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雪

　　“情人节要一起过么？”他在电话这头问道。
　　多么奇怪的问话。
　　明明是情侣间的对话，却没有哪一对情侣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如果对象是童的话，就有这个可能。
　　“好啊。”她回答得爽快。然后电话再次被电视游乐器的战斗音乐充满。
　　不到三秒，游戏音乐倏的停止。
　　“等等，”她抢在他开口前说：“你人在哪里？”
　　“纽约。”
　　“所以，你打算开六小时的车回来吗？”
　　现在订机票已经迟了，他要是想在情人节当天赶回去，开车是唯一的方法。“是的。”他实事求是地回答。
　　“你这几天很忙么？”她突然跳转话题。她脑子里的想法千奇百怪，思维也总是跳来跳去的，他已经习惯了。
　　于是顺着她的新话题回答。“是的。”他陈述事实。
　　“那你赶回来，工作怎么办？”她小心的口气里泄露微微的担忧。
　　“只要我想，就做得完。”他等了一会，不见她接话，于是出声问道，“要一起过么？”
　　“不要。”她极快地拒绝，毫不客气，没有余地。
　　他从不说谎。他既然承诺，就代表工作他一定可以完成，但他毕竟不是天才，赶工的代价必然是之后几天不眠不休。她不要他熬坏身体，更不要他在熬夜之后还要撑着疲倦的身体开六小时的车回来只为和她吃一餐“情人节”的晚餐。
　　对她来说，“情人节”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开心，可以每天都是情人节。
　　“可是我想。童，记得吗，你是我的女朋友。”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声音。
　　他不是不知道她拒绝的原因。她是为他好，他肯定。
　　可是，女孩子通常把情人节看作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可以忘记生日，可以不过圣诞节，但是，情人节绝对要隆重再隆重。
　　童的拒绝，换作别人可能对女朋友的体贴感动不已，可是他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失望。
　　为什么他们的恋爱，怎么看都不像是恋爱呢？
　　“我，说，不，要，回，来。”她小心斟酌他的口气，深怕他自作主张坚持赶回来。“只是一个情人节，没什么大不了啦，不过又不会死。”
　　他知道她绝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刻意勉强自己。她说不重要，只会因为她真的觉得不重要。
　　“童。”他轻轻唤道：“想我么？”
　　“想啊。”她回答得很快，想也不想。
　　他笑了，稍稍宽心。
　　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听她连忙道，“我警告你噢，不准偷偷跑回来。”她的心思还纠结在害怕他回来这件事上。
　　“知道了。”
　　“你保证，赖皮的人是小狗。”
　　“我保证。”他笑着说，刻意忽略有些孩子气的后半句。
　　“童，我想你了。”他声音微哑。
　　电话里突然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五秒……十秒……
　　碎裂声，惊叫声。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的慌乱，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他不放心地问。
　　“我的可乐，我打翻了可乐。完了完了。我要赶紧收拾，不说了，拜。”
　　来不及等他说再见，电话就在一片慌乱声中被挂断。
　　他捏了捏眉心，无力地靠进身后柔软的沙发里。嘴角边却隐隐露出一丝微笑。
　　不像恋爱有什么关系？他们自己觉得快乐就好。没有人规定恋爱只有一种模式。除了她，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让他满心牵挂却又如此快乐，幸福的感觉溢满全身。
　　有她在，每天都是他的情人节。

　　Feb 15，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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