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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
那一截未被完全盖住的布料明晃晃地摆在那里,看起来十分扎眼,明显就是在挑衅。
叶明澈的眼神瞬间发生变化,像是野外凶猛的野兽,锋利又充满杀意。
不行,不能吓到阿慈。
他闭上眼睛,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再次睁眼时,方才胸中郁气已经暂时平稳下来,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床上藏着的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既然冷照溪明日张胆地挑衅了,那他自然是要接招的。
叶明澈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坐回原处,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悠哉悠哉的架势,大有要在这儿和温晴柔畅聊两个时辰的意思。
既然冷照溪还不死心,那就让他看看,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情谊,不是他这个前任能比得了的!
见叶明澈又坐了回来,温晴柔才放下的心顿时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她心中警惕万分,莫非师兄发现了什么?
温晴柔有一种从前在山上摸鱼不背医书时,被师父抓包的紧张感,“师兄,可还有事?”
他们相识十多年,叶明澈从小陪着她长大,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紧张。
看着她这般惴惴不安的模样,他的思绪回到了昨夜。
“阿慈,师兄问你一个问题。”
那时她烧得迷迷糊糊的,但还是乖乖点头,示意他问。
明明知道她烧糊涂了,脑子不清楚,说出的话不能当真。
可或许是担心在她清醒的时候问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不比现在,所以他还是问了。
“你喜欢师兄吗?”
她虽然脑子有些发懵,看起来呆呆的,可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喜欢啊!师兄于我,是至亲。”
是至亲,可是,不是挚爱。
这可不是叶明澈想要的答案。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你,阿慈,你喜欢我吗?”
她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十分疑惑,似乎这个问题让她很费解。
她垂着头想了许久,但是脑子好像就是转不过弯,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沉沉睡了过去。
今日晨间,他问她还记不记得昨夜的问题,她不记得了。
可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他都不会放手。
这是他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就应该一辈子在他身边。
他们相伴十多年,若不是那年他被那些人缠住,没能陪阿慈回京城,如今哪里还有冷照溪什么事!
他的小姑娘,是他生命中的小太阳,谁会把自己的小太阳拱手让人呢?
当初不过是晚了一步开口,就让冷照溪走进了阿慈的心里,如今,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师兄?”见他久久没有回答,温晴柔再次唤道。
叶明澈温和地笑了笑,抬起手将她滑落的长发挽至耳后,顺手揉了揉她的头,“没事,只是想起你刚上山的时候了。
他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那时你刚刚上山,身体还十分虚弱,一换季就容易受风寒,又很想家,难受的时候就抱着我的胳膊哭,像一个白白的小团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可爱。”
温晴柔闻言也笑了,一听他提起从前在山上的时光,方才还异常紧张的心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那时候幸好有你和师姐在,陪着我,给我讲故事解闷,还偷偷给我带零嘴。”
说起零嘴,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弯起了眉眼。
叶明澈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结果你吃太多零嘴了,风寒一直不好,还被师父发现了,我和锦桐挨了好一顿罚。”
温晴柔也跟着笑,“那我好了之后,不是也被罚了嘛!说我不遵医嘱,罚我好长一段时间不许吃零嘴。”
“不得不说,咱们师父实在是太公平了,从来不偏袒谁,每次受罚,我们三个谁都跑不掉。”
说法此处,温晴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说实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拖累你们两个。”
叶明澈看着她,眉眼之间尽是温柔之色,语气中更是毫不掩饰的亲昵,“我从未觉得是拖累,师兄很庆幸,能陪着你一起长大。”
这边还在开开心心地回忆往昔,床上的冷照溪可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透过锦被的缝隙,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两人之间的互动,还有叶明澈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
想到晴柔那般信任叶明澈,每次都会为了叶明澈拒绝他,冷照溪心里就异常酸涩。
自己现在还没名没分,只能当个被藏起来、见不得光的情郎,可是叶明澈却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她的身边,甚至已经陪了十多年。
在他没有参与的那十多年里,都是叶明澈在她身边,陪她学医、习武、和她打打闹闹,同她如影随形。
他都没有见过她像个小团子一样可爱的时候,也没有和她一起挨过罚。
可这一切的一切,叶明澈都陪她一起经历过。
有一颗名为嫉妒的种子悄悄种下,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汲取养分,迅速占据了他的内心。
早知有今日,当年被她救起来之后,就应该立刻以身相许,跟她一起上山,这样还能与叶明澈一争高下。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们的婚约已经是上天垂怜,给他的第二次机会,可他生生错过了。
如今,他和叶明澈之间差了十多年的陪伴和记忆,在晴柔心中的份量更是比不过他,这该如何是好?
窗外有风吹过,响起一阵树叶的沙沙声。
温晴柔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还被她藏在床上的冷照溪。
“师兄,我有些困了。”
叶明澈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想要冷照溪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他放下茶杯,起身道,“好,我傍晚再来看你。”
走出藏荷居,看着紧闭的房门,叶明澈眼中已不复刚才的温柔,目光冰冷,暗藏杀意。
送走叶明澈,温晴柔一路小跑过去掀开了被子,“可以了,师兄走了。”
冷照溪自顾自地坐了起来,眼中隐隐有些委屈,看得温晴柔一阵心虚,“那被师兄看见了总归是不好的嘛~”
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冷照溪心中一痛,伸手一拉,眼前的女子没撑住,径直倒向他。
两人抱了个满怀,他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倔强又偏执,“晴柔,我从未像今日这般,被藏在女子的床上,你说,应该怎么办?”
好像是不太合适,温晴柔眼神飘忽不定,说话也有些没有底气,“那事急从权嘛,被师兄碰见了多尴尬!”
冷照溪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越想越气。
叶明澈刚才故意表现得和晴柔那般亲昵,分明就是知道他在这里。
可他没有拆穿,反而在他面前显露和晴柔之间的亲密,不就是故意刺激他,想让他知难而退吗?
他可不会遂了他的意。
他的睫毛扫在颈间,痒痒的,温晴柔觉得半边身体都麻了,她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他,“那你想怎么办?”
冷照溪轻轻笑了一下,继而吻在她的颈侧,声音嘶哑地说道,“总之,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你要负责。”
温晴柔最是招架不住这般黏黏糊糊的冷照溪,整张脸瞬间通红,眼睛眨巴眨巴,慌乱又无措。
他抬起头,撑着手将她拢在怀中,看着她眼中的慌乱,嘴角轻扬,看起来得意极了。
他低下头吻在她眉心,继续固执地说道,“晴柔,你要负责。”
他声音嘶哑,眼神却十分清亮,像呈着一汪泉水。
温晴柔觉得那里面像是有深邃的漩涡,只要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心底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不行,不能被他这样牵着鼻子走。
她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一双素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探至颈后,将人拉向自己,滚烫的唇碰到了冰冷的喉结。
这一下,冷照溪顿时没了力气,再也撑不住,压在了她的身上。
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笼罩,眼前是灰白的帐顶,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声,温晴柔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如惊雷响起,震人心魂。
可她并不想收手,她要做这段关系的主宰,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主动权都得在他的手里。
“照溪……”又娇又软的声音响起。
冷照溪整个人身体滚烫,不停地喘着粗气,一时不知受了风寒的到底是谁。
“晴柔,你乖,别说话。”
可此时的温晴柔却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
她微微侧头,轻柔的呼吸灵巧地钻进了他的耳心,烫得他轻轻一颤,“照溪……”
鼻尖是独属于她的清香气息,耳畔是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冷照溪呼吸愈加沉重,心中的猛兽已经快要关不住了。
可是不行,她还没有给他名分,他不能,也不可以。
冷照溪狼狈地扯过被子将她裹住,小心地将人推开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背过身去,再也不敢看她一眼,认命地叹道,“你呀~”
温晴柔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她并未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他笑。
冷照溪不敢再留,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
听见她的笑声,他也跟着笑,“晴柔,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温晴柔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喝了药还是刚才藏人太过激动,总之,她的精神看起来比一开始好了许多。
“嗯,回去吧!”
冷照溪是从窗户翻出去的,温家两位长辈本就不允他来见晴柔,若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肯定会被人撞见,到时候自己在他们那里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落地时,他抬头看着那扇半掩的窗户,心中惆怅万分。
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地出去呢?
换句话说,什么时候他才能有名分呢?
前方有婢女的交谈声响起,他脚尖轻点,跃上院墙,离开了温家。
行至离温家不远的一出密林时,一股强烈的杀气出现了他的身后,有利器撕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多年习武练就的直觉让身体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长剑骤然出鞘,一支羽箭被斩落在地。
他抬眼看向羽箭的来处,叶明澈挽弓站在树上,目光冰冷,眼中是澎湃的杀意。
冷照溪看着站在树上的男子,轻笑一声,扬起手中的长剑,指着叶明澈道,“叶师兄,好久不见啊!”
叶明澈眼中尽是不屑,“你也配叫我师兄?”
冷照溪并未生气,反而说道,“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啊!我和晴柔成亲当夜,我们就见过了吧!”
说完他将长剑收入剑鞘,双手张开,一副挽弓之势,轻轻拉开了虚无的弓弦。
此情此景,似乎又回到了他和温晴柔成亲前的那个晚上,如当年叶明澈最后那一箭一般,此刻,弦上并无箭。
“晴柔被截杀那夜,你我初见,我就认出你了。”
叶明澈收起手中的弓箭,从树上落下,行至冷照溪面前一丈处,“既如此,那你应该知道,这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你于阿慈而言,绝对不是良人。”
这是冷照溪第二次听见这种话。
上一次,是徐舒瑜信誓旦旦地同他说,他不是晴柔的良人。
如今,叶明澈也这么说。
秋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冷照溪目光一沉,脸上情绪骤变。
两人针锋相对,眼中都是对对方的不满。
冷照溪不屑地笑了笑,他和晴柔自少时结缘,本就还是天生一对,怎会不是她的良人?
“我不是晴柔的良人,你就是了吗?叶师兄,或者说,漠黎的前任太子殿下——齐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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