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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生活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
现在季宴乔已经工作,在距离工作公司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地点租了房子,自从分开之后,他就带着阿花一起住在这间小出租屋里面。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坐在窗边,不知时间不知疲惫地坐在这里,望着窗外那一方小世界,孤独地看着一朵云,一片天空。
阿花时而见他又在那里待了太久,又跳到他身边的桌子旁边,蹲下来,陪着他。
一人一猫仰头看着自己前方窗外的风景,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着。
季宴乔在这间出租屋里面度过了七年的岁月,阿花也变成一只年纪比较大的老猫。
它现在行动不如以前灵活,变得迟缓了很多,它至今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另一个人在很久很久的时间以前就从它的生活当中离开了,还有很多在陆昀养着它时形成的习惯至今都没有改变。
比如之前总是喜欢吃某一个很昂贵的品牌的猫粮,现在也是这样。
季宴乔为了不亏待它,再加上它是一只老猫,现在尽量顺着它的心意,所以也会时不时买阿花最喜欢的那款猫粮给它改善口味。
而对于季宴乔自己,和人分开了太长的时间,季宴乔几乎已经忘记了以前两个人相处的时光是什么样的。
只知道那人后来出了国,就朝着他每天望着的天边的那个方向。
离别是那么的仓促。
这么多年季宴乔都因为当年自己做过的无奈的选择感觉到痛苦。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而他也知道,他和陆昀两个人在一起是不被允许的,陆昀需要承担的太多,需要肩负的太多,有太多的条件是不允许陆昀轻易丢弃的,不论他本人的意愿如何。
这长长的七年里,季宴乔总是想到当初两个人分别时的最后一面,而每次都以心脏难以忍受的疼痛和窒息感结束。
些许天以前在咖啡馆的见面,陆昀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
当时陆昀朝着自己走过来,问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否认了。
他不知道如果他们两个人再次相遇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离别时的收场已经很狼狈。
-
季宴乔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
在他接受了七年前陆正祥的那笔钱之后,他就将一部分钱用来给奶奶住院看病用,后来奶奶身体康健,出了院,还剩下不少,季宴乔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给自己留,将其全部都捐了出去。
尽管现在的科技经济各方面全面发展,但是发展依旧有不平衡的地方,他将钱捐给了需要的人。
然后回归自己一穷二白的生活。
不过好在他这些年工作做得不错,一路上经历跳槽,升职加薪等,然后在现在的公司里面担任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坐上了一个管理层的职位,挣的钱比不上那些有钱人,但是也足够支撑起自己,让自己拥有美好生活,并有一定的存款作为抗风险能力的一部分。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陆昀出了国,国外能让他享受到更好的医疗保障。
之后,他从新闻上面也了解到,陆正祥很早就开始规划将自己家族的产业转移出去,在海外发展,现在国内的陆氏集团早就已经经历了大换血,之前的核心人物大部分都跟着陆正祥到了国外去,所以陆氏集团已经完全变了样。
而季宴乔自从和陆昀分开之后,就很少和柳清娜还有傅文修联系,几乎是断了联系,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傅文修会给他发个消息,两个人只是稍微地问候一下,但是也仅此而已。
对于陆昀的事情,这些年里,傅文修和季宴乔达成了一致,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个人。
季宴乔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在变好,在另一种程度上,他又觉得自己过得很糟糕。
总体来说,就是不好不坏。
很多时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什么人气。
有的时候,又因为要融入职场,所以装作什么都是云淡风轻。
-
在国外生活了大约七年的时光,陆昀就回到了国内。
他和陆正祥两个人之间一直并不是很对付。
他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你失忆了。”
很多东西他记得不清楚,他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他忘记了。
可是身边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他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
陆正祥也只是想要利用身为他的儿子的自己,帮助其稳固事业。
陆昀身体差不多恢复之后,就一直待在国外生活,并且帮他们打理他们家在那边的公司和产业。
在还没有正式将大部分的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之前,陆昀在很多事情上面只能受制于陆正祥的决定。
受制于人,也就意味着低人一等,要看陆正祥的脸色,这让他很痛苦。
所以这些年,他和陆正祥相处的时候,两个人就从来没有少过哪一次是不相互呛声,针锋相对的。
陆昀经常想不明白,既然陆正祥总是看不惯他做的一些事情,这人为什么又执意要让自己打理他的产业。
后来,他想着这一切也不过是陆正祥的自私而已,尽管这人放权了一部分,但是自己大部分还得听他的,以后或许自己的婚姻这人还要继续插手一脚,这都是陆正祥自己贪心,贪得无厌。
这人就想着能把所有的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最好所有人都能够听他的。
好在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
陆正祥这几年忽地生了一场重病,人已经瘫在床上了很久。
人到中年,终于得到了报应。
他刚刚生病的那些时候,集团内部就产生了动荡,陆氏失去主心骨,在这时候,陆昀就接过了之前陆正祥留下的摊子,挑起了大梁,慢慢地将这种原本由陆正祥掌管的事务,都捏紧到了自己的手中。
至于陆正祥现在的那个老婆还有孩子,都是不成大器,也惹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不值得陆昀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陆昀这几年将自己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面。
从表面上看,他事业有成,一表人才,长相英俊这是没的说,还是高级Alpha,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已经创造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在他的带领之下,陆氏集团的收益比起之前陆正祥的管理已经翻了好几番。
和他相处的人,都觉得他十分出色。
可是陆昀这些年过得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当中的那么好,他丢失了很多记忆,他记不清很多很重要的事。
这些年的很多个晚上,他总是失眠,睡不着觉,只能靠医生开的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很多时候,就算入睡了,他总是会做梦,梦里面总是没有任何逻辑,无厘头,有时候他在梦里面会遇见他看不清脸的人,然后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他醒来之后就记不清的故事,而这样的梦并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反反复复,重复地进行着。
陆昀很多次醒来的时候,他的头都会很痛,他想记起自己做的梦是什么,可是翻遍自己的脑袋,拼尽全力地想要去回忆,却依旧是想不起来。
再后来,他知道自己会做很痛苦的梦,醒来的时候身体因为没有得到充分的睡眠而疲惫不堪,明明想破了脑袋什么都记不清,却是泪流满面。
他越刻意去深想,最后总是头疼欲裂。
最后失眠头疼反复,他和自己的私人医生交流变得非常频繁。
他们找不到疾病的源头,最终将原因归结于这是陆昀自己的心病。
这是心理上的问题,要解决病灶,关键还是在他自己。
陆昀为了逃避这没完没了的痛苦,只能终日化身为工作狂魔,只有投身于工作当中,他才能够短暂地将那些痛苦给遗忘掉,用一种新形式的痛苦来短暂麻痹自己。
他想自己一定是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回国之前,陆昀曾经在某一夜坐在陆正祥的病床前,问他自己七年之前头上受的伤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陆正祥这会儿躺在床上,嘴巴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最后也不过是两个人相互之间各种防备,陆昀没有在陆正祥的嘴里挖到什么东西。
有时候,陆昀在早晨起很早,那时候脑袋就清醒得很,怎么都睡不着了,他拉开窗帘,视线从落地窗的玻璃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盯着看不清的天边的那一丝银线,那是即将升起的太阳透过云层时给云层染上的金边,昏暗之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胡乱思索着,心脏的地方却空落落的,总觉得心脏里面少了点什么,生活也少了什么。
在自己的事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决定回国,他所记不清的就是他在出国之前那几年的事情,或许只有回国之后才能找到答案。
陆正祥刚刚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发了很大一通火气,但是陆昀并没有将他的情绪当作一回事,陆正祥曾经如何目中无人,陆昀是知道的,回国发展这件事,他不是在请求陆正祥的同意,只是做通知而已。
他如今也明白只有将钱和权实实在在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有话语权。
陆昀一回国,就想了办法将之前陆氏留在国内的公司接到自己手里,在现在国内的陆氏工作。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回了国应该做什么,他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或许答案就会慢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柳清娜现如今也已经成年,这段日子听说他回国,就约着他到了自己平时和同学经常去的一家饭店里面吃饭。
多年没有见,柳清娜可谓是女大十八变,陆昀回来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差点就认不出她了,再加上化妆和穿搭,柳清娜和以前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人一样。
陆昀一开始没有同意柳清娜定的地方,最后实在耐不住柳清娜软磨硬泡了好久,最后只能举手投降,接受了柳清娜的提议。
也是在柳清娜订的饭店里面,他遇见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注意到的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
其实男人只是长相并没有出色到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能力,但是确实很清秀,属于很耐看的类型。
陆昀看见男人的那一刻,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就上去和人搭讪,那人说两个人之间不认识,没见过,并且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他过后才后悔,自己竟没有留下男人的一点联系方式。
如果两个人真的不认识,陆昀便只能说这是缘分,不然为什么见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他心脏就很胀,他说不出那种感觉,身体里面泛起一阵苦涩。
明明那一天,男人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面的悲伤是隐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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