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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弘历再踏足长春宫,清琬却先听到了皇上新纳妃子的消息。
淑筠把拟好的封号位分呈递给清琬,“臣妾拟订了两位妹妹的位分和宫殿,请皇后娘娘过目。”
“你直接说说看吧。”清琬并没接过纸张,反而深深地看着淑筠。
淑筠颔首,垂着眸子,十分恭敬道,“叶赫那拉氏是侍郎纳兰永寿与关氏之女,关氏是正黄旗汉军副都统含太公女,因家室尊贵,臣妾给封了贵人,想让她在咸福宫和贵妃娘娘同住。柏氏则是咱们宫里柏贵人的亲妹妹,因长幼先后有别,皇上的意思是封常在,封号白,白常在自然随着她姐姐在永和宫。”
“好,真是妥当。”清琬嘴里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皇上看过了吗?”
淑筠笑道,“皇上吩咐了几句,并没有细看,说让来知会娘娘一声。”
清琬幽幽道,“既然皇上也答允了,你何必再过来跑一趟,多麻烦啊。”
这话虽然柔声细语,淑筠早就不是单纯少女,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涩声解释道,“臣妾不是越俎代庖,也没有想在娘娘面前卖弄……”
“你自然不敢,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清琬的笑意渐渐冰冷下去,“皇上交代你,让你处理本宫该处理的事,对吗?”
有冷汗从背上渗出,淑筠突然感觉不知所措,“不,不是……”
“娴妃,皇后娘娘就是抱病,也有本宫这个贵妃在呢,后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君柔亦厉声呵斥道,“本宫所居住咸福宫,是皇上亲赐独住的恩典,怎么你往本宫这里塞人,也不知会一声吗?”
仿佛有什么东西压下来,把这些日子的春风得意全部讨回,淑筠已经不敢抬头,“贵妃娘娘恕罪……”
慕晴斗胆开口劝说,“皇后娘娘,臣妾相信娴妃娘娘并无僭越之心……”
君柔的绝美的眸子在这一刻却格外狠厉,剜过慕晴的瞬间让她打了个冷战,“娴妃有无僭越之心你无权置喙,纯嫔只要当心自己不要有妄言之罪,以下犯上才是。”
慕晴哑然失语,也再没有妃嫔敢说话。
淑筠就这样笔直地跪在长春宫大殿中央,没有人叫起,也没有人求情。酸涩痛苦的感觉从心口溢出直接冲向鼻腔,她死死咬着牙才没有落泪也没有颤抖。
明明是夏日,明明冷汗已经湿透衣襟,一片湿滑的腻味感贴在身上,明明脸如火烧般滚烫。淑筠却觉得寒冷从心底升起,是几乎要把人冻结的绝望无力。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
从宝亲王侧福晋成为娴妃,处处比君柔低一等,她本来就委屈极了。这两年皇上才待她好些,她也才扬眉吐气几日,皇后就这样当众狠狠打她的脸。
那种从心里到喉舌的苦涩,仿佛生吞了无数的黄连,仿佛那一日看着君柔在自己面前封贵妃的羞辱和绝望。
直到弘历到来。
弘历先是看了看清琬,后又转头问淑筠,“娴妃,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君柔福了福身子,正色道,“回皇上的话,娴妃僭越,居然想要取代皇后娘娘的职务,是故受罚。”
弘历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纸张上,很快明白了事情原委。
清琬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望向弘历,清澈地毫无杂质,“皇上已经册封了位分封号,那么新来的两位妹妹的住所,臣妾也会尽快安排好的。”
不是感觉不到背后淑筠恳求和委屈的目光,只是看向清琬的那一瞬间,弘历再也顾不得别人了。只有她,只要她,他要看见她眼底自己的倒影,他要她再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他要她顺心快乐。
弘历握住清琬的手,“不必着急,什么事也不及你重要。”
最后的光亮突然消失,淑筠的美眸彻底暗淡下去了。
唯一的指望,毕生的光芒,原来这样不堪一击。再也不想落泪,淑筠只觉得自己想要冷笑不停。
清琬回握住弘历的手,“皇上政务繁忙,已经一个月不来后宫了。臣妾让人炖了汤,皇上要不要用一点。”
弘历痴痴地看着清琬,“好,朕和你一起,你也要补补身子。才几日不见,你又单薄了许多。”
君柔抿着嘴唇,笑意却从眼睛里跑出来,“那臣妾等就不打扰皇上皇后用膳了,臣妾告退。”
众人才退下,弘历就把清琬拥在怀里,低声道,“你怪不怪朕?”
清琬把头埋在弘历的胸膛里,闷声道,“不怪。”
突然心痛,弘历搂紧了清琬,哽咽道,“说谎。”
“臣妾不敢怪皇上,不是说谎。”清琬抬起脸来,眸里是亮晶晶的泪光,“但清琬对弘历很伤心,很失望。”
“是我不好。”弘历突然放弃了九五至尊的“朕”字,哽咽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不如你坚强勇敢,我怕自己难过,更怕看见你难过。”
“弘历,从前总是你问我是否愿意陪你走下去。如今我也想问问你,现在的我,是否还能陪你走下去?”
“自然,只能是你,朕只有你。”弘历脱口而出,死死地握着清琬的手,“朕只有你一个皇后,弘历也只有你一个爱妻。咱们的日子还长呢……”
可如果今天不用淑筠设局,引弘历来破解尴尬的对峙,他是否还会躲着不见她呢?
清琬将头放在弘历肩膀里,闭上眼睛,努力感受他的温暖,努力不去想这些算计和伤心。
在这流沙的岁月光阴里,清琬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温情缱绻,也不愿想那些秋水望穿。是啊,来日方长,或许想的少一点,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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