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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洛寒酥用手指碰了碰安燃,力气之轻要不是她的手指冰凉,恐怕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你认真的?”安燃故意这样说,她没有去看洛寒酥的眼睛。
洛寒酥轻笑,像是自嘲,听的人心揪“我认真的呀。”她伸手,将指尖碰着变成了一整只手抓住“和余忆西在一起后,你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安燃轻笑道“嗯,然后呢?”
“像以前那样就很好。”
躺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床上,安燃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像从前那样,一辈子按照别人帮你规划好的路线走,那样会好吗?
“你觉得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连安燃自己都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喜欢什么,做什么,只不过都是安母心目中想要看到的那个样子而已。
洛寒酥抓着安燃小臂的那只手松了松,后又泄气一般用指甲划过,巧的是刚好跟上次余忆西掐伤的地方重合,也不知道为什么留了疤,平时不小心碰到的时候会比其他地方痒一些。
“洛寒酥,我挺好的,她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选择和她在一起,不是没有想过以后会遇到什么,家人的反对,别人的指摘辱骂,这些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能逃得掉。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到庆幸,但是现在困难摆在了面前,除了面对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都是意料之内的事。”
安燃尽可能的耐下性子和洛寒酥说这些话,一方面她不愿意余忆西被误会,另一方面把这些东西都说出来好像能让人轻松一些。
余忆西的处境不明,她妈妈能毫不留情的在安燃身上留下伤痕,至少说明她也是在意余忆西的吧!最让人担心的还是余忆西自己,她要是用苦肉计不吃饭怎么办,越想越觉得烦躁,醒来以后的思念一点点变浓,到此刻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喷涌而出。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多,发给何斯洛的消息也没有回。
东方露白,窗外的一两声鸟叫透过玻璃窗传进来,安燃立马就醒了过来,黑眼圈重到像是被人揍了一样。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忽然不由自主的想念起从前在外面打球乱跑的日子来。想到有次何斯洛被大帽后坐在地上撒泼的傻样儿,安燃刚笑出声,病房的门腾的一声被推开,她正好站在门口两眼含泪看向这边。
安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
“瞎胡闹什么!这是在医院,你瞧瞧,刚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想不想出院了?”
安燃赶忙一个劲的道歉,举起手来保证再没有下次,医生才领着两三个实习生出去。何斯洛全程站在一边闷着头不敢出声。
“走了~”
确认医生的确是离开后何斯洛才拂了拂胸口一屁股坐在床旁陪护的椅子上。
“你们老师全部都这么凶吗?也太吓人了吧!”
“我要是再多出点血,还能更凶。”安燃说。
“你这次真的吓死我了”说完何斯洛愤愤地扇了安燃胳膊一巴掌“那天我和芙姐她们一起过来的时候感觉你就差一口气了,真是害得人担心。”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全身插着管子,丑死了,没想到被这么多人看到,安燃忽的有些尴尬。
她伸手拍了拍何斯洛的手背说:“没事了,我还要参加NBA呢,怎么可能这么快死掉。”
何斯洛明显还是不悦,撇开安燃的手说:“参加个屁,你这一身的伤,得缓个好几年吧!到时候人家才不会要你。”
安燃刚想反驳些什么,护士敲开门要换药,何斯洛这个没脸没皮的非要待在病房里。
“你要啥没啥的,我才稀的看。”
安燃嗤笑,那你倒是出去啊!
何斯洛看完心里一阵忐忑,安燃简直全身都是伤。脖子上的差不多有十厘米,换下来的纱布上都是血迹,腰上、背上、腿上淤青红肿几乎无处不在。
护士一走,她就认真的问道:“安燃,你给我说实话,这些伤都是哪来的。”
何斯洛这个人说话是损了点,但是对安燃的关心全都是真的,这会儿看上去眼里居然蓄着一汪泪水。
“车祸。”
话音刚落,何斯洛就大声驳道:“骗鬼呢你!车祸能撞出斑斑点点的伤出来?”断胳膊断腿倒是有可能,撞出一身大小不等的淤青出来,除非掉到石头堆里。
“掉石头里了吧可能。”
何斯洛原地石化,指着安燃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那人也一幅别指我,就算指我我也不说的架势,看的人火大。
“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但是伍佰那小子好像是在查。”
这个倒是让安燃有些意外,伍佰闲的没事,查这东西干什么。
“他闲的慌?”
何斯洛凑到安燃身边,神秘兮兮的说:“上次我喝醉了。”
“然后呢?”安燃又转不了头,不知道这人有啥猫腻。
“说漏嘴了。”何斯洛说。
可是安燃还是不明白,这和他查自己受伤的真正原因有什么关系。
何斯洛也傻了,这安燃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啊?斟酌小会儿后开口:“伍佰喜欢你啊,你不知道吗?”
这个安燃就更意外了,马上接口:“我不知道啊。”
何斯洛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因为两个人互相都有了对象,她也就没继续关注。上次喝完酒闲聊,伍佰刚和白瓷分手,几个男生开他的玩笑说是安燃这不就有机会了,何斯洛酒有些上头,不知道被谁一激把安燃和余忆西的事给说了出来。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伍佰还喜欢安燃,后面酒醒之后何斯洛第一件事就是去劝伍佰,一直把人压着直到安燃出事。
安燃立马坐直,伍佰可是个狠人,他发起疯来什么都做的出,要是做些伤害余忆西的事,她躺在医院里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帮我看着他一些,我身体再好点就去和他说清楚。”
何斯洛当然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反目成仇,立马答应了下来。因为早晨有课,没多待就被安燃赶了回去。
安静下来后,试着给余忆西又发了几条消息,还是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回信。安燃又把消息发给了魏诗涵。
安燃:魏学姐,在干嘛?
消息一发出去立刻就有了回信。
魏诗涵:安安,你身体好点没?我过两天来看你。
安燃:没事,不用担心,我想问你有没有余忆西学姐的消息来的
魏诗涵:帮你打听过了,她那天被余叔叔带回家里就被没收了所有能和外界通信的东西,现在我也联系不到她
安燃忽然感觉有些窒息,为余忆西,也为自己,她的对手选用了这么强硬的手段,是真的想斩杀殆尽吗。
余忆西不是小孩子了,想要让她乖乖听话不和别人联系在现在这个时代更加不可能,余磬在家里想了两天还是想不出办法。能做的他只有把人送的远远的,让两个孩子不要见面,也尽可能的不要联系,可还是心里不踏实,他作为商人从来习惯于事态掌握在自己手里。
高雯还在长清市,林泽的意外死亡给林家和林佩璇造成了很大的创伤。葬礼结束一周多,但是林佩璇还是每日以泪洗面,乔市长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她也好几天了,人还是那个样子。
林沚收拾林泽的东西,他喜欢买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光这些都满满当当装了好几箱,也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拉开抽屉,一叠码的整整齐齐的手写信放在最里面。十二封,没有收件人,但每一封都厚厚的一层,林沚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拆开了日期最近的那封。
一封封看完,林泽写的信像日记一样,读到有些地方自己的情绪也会被他带起来,时而哭时而笑。
收拾完,把东西都放进了那个箱子里,林沚擦干眼泪,下到车库打算出趟门。这算是她林泽去世以后第一次主动出门了。
安燃习惯于给别人说自己没事,实际上,身上到处都是伤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不管怎么躺都会碰到,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她放弃了抵抗,不然搞得满身都是汗更不舒服。
这会儿她又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以前受点小伤都会哼唧好几天,现在满身都是伤的时候反倒没那么矫情了,就任它疼它的,偶尔还能抽出空来想一下自己和余忆西的处境。
有人打开了门,反正不会是何斯洛,因为这人关的时候还细心扶了一把以防发出大的声音。
“你好。”半天没响动,安燃还以为自己刚刚幻听了,这样试探的问了一句。
林沚站在原地,被这句你好惊的回神,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在医院了“安安。”
“林沚姐?”因为声音确实沙哑的厉害,所以安燃也不太敢确定,但是心里又隐隐约约觉得是她。
林沚这才发觉,安燃鼻子上戴的固定器妨碍了她的运动,上前两步让她能看到自己。
看到人的安燃这才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天接到林沚打给林泽的电话说第二天就能回去,没想到出了这事,她应该也很担心吧。
“林沚姐,你看起来憔悴了好多,林泽那小子呢?”
林沚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安燃,她刚刚才冲自己笑完,嘴角还没放下来,看起来和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突然有些委屈,这段时间她哭过,难以接受过,但是总有种游离世外迷迷糊糊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到现在,唯一一个不知道林泽已经没了的人才有种灵魂回归身体的实感。
那就最后一次吧!哭完这次就按照林泽希望的那样幸福开心的活下去。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哭的酣畅淋漓的林沚,安燃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见,索性就由着她发泄一场,她把手抬起来摸了摸林沚的脑袋,滚烫的眼泪沾湿了病号服,呼吸打在上面很快又变得冰凉,让安燃不自觉收紧了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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