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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自那个来自深渊的电话之后,沈微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仪式的筹备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她依旧是那个冷静高效、无懈可击的陆太太和沈董。但在陆宅的私密空间里,在只有陆沉舟的方寸之地,一种急切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氛围悄然弥漫开来。
那个"父亲"的存在,像一根淬毒的针,深深扎进了沈微本已千疮百孔的精神世界。巨大的暴露恐惧和过往的阴影日夜啃噬着她,让她如芒在背。手腕上丝巾掩盖的纱布下,新添的掐痕尚未愈合,又被她无意识地在焦虑时反复按压,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成了她维持表面平静的唯一支点。
那个孩子,是她对抗这灭顶恐惧的唯一武器,是她能留给陆沉舟、确保他能在失去她后继续活着的唯一保障。时间成了悬在头顶的宝剑,她必须赶在一切崩塌之前,将这条锁链锻造完成!
于是,陆沉舟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微的变化。
她的眼神,在独处时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难以捕捉的惊惶,但每当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便燃起一种异常灼热的、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光芒。那份光芒,不再是单纯的依恋或情动,更像是一种......急切的索取。
夜晚的亲密,频率陡然攀升。
不再是陆沉舟主导的、带着浓烈占有欲的索取,而是沈微近乎贪婪的、主动的邀约。
她会在他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跨国视频会议、带着一身疲惫踏入主卧时,便如同柔软的藤蔓般缠上来。她不再触碰他的身体,而是用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心,那里因疲惫而皱起。她的唇不再探索他胸膛的轮廓,而是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眼睑,仿佛在抚慰他内心的疲惫。
"沉舟……"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让我帮你放松。"她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爱抚,而是用指尖描绘他脸颊的线条,从颧骨到下颌,再到紧绷的下颌线。她的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急切。
有时,甚至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当陆沉舟难得在家处理文件,沈微会悄然走进书房。她穿着丝质的睡袍,赤着脚,像一只无声的猫。她不会说话,只是走到他身后,温软的身体贴上他宽阔的背脊,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起头与她对视。她的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说一句话,只是用目光诉说着内心的煎熬。
"微微……"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将汗湿的她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依旧急促的心跳,"最近......怎么了?"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肩胛骨,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审视着她紧闭的双眼,"你好像......很急?"
沈微的身体在他怀中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心跳漏了一拍。他察觉到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她立刻调整呼吸,像一尾美人鱼,在他怀中轻轻扭动了一下,仰起脸,将温软的、带着红晕的脸颊贴上他的下颌,蹭了蹭。她睁开眼,眼底氤氲着一层水光,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娇嗔,声音又软又糯:"怎么?舟舟不喜欢我这样了?"她巧妙地避开"急"这个字眼,将问题抛回给他,带着撒娇的意味,"还是......你嫌我烦了?"
她的指尖调皮地在他紧实的胸口画着圈,动作带着刻意的挑逗,却只停留在衣料之上,试图将他的注意力从追问上引开。
陆沉舟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心头发软,那股疑虑被浓烈的爱意和身体的满足感暂时压了下去。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声音带着宠溺:"怎么会?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他收紧手臂,"只是......担心你太累。基金会的事,还有......"他想说"你的身体",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缠着丝巾的手腕。
沈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不累!"她立刻打断他,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刻意的、被误解的委屈,随即又软了下来,像小猫一样往他怀里钻了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紧紧贴着他,"在你身边......就不累。"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依赖,"抱着我睡,舟舟......我困了。"
她用最直接的示弱和依赖,堵住了他所有可能的追问。身体力行地表达着"此刻我只想睡觉,别说话"。
陆沉舟看着怀中迅速"入睡"的人儿,那浓密睫毛下掩盖的情绪无从窥探。他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反而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漾开更深的涟漪。她的急切,她的闪避,她手腕上那个讳莫如深的秘密……一切都指向某种他尚未触及的、让她极度不安的核心。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更直接的询问。
在一次晚餐后,沈微正心不在焉地用小勺搅动着碗里的甜汤。陆沉舟放下刀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微微,我们谈谈。"
沈微搅拌的动作顿住,抬起眼,眼神清澈无辜:"谈什么?"
"谈谈你。"陆沉舟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对。手腕上的伤,还有......"他斟酌着用词,"你对......要孩子这件事,似乎过于急切了。"他的目光锐利,试图穿透她精心构筑的防线。
沈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又有些嗔怪的笑容,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隔着餐桌,伸手轻轻点了一下陆沉舟的眉心:"陆先生,你想太多了啦。"她的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调侃,"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个像你又像我的小生命,一定很可爱。想快点见到他而已。"她再次将话题引向甜蜜的憧憬,避开了所有实质性的问题。
她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陆沉舟身边,主动坐到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像藤蔓一样缠着他,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还是说......你反悔了?不想和我有孩子了?"她仰着脸,眼神湿漉漉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和控诉。
这招屡试不爽。陆沉舟所有探究的念头,在她这份主动的亲昵和刻意流露的"脆弱"面前,瞬间土崩瓦解。他怎么能让她有这种误解?
"胡说!"他立刻否定,手臂收紧,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带着惩罚性地吻上她的唇,却只蜻蜓点水般碰触了一下便分开,"我只是......关心你。"他终究还是败给了她的柔软和依赖,将疑虑再次压回心底。他的微微,或许只是太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了?也许,是他多心了?
沈微在他短暂的吻中,悄悄松了口气,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疲惫。每一次的闪避和伪装,都耗尽她巨大的心力。手腕上的伤口在丝巾下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时间紧迫。
她私下预约的医疗监测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冰冷的仪器,精准的数据,医生专业而冷静的分析......一切都指向最优的受孕窗口期正在临近。
于是,她的"急切"变本加厉。
她会算准时间,在陆沉舟刚进家门,甚至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时,便缠上去。她会站在他面前,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强迫他抬头与她对视,用眼神诉说内心的渴望。她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却不再向下探索,只是停留在下巴处,像一只渴望亲近却又害怕的小猫。
陆沉舟沉溺在她这份前所未有的、主动而炽热的痴缠中,身体的欢愉虽被克制却依然强烈,但心底那份不安却如同附骨之疽,越来越清晰。他能感受到她的急切背后,藏着一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恐慌。她像一只在暴风雨来临前拼命筑巢的鸟,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仓惶。
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绽放,看着她泛着水光的双眼,看着她白皙肌肤上被他留下的、属于他的印记......这份极致的占有感让他满足,却也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从未真正走进过她内心那片被重重迷雾封锁的禁地。她的身体在他面前燃烧,她的灵魂却似乎游离在某个他无法触及的冰冷角落。
急切的漩涡裹挟着两人,在情欲的巅峰与猜疑的暗流中沉浮。沈微用爱作为武器和盾牌,拼命加速着"锁链"的锻造进程,而陆沉舟则在享受这份炽热的同时,被那份无法触及的疏离感折磨得日益焦躁。甜蜜的表象之下,裂痕正被这急切的漩涡冲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清晰。那条冰冷的锁链尚未成型,却已开始无声地勒紧两个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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