银月阁跟皇上已经结盟，她们之间的来往，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而且，她也不想隐藏了。

　　牵着手，踏入银月阁的地界，清河微微蹙眉，“好荒凉啊。”

　　司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咱们去山上走走吧。”银月阁的后面有座山。

　　只是这山一样的寸草不生，二人坐在秃山坡上，眺望远方。

　　“是受毒物的影响么？”清河望着一片荒凉问道。

　　司晟颔首，“有这个原因吧。”

　　“其他原因呢？”

　　“懒得打理。”

　　没想到这个理由的清河扑哧一笑，“我在书上看到过，有许多毒花比日常能见到的野花都要美艳。而且好像不需要打理。”

　　“那些毒花的毒素一般，我们很少会用到。不过如若你喜欢的话，我会种下。”

　　“好歹有点颜色，这样光秃秃的，连个赏景的地方都没有。”

　　“那看月亮。”司晟躺了下来，然后就发现这好像是白天。尴尬起身，“要不咱们还是去外面吧。”

　　清河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觉得甜蜜，“不用，我有美景可看了。”

　　“哪呢？”司晟转了一圈儿，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山，并没什么美景。转过头来，他才发觉，那双晶亮的眸子看着的一直是自己。他突然心跳的飞快，又惊又喜，“你说的美景……是……我么？”

　　“切，我说的是……是这个啦~”清河低头拿起一颗石子。

　　司晟脸上的失落毫不掩饰，他拿起一块石子在土地上胡乱的画着，“哦。”

　　“本郡主玩笑的。”清河不忍他这般，说道。

　　“知道你是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是什么美景。”

　　“说石头是美景，才是玩笑的。”

　　“我知道……啊？”司晟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脸惊喜的看着眼前人。

　　今日叫清河出来，除了要将这四个人交给她，司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吐露心声。可眼看着明日清河就要走了，在那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要赶在辛皓明之前说表白。至于成功与否，说出来就没有遗憾了。

　　“清清。”他轻声唤道。

　　“嗯？”摆弄石子的清河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应了一声。

　　司晟吞了吞口水，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怎么自己就说不出来呢？他在心里编排了多次，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清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我想说……我……”司晟结结巴巴，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郡主？”然而，就在他已经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辛皓明走了过来，略带敌意的扫了司晟一眼，不过很快就转移了目光，“郡主为何在此？可是来寻我的？”

　　这后半句话带了点显示主权的意思，司晟刚要开口，就听身边的少女说道：“不是，我是来寻他的。”

　　司晟一愣，腰板瞬时就挺起来了。

　　辛皓明好像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司晟公子，是跟银月阁有什么交易么？”

　　辛皓明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司晟笑道：“啊，是啊。也是带清清来走一走。”说着，他转头深情地看向清河。

　　他这一转头，头上的月牙发簪被阳光照的闪了一下。辛皓明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清河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起身拉住司晟的手，“将军，此番本郡主跟你前去战场，只是知道你有难出手相救，并非外界传言的回来成婚。之前，本郡主为了解除婚约诓骗了你，那时的情郎是假的。”她看向司晟，举起两个人紧握的手，“但这次是真的。你无需担心什么，皇叔并非愚昧之人，他要的从来都是我幸福，仅此而已。我会跟皇叔说清楚，什么是本郡主所求。并非皇权富贵，而是真心相守。”

　　这一番话下来，辛皓明还没什么反应，司晟就先傻了。不对，这些话应该是他说的，“清清……怎么能让你主动……”

　　“无妨，我已知晓你的心意，你亦知晓我的，就一层窗户纸，谁捅破都是一样的。”清河面不改色的说道，之前的娇羞，在此时都变成了决然。她腰板笔直，用独属于邱川郡主的眼神看向辛皓明，“我之前并不知晓自己的心意，跟将军的婚事也一直没说明白。可如今我既已明了，就要说个清楚。”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辛皓明的眼眶红了，那一对月牙发簪同时出现的那刻，他就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可司晟的身份，应该并没有那么简单。

　　清河知道司晟的身份是秘密，不管他知不知道，都不应当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所以她规避了这个问题，“无论他是谁。本郡主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就会选择他会带来的生活以及麻烦。太平盛世中，本郡主被你们将养的太好了，并不知晓那些尔虞我诈。肘腋生变，本郡主也一无所知。先前，我是想逃避，心想着天塌下来还有你们顶着，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为一国郡主的职责所在。爹爹说过，人无论何时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是邱川郡主，是邱川王唯一的女儿。我不清楚邱川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不好的事。那我身为郡主，有职责守护邱川。他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郡主相信他无意害邱川百姓，无意皇位。无论之后的路如何坎坷，本郡主，也应该长大了。”

　　两行清泪留下，司晟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沾了两滴泪。他木讷的看着指尖的泪。不知道有多久，他没落过泪了。他搜寻记忆，也找不到上次落泪的原因。

　　清河看了他一眼，手握地更紧了，眼神也更坚定了，“清河感激将军抬爱，若嫁你能守护邱川，本郡主义不容辞。可无论结果如何，心中的那个人都不会改变。何况眼下还没到要本郡主牺牲一生幸福才能挽回的地步。还有他……”转头看向司晟的时候，清河收起了那高高在上的坚定目光，温柔的笑道：“他有能力，保护好这一切。别哭了，抱抱。”

　　将眼前人拽入怀中，司晟紧紧地拥着属于他的世界，声音还在颤抖，“我从未被如此坚定的选择过。”

　　“你有。”清河小声道：“探幽他们，不一直都在么？”

　　是啊，之前这些怎么就被自己忽略了呢？司晟抱得更紧了，“谢谢你。”

　　“你送本郡主的鞋，本郡主穿着它们走向你了。”

　　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辛皓明觉得自己比白日的烛火还要多余。他低下头，转身离开。

　　“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司晟想起了纪永元，他太怕那个人会伤害清河了。可是，此时他没法说，这会伤了这个少女的心。眼下他只能期望那个太子还念着亲情，不会痛下狠手。

　　然而，得知了清河随军的纪永元早已气急败坏，他摔碎了屋内一切能摔碎的东西，“清河，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太子……”侍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说。”纪永元闭上双眸，从侍卫粗重的气息中，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赏雪姑娘跟随郡主一同前去战场。”

　　双拳紧握，手背青筋凸起。纪永元咬牙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清河……宁元魁……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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