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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攻(已大修)
“看来司先生已经知晓我们的意思了。”为首的一人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兄弟们都是粗人,听说司先生救了长水君的夫人,想与您较量较量,司先生想必不会介意。”
“我说介意,你们能把手里的兵器放下来么?”慕清寂真诚发问。
一群人发出了哄笑,答案已经明了。
又有人阴阳怪气道:“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司先生,您千万别生气。”
“好说,好说。”慕清寂笑着拱了拱手,他面目普通,眼睛弯起来却格外漂亮,“若是我下手重了,也请各位千万别哭。”
一旁席案上摆了个长颈荷叶边的白瓷瓶,插了一枝桂花,慕清寂随手抽了出来,转身登上演武台,十分有礼:“诸位谁先来?”
他拢衣站在月光下,一身素淡,似笑非笑,眼底凉薄。
一群人渐渐围拢而来,显然是不准备一个个地费时间。此举甚和慕喧心意,寒浸浸的眼珠儿映着袭过来的兵刃冷光,上前迎上拿刀的第一个人,刀锋擦过花影,电光石火之间他已转身避过,花枝点上对方腕间大穴,转瞬间刀就被挑飞,砸晕了冲过来的另一个。
慕清寂拎起肩上外衣朝一个方向扬去,阻住了一部分人的视线,另一个方向有两人同时持剑砍来,细长花枝同时挡住两柄长剑,终于不堪重负寸寸裂开,金黄色细碎花瓣簌簌而落。两人持剑向前,慕清寂腰身后压,就势握住两人手腕,“咔嚓”一声骨节错位,两人发出惨嚎。
他一个旋身又踹飞了两人,那两人又撞倒了一大片,吐出的血染红了前襟。慕清寂忽然微一偏头,细长暗器擦着侧脸而过,削掉了一小缕发丝。
他看向暗器飞来的方向,轻轻歪了一下头,笑了。
杨副管事看着那个素衣的背影落花似的穿过拿着兵器的人群,在一片缭乱的寒光中有种仿若闲庭信步的从容,但是出手却毫不留情,越来越多的人倒在他脚下,发出痛苦的哀嚎与呻吟。直到司终夺过了最后一个人手中的短刀,随手一抛,那尖锐的飞刀直冲杨副管事而来。他被吓傻在原地,飞刀擦过侧脸没入身后廊柱,脸侧一片濡湿。
……他知道了。
杨副管事呆呆地想,他知道我让人送过去的羹汤有问题。
他看着一地呻吟中唯一站在台上的司终,素衣在夜风中翻卷出几分斯斯文文的清冷气,衣摆与袖边沾了几点血迹。司终抬袖看了看,似乎是觉得这衣服脏了,露出一点嫌弃。杨副管事却似看到了恶鬼般,双腿后知后觉地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慕清寂没有管他,从怀中掏出巾帕细细擦了擦手,长睫微微一合,再抬眼时打斗中那泄露些许的真实情绪被妥帖地藏了起来,朝着某一处微微一拱手:“长水君。”
杨副管事回头,就见杨尚琼带着一群人匆匆转过游廊。长水君面带忧色:“司先生没事吧?”
他上前几步:“我刚得到消息。本以为他们找司先生是来吃酒的,没想到是要切磋。这些人都是武痴,听说司先生武艺高强便一心要比试,难免有冒犯,我代他们向司先生致歉。”
“无论如何,是他们以多欺少,无礼在先。他们虽是我的门客,我却也不能包庇于他们。”
想起来那些人个个都要把他弄死的德性,也不知里面有几人是杨尚琼正儿八经的门客,杨尚琼是丝毫不顾及他的性命,只看他合不合用。
楚州求贤若渴的长水君……慕清寂无声地笑了一下,颔首:“长水君言重,既是切磋,输赢便是常事,哪能劳动长水君致歉?”
“况且,”他示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一群人,“若真要论个是非,我打伤了各位,也是不该的。”
“哎,刀剑无眼。司先生不必过于介怀。”杨尚琼看着他的目光已经与之前不同,带着灼人的光亮,“司先生武艺卓绝,世间难逢对手哇。敢问司先生师承?”
“师父无名无姓,隐于山中。”慕清寂来杨府时特意没拿剑,连行云宗的功夫也没露过。他自小习武,后来游历各方,学艺百家,自己倒也摸索出一二来,此次用的便是些自创功夫。杨尚琼理解地点了点头:“定是位隐世高人。”
“杨德。”他唤杨副管事,略带不满道,“你为群贤院副管事,他们蓄意挑衅,你也该阻止才是。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让司先生陷入险境,实在是该重罚。”
杨副管事刚缓过劲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腿一软又瘫了下去。司终一人打遍全场,必然更得长水君器重。司终没让他罚躺在场上的那些打手或者门客,长水君便要重罚他给司终出气。
杨副管事如何不明白自己是被杨尚琼拉出来顶缸,却也不敢说出此事是长水君在幕后安排,只一个劲儿的叩头请罪。磕得额上都隐隐见了血,杨尚琼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杨德在他的群贤院内作威作福,欺上瞒下,杨尚琼早见他不顺。碍于母亲的面子与自己的名声没有发作。如今总算找到了机会,他是为司终出气,矛头都在司终身上,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长水君面上露出痛心的表情,刚要开口,身边的司终缓声道:“长水君,可否听我一言?”
杨尚琼哽了一下:“……司先生请讲。”
“我进群贤院以来,多得杨管事照拂。”慕清寂道,“今夜之事,杨管事想必事先也不知情,他无武功在身,无法阻止也是情理之中。”
“长水君贤名远播,最是仁善,在下却也不能让您为我名声受损。”慕清寂行了一礼,“左右我今夜也没出什么事,便斗胆请长水君再给杨管事一个机会。”
“……对!对!老爷,小的知错了!下次定不再犯!”虽然不知道司终为何给自己说话,但杨副管事还是抓紧这个势头拼命磕头告罪,“求老爷开恩!”
“……”杨尚琼看了司终一眼,对方目光坦荡得一时让他想不出该如何拒绝,司终的地位如今在他这里高了不少,他刚才又表现得那么看重对方,如今也不能公然打自己的脸。默了默,遂道:“司先生为你求情,那重罚便算了。便罚三月俸禄,小惩大诫罢。”
“谢老爷!谢司先生!”
杨尚琼又妥帖关怀司终几句,遂满意离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也被侍从抬走诊治。最后原地只剩下杨副管事和慕清寂。
杨副管事偷觑他神情,心底惴惴,不由开口:“司先生……”
“我初来乍到,也不太懂群贤院的礼数,难免有些误会在。”没想到司终主动开口,眉眼微垂,“杨管事不待见我,也是应该的。”
杨副管事连声道:“司先生哪里话!是我招待不周!今日实在感谢司先生在长水君面前为我说话!”
他心里还记着那碗加了东西的甜汤,司终喝了但不知为何似乎没起作用。对方理应是察觉了,但说话半含半露令人捉摸不透,杨副管事也不敢主动开口提。
这事埋着是个隐患……杨副管事心想,知情的惟有那送甜汤的侍女。
他心思转了几转。
“那在下与杨管事算是……冰释前嫌了?”司终眉眼微弯,“既如此,我求杨管事一件事。”
“今日来送甜汤的侍女……我瞧着十分温婉。”司终笑微微的,“不知可否请杨管事行个方便,让她每晚都送夜宵来呢?”
准备灭口的杨副管事愣了一下:“……啊?”
“只是不要送甜汤了,我吃不惯。”司终微微蹙了一下眉,有些为难,“今晚不忍拂佳人好意,过后那汤吐了大半。”
杨副管事心中微微一松,这话是真的便也罢。就算这话是假的,司终主动提起,还给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想必是不愿追究此事了。
司终这般示好,想必是往后在群贤院还要仰仗自己这个管事。毕竟他杨德也算是长水君的近随,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些门客,不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来讨好他么?
司终既然看中了那侍女,那便暂时留她一命。
杨副管事却也不担心司终是留那侍女来指证自己,倘若他真这么做了,无凭无据的事,倒霉的只有那侍女而已。
更何况,司终真想报复,方才在长水君面前只要稍提两句,自己就得丢了半条命。何必多此一举。
杨副管事心里将这事理个明白,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哦……明白,明白,我这就安排,定能让司先生日日都见到她。”
他压低声音:“不如今晚……”
“……那倒不必。”司终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她如画中仙子,远观即心满意足,却无唐突之意。”
……假正经。杨副管事准确解读了他的意思,笑着应了几声,心道,不过是玩儿人之前先搞个风雅情趣。真搞上了,怕是恨不得把人弄死。
长水君当初看上一个琴师……不就是这样么?
这一下折腾至快半夜,回去长水君又格外亢奋地连夜给他换了新院子。慕清寂揣手看着院中仆人端着绫罗绸缎各色珍宝来来去去,料想今日是绝对无法避开耳目去寻钟渐了,面上笑意愈发寒凉。
*
季园那边,自慕清寂扮成的司终与杨副管事离开后,钟渐虽不再梦魇,却也昏昏沉沉睡了大半日,傍晚才醒过来。他睁眼时夕阳未褪,室内光影昏黄。他不可抑制地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恍惚了一瞬。
耳边却传来恒光有些惊喜的声音:“公子醒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声音慢慢清晰,端着药碗的周拾快步走入屋内,听到动静的周叶紧随其后,一群人围在床榻边,眉目素淡的丞相有些怔怔地望着上方的淡青色的纱帐,那一刹那让人觉得他疲惫又难过。
只是很快,他转过目光,嗓音温和微哑:“让你们担心了。我昏迷了多久?”
周拾给他把脉,闻言道:“一日一夜,昨夜您回府不久就有些烧,现下已经是黄昏了。”
钟渐眼底神色微动,无人察觉。周拾探着他的脉象:“公子底子差,虽然退烧了,但还是不要太过劳神。治风寒的药公子现下再喝一副即可,您每日要喝的药还如往常。”
“楚州偏北又临海,入了秋比锦都寒凉得多。”周拾收回手,“来之前主子说公子每到时节变换便易生病,命属下带了许多温养身体的药材,都是公子平日常吃的。”
碍于恒光在,他也没直接提“陛下”。
钟渐微微偏过头,低声:“先别告诉他,平白让他担心。”
他往日生病,霍云平总絮絮叨叨许久,在意得厉害。
周叶叹气:“主子敏锐得厉害,现下不说,回去了他也会察觉。”
“到时候就说是我的意思。”钟渐微微阖了阖眼,“左右那时我也已经好了。”
周叶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见钟渐要起身,便将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端来药碗,钟渐就着他的手一口喝尽,闭了闭眼,勉强压下那股子要从胸腔翻出来的苦涩味道。丞相陷在柔软被褥里,墨发被细汗黏在鬓边,面色苍白得厉害,衬着那愈发清艳的眉目,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
周叶无端觉得不祥。
钟渐让周叶同他讲一讲这一日一夜发生的事,他微垂着眼,一边等药劲儿缓过去一边细细地听,末了点点头,轻声问:“周柒在府中么?”
周柒正在外和阿伍一起警戒,周叶让恒光去叫他。
没多久周柒就从门外快步走进,掀帘进了内室,他行了一礼:“公子如何了?是不是因为那林子衿下手重了?属下将他剁了给您入药!”
他私下性子颇有些不着调的跳脱,钟渐有些失笑:“我是什么妖怪么?”
他由周叶扶着半坐起来,恒光拿来一件深红色掐金线芙蓉暗纹的外裳给他披上。钟渐低低咳了几声:“看来昨夜来救我的,确实是林子衿无疑了。”
“公子英明。”周柒便细细讲了那黑衣人打晕“季岚”,收拾了杨扈之后快速离去,他远远跟在对方身后,亲眼看见这人翻进林府。周柒翻上林府墙头时注意到墙上机关,为了不露痕迹地避过颇费了一番功夫,但他还是远远瞧见了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面容,身影拐过错落的山石花树,一闪不见。
正是林子衿。
“属下再沿着看到的方向寻他时已经找不见了。”周柒面上有些凝重,“林府有古怪,好似借回廊树木,假山湖石做了个迷阵出来,倘若想从屋顶上过,又会碰到提前布好的暗器。”
饶是周柒隶属皇家,轻功最为出众,也一时被阻住了步伐。他只能一边寻找林子衿的踪迹,一边留意林府内的状况。他同钟渐说林府内的仆从好像并不多,但院落不少,每个院子都长得十分相似。周柒探查过的几个里面都住着面容姣好的女子,如寻常起居,看不出什么异常。
“属下无能。”周柒低下头,“最后还是杨家与官府的人上门,闹出的动静颇大,才让我找到了林子衿。他那时正在昨日新买回的姑娘屋中寻欢作乐。不过我猜应该只是障人耳目。”
“你已做得很好,不必自责。”钟渐温声,“不曾想林府中有奇门遁甲,你能全身而退并查到这许多,已是收获颇丰。”
“奇门遁甲……”周叶愣了一下,“……公子,您昨晚让我去查先生,我也是跟着他离开巫山阁。不过他身边有高手,我不敢太近。只看到他的马车直接进了城西一处附近宅院众多的园林,之后再也不见踪迹。那园林里树木密集,我探查时也险些迷路,似乎也是奇门遁甲的阵法之故。”
“……林子衿与先生。”钟渐拢了拢外衫的衣襟,“先生身边那高手你看清了么?他可有离开过?”
“帷帽遮面。”周叶回想,“佩刀,身材高大,离得远属下看不大清,但总感觉,应该并不年轻。他跟着先生的马车,是一同消失的。”
钟渐便询问那高手更细致的衣着体貌,周叶一一说了。他一向是个仔细的性格,回想时许多细节都记得十分清楚。钟渐听罢。默了半晌,轻声道:“断了杨扈一条腿的那人,也是此人。”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周叶有些吃惊:“这事不是林子衿做的?”
周柒也惊讶:“属下亲眼看见林子衿朝着杨扈的腿踹了一脚。”
“林子衿那一脚让杨扈伤筋动骨,但不至于完全废掉。”钟渐道,“但后来的那人,应该是彻底把杨扈的腿废了,他几乎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钟渐便将昨日夜里林子衿走后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他眼睫微垂,神色温润而冷静,周叶他们却从中敏锐窥得一丝凶险来,冷汗不由得沾湿内衫。那时钟相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倘若不是他将那人骗过……
“公子说那人掷了飞刀……您可还受了什么伤?”周叶紧张道,“不会是什么暗伤吧?周拾,你再给公子看看。”
“不曾,不曾。”钟渐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臂,安抚道,“不必担心,他一直不曾发现我是醒着的。就算他发现了……我也有法子。”
他瞧着苍白又清癯,可总能让人相信他有这样的底气与能力。
周叶他们勉强被安抚住,继续听钟渐说道:“我曾借月光看清他的手……手上似乎褶皱很多,应是上了年纪。”
周柒便问:“听公子所言,那便是林子衿动手之后,先生也派人对杨扈下手了。他们是一起的?”
“应该不是。”钟渐摇头,“林子衿如果知道先生会出手,他昨晚不会来。”
毕竟林子衿只是想救“季岚”一次,先生出手就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还有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钟渐思索道,“昨夜天色太黑,我也并不肯定看见的是否确切。先生派来的人一开始并不想断杨扈的腿,他先拎起了杨扈的手臂。后来似乎是发现了杨扈腿上的伤,才转而让那条腿断得更彻底。”
他突然问起:“杨扈断腿到现在,长水君与刺史那边找了林子衿几次?”
“到现在为止,只有一次。就是昨晚官兵搜查盘问各家的那一次。”周柒道,“态度格外不好,应该是因为林子衿与杨扈素来不睦。”
周叶明白了些许:“公子的意思是,先生派来的人对杨扈的腿伤再次下手,就是为了掩盖林子衿动过手的痕迹,不让杨家发现?”
“他在护着林子衿?”
钟渐眉目沉宁:“楚州权贵传言,先生对林子衿颇有青睐,昨日撷芳宴上林子衿也是求了先生为自己撑腰。但林子衿此人……却不如传言那般铁石心肠。”
周柒疑惑:“公子昨夜布局引林子衿过来,便是试探他心性么?公子如何发现的?”
“他昨夜救下曹卿后,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她身上按揉。”钟渐抬眼,“看似狎昵,但林子衿按过的地方里有几个极为精准的疏通气血的穴位。若辅以内力,可帮曹卿化解药力。”
恒光摸摸脑袋:“……怎么听起来像个好人。”
钟渐抬手轻轻叩了叩他的额头:“人的好坏,不可一概而论。”他转向周柒,“但林子衿的心性绝不如传言那般。他放任楚州关于他的谣言四起,便是有意在隐瞒什么。周柒,你去查林子衿,关于他的桩桩件件,越多越好。”
周柒抓了抓脑袋,犹豫了一下举手:“公子,我不太明白。”
他之前跟着钟渐巡抚过地方,在丞相手下养成了有问题就问的习惯。钟渐不爱独断专行,他常督促着身边人常想常问,这样哪怕他不在,这些人也能独当一面。
当然不为人知的原因之一是钟相觉得事事都只有自己动脑子很累。
对上钟相微微含笑的眼睛,周柒有点不太好意思:“公子要查先生属下能理解,只是不太明白为何在楚州权贵里首要关注林子衿,他身上虽有疑点,看起来却没有杨家问题那么明显。”
钟渐颔首,先问了周叶:“如果我没猜错,巫山阁那些密室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对不对?”
周叶在钟渐与常松周旋时曾探查了巫山阁,点头道:“确实如此。”
钟渐嗓音徐徐,因病掺了几分哑意,却依旧带着柔和清润的书卷气,如他往常教学生那样:“恒光他们当时日日守着门口也不曾发现徐大人的踪迹,可巫山阁中寻不到他,阁中的人也说最近并没有抓到什么混进来的人……我便猜想,徐东亭的失踪有没有可能是某位客人做的?”
“只有林子衿。”
他握拳掩唇低咳了几声,续道:“只有林子衿,在徐东亭失踪的那场大宴上,强行带走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名姓长相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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