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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
“那我们这是巧了,我也是路过。”
他自来熟地扶着我到远离比武招亲大舞台的茶摊落座,四方桌板,我们各坐一边。
杜昱模样清秀,落落大方地拱手行礼:“我与兄台你一见如故,我姓杜,名昱,兄台你贵姓大名?”
我虚弱地咳了两声,说自己叫单亦。
杜昱顺势改口说单兄,接着清秀的面容望着我眉眼深思忧虑,后发现这样实属失礼,有些难过地向我拱了拱手道:“实不相瞒,单兄,我在家中排行第二,对单兄你一见如故并非虚言,实在是,实在是单兄你弱不经风像我早逝的哥哥让我感到亲切。”说完还抹了把眼泪,叫人挑不出错来。
“……”
我心想你也没哥哥啊。瑶姬认为叫大郎不好听,从二开始排,反正神仙又不忌讳这个,自然随心所欲点。
心情平和下来后我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于是干干巴巴地当老实人不善安慰地应下:“是嘛,那是挺有缘分的,我还活着。”
然后是套问户籍,我说自己是外来走亲的,因为自己身体虚弱,要给妹妹托付亲戚家,只是那户亲戚主人刚好不在家。
杜昱就说我们有缘分,他刚好是本地的,会帮忙照看我的妹妹。
“话说回来,单兄你今年年岁几何,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不如就地结拜兄弟怎么样。”
我答自己已到弱冠,二十又二的年龄。杜昱就回自己大哥逝前二十又五,现在他也到了大哥的年纪,不妨碍我们兄弟相称,我之后喊他哥哥就行。
我微笑。
他倒了两盏茶水,递给我一盏说我们以茶代酒,从此之后以兄弟相称。
我无言。
哪对好人家结拜兄弟喝交杯酒的。
杜昱喝完茶水看我没有动弹,就以这个姿势不解反问,是我想与单兄你结拜的心意不够诚,你才不想喝吗?
我道自己体弱,茶水太烫喝不下。
杜昱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注视着我稍等片刻将茶水喝下去,亲切地喊了声:“弟弟。”
我则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如他的心愿,轻声道:“二哥。”
杜昱的耳朵红红,稍微别开了脑袋。
接着与我讲述他短命大哥的故事。
短命大哥与他的妻子青梅竹马,十八岁便结为夫妻,大哥身体不好,中了秀才后,家里只出不进,妻子觉得他无用便和离另寻新春。
当时他年岁还小,一心拜师学武艺,结果待他学成归来,家里伶仃飘摇,大哥也时日无多,他们都没有好好相处过。
此番行为艺术没有演技与逻辑,梦到哪句说哪句,话里话外充满了阴阳怪气。
唯有此刻的怀念是真意。
我为他倒茶平复他的难过情绪,装得被感染的同样感受到悲伤。
他阴阳的是相似的大哥,跟我此刻这个弟弟身份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抓住我的手放手心,另一只手覆过来安抚地拍拍,生怕我不知道其中关联地难过道:”单兄你娶妻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我怕你身子薄弱承受不住妻子的离开。”
我抽不出手,皮笑肉不笑关怀他:“二哥你还没有娶妻吗?”
“还没有,上山学艺前我有心许的姑娘,等我下山回来,姑娘已经嫁为人妻了。我心不在此,至今还未娶妻。”
我虚弱的叹息:深知自己身体孱弱,不想娶妻耽误人家的青春,如今能把小妹安排一处好去处,便是了了我一大心愿。
杜昱打蛇随棍上:“恰好我是学武艺的,单兄我观你面相,你是身体孱弱,先天之气不足,我带你运功锻炼身体,保准单兄你还能再活十年亲眼见到妹妹找到好姻亲。”
我不做声,默默地抽出手。
杜昱握着我的手不撒开,诚挚的问我:弟弟是不信任我吗?
完全没给人拒绝的选择。
“我当然相信二哥。二哥的一番美意,我只怕自己有些无福享受。”我另一只手虚弱地捂住心口,垂眸回避,“我的身子孱弱,与二哥你好一番聊表亲情,心情大起大落,现在便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是没有精力能分给锻炼了。”
杜昱就笑:“这好说,锻炼事宜不着急,单兄你回住所修养几天,养好精神后我再来找你。”
完全没听到我的阴阳怪气。
我问几时起来做功课,他道需寅时起来做早功。
我立马说时辰太早,这不行。话没说完就被杜昱笑眯眯地堵住:“早功宜早不宜迟,单兄现在就可以休息起来养精蓄锐,待我准备好早功需要的事宜,便来找你。我送单兄你回客栈吧。”
杜昱说着扶我起来,我没动,他很快脑补了缘由道:“单兄竟然已经没有精力再走路,无妨,我这个做哥哥的力气大。”说着便弯腰凑过来要将我拦腰抱起,我立刻站起来躲开,说:“我还走得动。”
杜昱直起身体,笑得脸上泛起了梨涡。
一系列的行为艺术直到杜昱把我送回客栈才结束,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休息。
回到客栈也差不多中午了,我吃过午饭陷入睡眠,下午杜昱没来找我,让我乐个自在清静。
第二天的人间表象也很平静。
直到第三天寅时,门板被人一直有节奏地叩响,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从睡梦中强制叫醒。
“咚咚咚咚——”
“单兄!”
“单兄单兄,快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来做早功了!”
杜昱若无旁人直敲门,我将被子掩盖脑门捂住耳朵都挡不住魔音灌耳,隔壁的人都被吵醒出来气势汹汹喊谁呀,不知与他谈了什么很快回去,之后都没人再来。
“……”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深知我不开门就结束不了这段叩门声音。
最终还是愤怒涌上心头,我蹭的一下坐起来,穿戴好衣服冲出去,见到一身常青色练功服的杜昱,把他拉进房遥指窗外边黑黢黢还亮星的夜空,咬牙切齿道:“现在天还这么黑,杜兄未免太着急与我相见,还扰民了。”
“有吗?”杜昱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人与我反应。”
他听话怎么就听一半。我觉得自己此刻怨气大的能吃掉一个杜昱。
杜昱完全没有扰民的自觉,自说自话地伸手抵住我肩膀把我推出房间,顺手带上房门:“刚好单兄你起来了,我们去爬山吧。”
我:∈∵∪≮⊥∠㎝∧∠≥%
我挤出笑容忍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还能忍住的。
我没忍住。
这个点,公鸡都还没打鸣呢。
前往玉垒山经过湖畔时,杜昱在前边高兴地为我介绍这边还是黑黢黢的山山水水,我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自己的倒影,又看到前面人的背影,恶向胆边生,实在是没忍住抬腿照着他屁股一踢势必要把他踹进水里。
杜昱背后跟长眼睛了似的,刚好侧身躲开,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头看我们之间有大段距离,连忙过来想扶我:“瞧我这记性,走这么快,都忘记单兄你的体力不行了。”
我忍无可忍地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道,“你别装了。”
他停下脚步一脸无辜,反问:“我装什么了?”
“你都认出来就不要跟我做戏了。”
做的戏里全是破绽,根本不屑于掩饰。他还光明正大点我了好几回,十次话里能点我八回。
闻声,杜昱变回了杨戬的样子,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瞧不出其他情绪的轻松质问我:
“好吧,本该在神界闭关的你怎么会在人间,还专门到我的眼皮子底下知法犯法,阿朝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我平静说:“我要睡觉。”
杨戬:“你还睡得着啊?”
我重申:“我要睡觉。”
睡眠不够的我心情很不好,我还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还斟酌了一下问:“去梅山还是在这里睡?”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上前拽着他手腕,转眼间换位到梅山,伴着砰的落水声,和一声响亮的关门声,院子又恢复了安静。
伴着天明,等一向早起离得近,听到动静过来的老康看到正泡池水里与鱼群作伴、露出脑袋抹了把脸的杨戬,他疑惑:“二爷,你大清早呆水里做什么?”
“没事,闲来无事想冷静一下。”
“这坏习惯可不好。要有冷静效果的话,去后山瀑布下冲凉效果最好。”
“……”杨戬再次抹了把脸,只道:“老康,你让罗三娘多备一份早膳吧。”
康安裕爽朗地应下来,“好啊,多一句话的事。是有人要来拜访吗?”
“嗯,有。”
多得杨戬不欲多言,他游上岸后,灵力烘干了衣服上的水分,他左右掸了掸胸襟前的灰尘,提醒道:“今天辛苦你们值守了。昨天我和老姚扫了一遍灌江口铲除的几处镜魇,基本上都断了生机扔到庙宇,你们值守的时候注意放阳光底下晒消掉,别叫它们死而复生。”
老康打包票地朝着杨戬挤眉弄眼,“二爷,你还不知道,我办事,你包放心的。”
-
睡眠充足的我生龙活虎又是一条好汉。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这才是真正的太阳都能晒屁股了!
想到这我原本睡高兴的心情又开始不高兴。
我躺平床上放空一段时间,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梳妆,对着镜子里变回来的原貌,我冷笑,摆弄了一会儿臭着脸去找杨戬。
我现在很生气,我在生不同的气。
杨戬对我,那可真是招不在多,全是新瓶装旧酒。
这跟我们在神界重逢他叫我自己承认我骗他有什么区别。
我不客气的闯进他别院,路遇哮天都憋气忽视,彼时杨戬换了身雪青色锦袍落座卧榻,坐姿闲散的单腿折叠搭在上面,脑袋放空地把玩着天地万物乾坤。
结果我一落座对面就发现茶几上有给我准备好的早膳。
我现在可不吃这一套!
他都敢打搅我睡眠,他都敢让我在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趁我盯着糕点心里骂人的时候,杨戬无声走过来搭着我腰腾空抱到他腿上一起坐下来,亲密热源烘着我,让人气顿时消了一半,我变成面无表情盯着他。
经年不见,杨戬的面容没有太大变化,气质沉淀后变得明朗挺拔,以及琉璃似剔透的眼珠因为生机显得更加鲜活。
杨戬也不说话,手搭我腰上就着这个姿势目光肆意地把我的脸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
少了黑夜的幕布掩饰,能轻而易举发现杨戬虽是抿着嘴巴有些笑意,但脸颊肌肉紧绷着,刻意营造出平静的场面。
过了很久,杨戬才挪开视线,低头伸出空余的手捏住我冷冰冰的掌心包裹到手里细细摩挲,挑起话头抱怨:“阿朝,你来灌江口都不来找我。”
“我来了,你去看望你的好师侄去了。”我完全不怵地回答。
“下回我不在家,你可以通报我们梅山的人一声,好让我知道你来了。”杨戬对这个答案没有什么意外,他声音有些晦涩的问:“你怎么会下凡。”
提到这个,我冷笑一声,“我喜欢在天规边缘大鹏展翅,既然被你抓住了,那只好认命进天牢了。”
我将两只手都抬到他面前,好一顿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地英勇就义,“杨戬,你抓捕其他犯天条的散仙也会把他们大晚上摇醒不让睡觉看黑漆漆的风景吗?”
杨戬则泰然握住我手腕重新包回去搭在腿上,理所当然回:“他们都不爱睡觉。你直唤我的名字是在生气吗。”
他直白挑破我当前的情绪,语气平淡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因为这个姿势,我天然的高他半个头,可以垂目俯视他,但身体半被包围起来不让离开,身上的温度大半都被滚烫的热源侵染,也在昭示对方此刻压抑的心情。
我近距离闻着熟悉的乌木气息,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低敛神思,望着眼前衣襟上绣的银纹鹤图,陈述的语气都不自觉带点委屈:
“我睡不饱心情不好,脑袋疼。”
杨戬闻言想到他早上过分的叫醒时间段和唤人方式,立刻抛飞了其他念头,紧张地坐直身体,把我往他怀里抱,捧起我下巴仔细看看我的面色,沉默了一会儿果断认错,说,“对不起。”
紧跟着飞快下保证,“我以后不会再打断你的睡眠了。”
我则是颔首应下。
睡觉这件事说起来,我自醒来活到现在,没有人能在打扰我睡觉后好端端的离开,连小时候的杨戬都免不了被吊到树上等我醒来。
这次把他丢水里都算轻拿轻放了。
随着他的道歉,那些紧张对峙的情绪被消解了一大半,杨戬想到自己要生气的,于是放下手,又板起脸来算账:“可是阿朝你骗我闭关,两百年来你都回避我。”
我纠正:“神界一百四十六年零一个月多三天。”
杨戬:“……四舍五入已是两百年的时光,再四舍五入一下那压五指山下的孙猴子都将放行,那约等于我们五百年没有见面。”
“五百年没有见面,我一眼认出你来,你却在我和那齐天大圣间没认出我。”
“如今你不仅装作不认识我,你还要去接别人的绣球。”
真是越来越诡辩,还有齐天大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账了,他都记到现在,我哪里有接别人的绣球。
他红艳艳的嘴巴叽里咕噜的,离得这么近,被乌木气息包裹的我一时间都没了别的想法,忍不住凑近亲了一口。
杨戬停顿了会,身体往后仰,像炸毛的猫一样要保持距离,说:“我现在在生气。”
“嗯,你在生气。”
这次轮到我前倾身体捧住他脑袋拦住退路,与他琥珀的眼睛相正视,吐露心声道:
“可我想你了。”
杨戬不说话,我将双手搭在他脖颈上,进一步欺身,脑袋抵住他的脑袋,坦诚地诉说这段时间我不太明白、又亲身经历的感受:
“我想你了。我很想你。这段离别的时间,我见证人间生老死别离,见证花谢花开又一回轮转,见证太阳东升西落跟以往没有多大差别时,我发现我开始想你了。不止是想你,还想要见到你。”
这跟以往很不一样。
情感变得错综复杂、变得有些理不清,我分不清我对杨戬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只能知道杨戬这人带给我的感受是多重细密,胸腹仔细体会又逃不开的饱胀酸涩,而我此刻又无法明说是因为什么的缘由而感到些许的愤怒。
起初明白这个念头我想见到杨戬,想打他一顿询问缘由,可是当我真正见到杨戬时这些想法都一下子烟消云散,只有眼前的人。
就像多年之前在梅山被他的被衾同盖时出奇的叫人心安。
我莞尔一笑:“既然你说我们已经五百年没见面,那我们隔了五百年的重逢你是要先与我置气,还是要先跟我交换一个吻。”
话是这么说的,而我实际行动是环抱住他脑袋,跟他一样没给人选择的余地亲了上去。
杨戬:“……”
杨戬起初不配合,紧闭嘴巴唔了声,被力道冲的一只手往后撑抵住卧榻才保持住重心没被压倒。
紧接着被我没个章法的又啃又亲又舔,人都快气笑了,让我找着机会的撬开唇缝与之勾缠。
这个吻跟以往的吻不一样,是我多了分迫切与焦虑,汹涌地想把他吞之殆尽。
杨戬仿佛突然间感知到我的想法,安抚地回应我,让我整个人都沉浸在乌木安心的气息中,也让我闻到了冬日雪山暖阳的气味,清冽又好闻。
亲的其他情绪都融化在这个吻里面,只余下思念辗转。
吻到最后脑海是一片嗡鸣的白,所有思绪都被抽空,只剩下感官的洪流汹涌而来,掩盖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可逐渐得,这些声音愈发清晰。
我听到彼此交织的、粗重了些许的呼吸声,然后就是亲的迷糊又清醒过来的杨戬睁开眼睛,很有底线地中止亲吻把我往外挪。
一双本就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水润的不像话,美人似嗔地瞪着我不说话。
“……”
好吧。
我舔舔亲饱了变得红润的嘴唇,心情很好的重又凑上去,抱着他脖颈,又蹭蹭他鼻尖地开始哄人,说,“我一眼分辨出来,那不是我的小福包。”
杨戬勉强接受的胸腔起伏哼了一声,亲的嗓子都有些喑哑道:“这是作弊,不能这样逃避问题。”
“……”
空气一时又落得沉默。
我人却是稍微后退了点,视线慢慢描摹着他精致的眉眼,脸上暇小的雀斑,以及亲的有些意犹未尽的红唇上,最后落回他盯着我的眼睛。
狡黠地冲他弯了弯眼,上扬的嘴角露出了带有挑衅意味的笑容。
“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闭关。”
其实我本来可以让他一直不知道我没闭关在人间云游,想见他,先回蓬莱、再去梅山,营造我刚出关的假象,但是我呆灌江口让他知道了这个事实。
所以杨戬很生气。
罪魁祸首的我压根就没气虚,还想看杨戬的反应,想把他气成河豚,想玩弄这些尖刺。
虽然说当初明白自己的心思外加被杨戬捅破告知的心意,关系挑明进一步的发展是由我主动的,实质上我对杨戬产生的好玩好奇远大于喜欢他。
这一点我没有明说,杨戬知道也不在意。
说到底还是我不能白生气,还想亲亲他爆炸的心口,教教我该怎么情感丰馈地回应。
结果杨戬到现在为止都没爆发。
杨戬没有说话,看起来想明白前因后果后脸色差得可怕,一双含情的双眸都变得目色沉沉像一滩墨水;而我则是游刃有余地欣赏起这幅画面,顺带思考了一下这我们总该要吵起来了吧。
下一秒我犹如惊弓之鸟,边笑边起跳,左右扭腰,躲避腰间的手。
猝不及防的反被推倒卧榻——
挠痒痒!
这时候杨戬力气大得吓人,我起初还能抵抗一下,可接下来手脚并用都逃不开杨戬的制裁。
可恶,没吃早膳,睡醒的力气全用到刚才的接吻上了。
逃不开,掰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室内充满着我被迫开朗的笑声,忍不住哇哇大叫:“……你作弊!”
“谁说的。”杨戬理直气壮应,挠的我像虾皮弓起身体左右逃避。
“够了够了!”
我笑得快要喘不上来气,只能心一横眼一闭,找准时机双腿上抬盘住他腰,双手紧紧抱住他腰背,把杨戬一同带到卧榻就地翻滚一圈。蓝紫的裙摆都融合到一块,结果还是杨戬翻面在上。
我气喘吁吁的躺平仰视上方的杨戬,杨戬则是出完气笑得像个小孩子,炯炯有神地望着我。
他抬起支在我身侧的右手,拨开我贴在脸颊凌乱的发丝,俯身|下来一个柔软的吻落在额头上:“下次不能再这样骗我。”
轻轻的,像细小的电流流经心底。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顿了顿,补充说:“也不能接别人的绣球。”
“……”都说了是路过。
我还是应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杨戬把我抱起来,重新坐他腿上。我开始吃起经刚才的战役放置一边免遭祸害的早膳,甜滋滋的糕点入嘴,我想起来问他灌江口怎么突然出现四十目的镜魇,结界也没有问题啊,还有他去乾元山怎么去了那么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杨戬原本梳理把玩我头发的手指微停,我侧目疑惑。
他的神情颇有些尴尬。
“这事说来也巧。”
去看望哪吒两人意气相投喝了点小酒,比划了一下射箭准头,结果意外射中天宫的锁魔宝镜放跑了其中的金睛百眼鬼、九首牛魔罗王,天庭让他们将功补过,把妖抓回来,这才晚回来了。
只不过没想到锁魔宝镜碎了,灵气波动唤醒同源碎片的镜魇,是在结界内尚未处理的,又碰上凑巧经过此地历劫的神仙顺手处理了一只飞升。
锁魔宝镜一般不会碎,导致镜魇也不会醒,难以寻找踪迹。
他发现我的气息在灌江口,想着看那位神仙斩杀后有没有后续问题,再加上打算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股作气铲除这些镜魇后患,变了形象来灌江口,便碰上我去接别人的绣球。
“……都说了是路过。”
杨戬小声蛐蛐:你都乐意看那绣球,而不愿意看我一眼。
“看你看你,现在好好看你。”我开始摆烂的捧着他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看个仔细。
杨戬愉悦的笑出声来,与我对视后,忍不住靠近贴着我嘴巴含吮一会儿,“好甜。”
我:那都是糕点的甜味。
后来把我送回客栈,他就带人去寻找剩下的镜魇踪迹,第二天拔了个干净,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来找我了。
故事听完了,我的早膳也吃完了。
漱完口,杨戬没有想去的地方,我此刻也没有,所以我们就维持原样,换了个坐姿依偎他怀里,倾听着他生机蓬勃的心跳声。
我把玩他的手指,茧子累积手掌厚厚的,仔细摸这些骨骼轮廓时麻麻的,意有所指道:“我之前来人间还想找一尊神,青面獠牙长得还挺丑的。只是我一直没找到祂。”
小福包觉得自己的神像是另类的英勇周正,并不觉得丑。
他反问一直没找到吗。
杨戬五指扣入我的指缝,邀请我来梅山小住一段时间,想跟我过节,我们过中元节。
我想起什么,抬头道:“你要扮演狐狸吗?”
杨戬没反应过来,然后说好啊。
我仰头看着他忍不住哧哧地笑出来。
杨戬不解,会凑过来追着我亲,我稍微躲了一下,亲吻落在我的眼皮上,后来没了动静,我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便瞧见杨戬望着我笑。
恰如淙淙流水的溪流。
等到中元节这天,
鬼差见到我们两个狐狸精都要发愣,杨戬带着我大摇大摆地往鬼市溜溜达达。
问其原因。小福包认为神像都造的这么青面獠牙,没准本体长得过于凶恶,还是鬼怪升仙,没准呢。
顺手就往鬼市下了一份悬赏留意。
我:……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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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四点打鸣,杨戬两三点摸黑把晁字叫醒。
总结一下就是身世的真相让人无感,但当潮茴通过晁字这个名字发觉了杨戬直白的感情,她知道自己体会到了但此刻没有所以破防不想深入解读,结果越回避越知晓真相越破防不安越发现自己对小福包的在意,见到小福包的时候突然顿悟两个人是不同的,所以又不急安定下来了。
因为务实的自己被恶性循环搞了心态,她就去搞小福包心态让他非炸不可;小福包一被搞,撇开情绪、脑子一转就又懂了,非常得意阿朝这是进一步喜欢他嘛。
杨·小福包·戬:超绝配得感。
每写一章我都不自觉感慨杨戬是好人,小福包是好包包。
一直忘了补充,这篇参考文献《二郎醉射锁魔镜》,剧情看下来怪搞笑的,一起闯祸收拾烂摊子的二哥和哪吒。
时间线随便乱炖,不要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