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学渣奋斗日常

　　出了何夫子的家，秦简一拢衣袍，将心中的离别愁绪整理一番，这才踏上了去往沈府的辞别之路。

　　去沈府之前秦简先回了趟秦家铺子，将早就备好的胭脂水粉、润肤乳、头油等用瓷瓶装好的精致小样给用篮子装了起来。

　　辞别自是不可能空手前去，往后自己家不居住在清河县。

　　沈思语惯用的胭脂水粉便也没了来了去处，秦简怕她和上次一般买了外域的劣质水粉惹的面上生出红疹。

　　索性这几天将剩余的花朵原料利用起来，给沈思语重新做了足足够一年用量的水粉。

　　东街离西街足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来来回回的往返换道走，直将她折腾的够呛。

　　但这回的心情和去拜别何夫子的沉重心情不同，许是知道沈知县隶属京都，与沈思语是短暂的离别日后终会相见。

　　秦简的步子也比方才要轻快些。

　　“装箱的东西几个人便够了，这里来一个人把这边挂着的红灯笼给取下来！”

　　来了沈府却恰好撞见师爷方高谊正指挥着府邸上下收拾物什，年后挂着檐角的灯笼给取了下来。

　　秦简端的半仗摸不着头脑，遂问道：“师爷，这元宵节都还没有过完，怎么就把这红灯笼给取下来了？”

　　“诶呦，秦姑娘这日后是用不上了。”师爷方高谊一拍手掌回道。

　　这下秦简听的更是迷惑，“师爷，我不明白这用不上的意思是？”

　　她此时正处于庭院的花园，稍往前些几步就是大厅，不远。

　　许是秦简的声音传进了大厅，没等师爷回答大厅便先出来了一个人。

　　沈思语打着团扇从大厅里出来，笑着替方高谊接道：“杳杳，师爷的意思是要挂也要轮到下一个府邸的主人来挂了。”

　　这话讲的明白，秦简一下便懂了。

　　她将装着胭脂水粉的篮子递给沈思语道：“思语，听这意思你们这是要回京都了？”

　　“是了，说来也巧，时间来说比你晚出发一些。可惜你要去府城府试拖不得时间，不然咱们还能一块儿去府城。”沈思语接过篮子笑道。

　　她拿起篮子，翻看一番见是自己喜欢的胭脂水粉，用量足够一年的顿时喜不自胜。

　　“呀，太好了，我原先还怕回了京都用不了你家的水粉呢。”

　　秦简叉手，微笑道：“本是以为沈县令没那么快升迁特意为你准备的，不过既然你们要回京都，路上带着这些瓶瓶罐罐会不会过于麻烦了.....”

　　沈思语拎着篮子道：“怎会麻烦，我欢喜都来不及呢！”她复又牵起秦简的手“往后便是在京都相会了，细细算上再相见也要一年了。”

　　秦简回握道：“不妨，若我们互相惦念在哪儿都是一个理的。”

　　沈思语闻言忧愁便冲淡了一些，点头应声称是。

　　“真是奇怪，我原先是每天盼望着爹爹升迁回京的，只是现下真的回了，瞧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居然还有几分不舍.....”她欲言又止盯着周遭的一切。

　　秦简笑着掐了沈思语的面颊一把劝道：“且去京都享福吧，这县城可有什么你留念的呢。”

　　“杳杳，我这话也只敢和你说，和我爹说是要被他笑话的。”沈思语吐了吐舌头，少女娇俏的脸上透露出一丝俏皮更显得生动起来。

　　秦简失笑“知县可不会笑话你，但我会。”

　　“不是的，四年前我实在是太想回京都了，就忍不住进了我爹的书房看了他的文书密件。恰好看到爷爷的文书，我这才知道原来是早就可以回京都的。是父亲自请留了四年，当时我在府上发了好大的脾气，现下不知为何我爹突然就想开了。”沈思语贴近秦简的耳旁悄声说道。

　　秦简本来笑着摇头的脸变得有些迟疑，沈知县是自请留在清河县的？

　　沈思语打扇掩面道：“说来也是奇怪，我爹自请清河县留职四年居然还收了魏含做养子。”

　　她摇头，反反复复道：“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离奇，桩桩件件都不像是我爹的作风。”

　　秦简微笑回道：“既然现下回京了，往日的事情便随它去了吧。”

　　沈思语点头称是“杳杳，这事我只同你说，被我爹知道会笑话我的。”

　　二人正说着话呢，忽然被一男声打断。

　　“思语，你且说说，什么事情爹会笑话你？”许是要回京都了，沈知县便也一改往日的官府换上了便衣。

　　沈思语自是不肯说，沈知县无奈也只好作罢。

　　他微一转头便见着了秦简，先是打量一番后道：“当日真是没有看错你，这荐名贴是给对了。你们二人离别也不必伤感，金陵岂是池中物，本官与思语在京都等着与你相会。”

　　秦简听此便叉手微笑点头称是。

　　沈知县犹疑一番后又道：“别雨是清河县明经科的第一，也入了府试。现下比你早先去了百越，若是遇见困难可去寻别雨让他照拂一二。”

　　秦简微笑点头应声。

　　沈知县是这般说，想必也是早就将魏含前去府城府试的关系给打通了。既然愿意照拂自己，她便点头应声便是。

　　随后秦简同着沈思语又说了些女儿家的私密话，眼见着天色不早，明日自己还要启程去府城。

　　路上自是需要一番颠簸，再等找到适宜的住所不知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沈思语看了一眼渐渐昏暗的天色，也是知道这个理。纵有不舍，也只是叹息道：“杳杳，你明日还需启程去府城，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二人辞别后，秦简捻起裙子，终是跨过了沈府那道高高的门栏。

　　*

　　小半月后，秦简居然真的在百越碰见了魏含。

　　彼时她正在街边的小贩处买炒板栗。

　　百越又名羊城，取自“五羊衔谷，萃于楚庭”，虽地处南蛮可可是南蛮最为富足的地方。

　　街上颇为热闹，挑着扁担叫卖折扇、头花、小吃、卖什么的都有，看得足叫人眼花缭乱。

　　秦简在客栈时常对着讲义复习，委实有些烦了，加之前些天天气阴雨连绵，现下阴雨不再露头，出了春晖。

　　这才拉着秦襄一同来集市出来走走。

　　她和秦襄其实自打来了百越其实也是第一次来逛府试周围的集市，鼻尖忽然嗅到一阵香甜的气味。

　　秦简跟着香气一个转身，原来香味是来自街边贩卖板栗的小贩。

　　小贩用木头架子简易的搭建了两个灶台，下头放着用煤点燃的灶炉，一边用来翻炒栗子，一边用来温着炒好的栗子。

　　颇有后世街边小贩卖板栗的一条龙服务趋势，炒熟——保温——售卖。

　　买板栗的客人还挺多，小贩在前头热火朝天的忙着，身后的客人排着队细数竟有数十个。

　　秦简拉着秦襄排在队伍的后头，耐心等待着。

　　秦襄个头高，站起来微微一眺就可以看到前头，她觉得略有些稀奇道：“小妹，也不知道这板栗是怎么处理的，竟然个个圆润个大饱满，与我在家是做的不一样呢。”

　　秦襄在清河县时也是时常炒板栗的，板栗入口香甜，个大饱满，捣碎成泥后最适合做糕点的馅料。加之山里野果请人采摘十几文便足足有一箩筐，可谓是物美而价廉。

　　秦简把手叉兜里，有些佛系的笑着答道：“姐姐，一会儿你去买，问问这小贩肯不肯把吃饭的家传手艺传给你。”

　　秦襄笑着打了她一下“小妹，你都这么说了，一会儿我是真得看看这小贩是怎么翻炒的，“偷师”一番。”

　　她炒的板栗虽剥开外壳吃起来是口齿生香，但炒出来的时候，板栗个个外壳尽成焦炭状，委实有些“惨不忍睹”。

　　秦简正想说上些什么，却忽然听闻一低沉略带磁性嗓音的男声。

　　“秦姑娘。”

　　秦简一回头，乐了这是老熟人啊。

　　唤她的不是旁人，正是同为清河县老乡出身的魏含。

　　秦简先笑道：“你是何时来百越的，我们是前些天来的。我在客栈温习功课委实有些烦闷便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竟然在此碰见你了。”

　　“比你们也早不了多久，你们住在什么客栈，若是离得近些相互也好照应。”魏含温和的看着她。

　　秦简信手一指冲他比划道：“我们住的是府试院旁边的明月客栈，哪儿离府试院也近些，委实方便。”

　　“那正是凑巧，我借住的是我义父好友的宅院，也远不了多少。明月楼直走半盏茶再拐弯就是我借住的地方陈府了。”魏含笑。

　　他生的是俊秀风姿颇有正人君子的味道，偏生生了一双桃花眼，一笑便让人觉得徒增了三分风流。

　　秦简眯着一双月牙眼又问道：“既然你比到我们的早些，便做回东家介绍闹市有哪些好吃的。”

　　魏含失笑，虚点她。“你心态真好，马上便要府试了，你竟还问我周遭有没有好吃的。”

　　秦简叉手讪笑道：“府试需得积累，左右还不到半个月了，急也急不得。”

　　魏含摇头，嘴角噙着笑，桃花眼微眯，露出几分被她歪理折服的无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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