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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偏执成魔
红红翠翠,年年暮暮朝朝;
脉脉依依,时时鲽鲽鹣鹣。
很多年后,清辞抱着怀中的新生幼儿,仍旧轻柔婉转的唱着那曲平安乐,今昔无人与她合奏,形单影只。
“夜不能寐,思君之故。君可知否?”想着那个清冷如月的男子,不禁幽幽叹气,满怀愁烦。
纤细的指尖抚过婴儿的面容,这个孩子延续了她的骨血,模样像极了自己,又带着几分肖乔的影子,让她心生厌恶。不是为所爱之人生下的孩子真是可怜,注定得不到母亲的关爱。她要的就是让这个孩子万般凄惨孤苦。
“你若长大成人,会不会是另一个我呢,惜朝?”目若秋水,笑意盈盈,朱唇吐出的话语令人胆寒,“你要快快长大啊,惜朝,为娘会把这毕生所学都全授于你。”好像想到了什么,清辞的语调更为温柔开心,“我会好好的教导、栽培你,将来你爹爹见了你,不知会有多么的欢喜?”
入夜,顾清辞以面纱遮面,抱着孩子施展轻功离开竹苑,很快来到汴梁城小有名气的青楼“虫二楼”中。避开旁人,翩然自若的走进其中一间房里,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有些紧张又期待地等待她的来到。
女子虽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可是掩饰不了脸上的憔悴和苍桑,依稀可见几分清秀,年轻时肯定也是位美人。她姓顾,花名绮罗,曾经也是虫二楼里的当红姑娘,风光一时,可惜新人换旧人,时光留不住,她已是昨日黄花。
“绮罗见过姑娘。”绮罗紧张又期待的向清辞行礼,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怀中的孩子,满眼的希翼渴望。
“他的名字叫惜朝,这个名字我不希望被改了。”清辞丝毫不在意的将孩子交给她,看着绮罗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笑容温婉却不容反驳。
“惜朝?这个名字极好,姑娘放心,绮罗不会为他改名字的。”绮罗怜爱的看着眼前娇嫩可爱的小婴儿,心中泛起母性的温情,抱着孩子的神情仿佛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了。无论你对他怎样,我都不会干涉。”清辞再看了一眼孩子之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准备离去。
“姑娘!”绮罗急切地叫住眼前神秘的女子,先将孩子小心的放到床上,然后从梳妆匣里取出一张银票,“这是绮罗多年积蓄,全在这里,请姑娘收下。”她的笑容既苍白又谦卑,带着讨好。在青楼生存多年,她早已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是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平白得到的,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除了这微薄的积蓄,她没有什么可以给对方的。
清辞听后,细细的打量这个让她不屑一顾的青楼女子,许久后问了一句。“用你所有积蓄换得一个孩子,值得吗?”她的年纪看上去已经不小了,倚楼卖笑辛苦攒下的血泪钱会,完全可以为自己赎身离开这个污秽之地,看她现在的样子身价也无已,赎身应该不会太难。
“值得。”绮罗的目光满是坚定,她一生飘泊无依,身如浮萍,风月场男欢女爱,逢场作戏,到头来她什么也留不住,青春已逝,爱人离弃,只剩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想要用什么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当初被卖入青楼时饮下绝子汤,她已无法生育,如今只能用这种方法得到一个孩子,能够当一回母亲,她又有什么舍不得呢?
清辞接过银票,淡淡的说了句。“如此,我便收下了。”
“多谢姑娘成全。”绮罗大喜,她承诺道,“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惜朝的。”她会做个好母亲,好好的把孩子养育成人。
“呵呵,你将来不会后悔就好。”清辞转身离去,不作留恋,手中的银票已随内力化做粉末随风飘散。
肖乔,我开始期待,将来你若见到我们的孩子,会是何种表情?
一想到此,她满心快意,漫长岁月的等待也就没那么难挨。
天地英灵之气,不钟于世之男子,而钟于妇人。顾清辞便是集天下灵秀于一身的女子,隐居于竹苑,不理俗世纷争世间险恶,性情孤高自傲。初遇包拯时仍是天真不解忧愁的年纪,遇见了,恋上了,就注定了一生的永劫。她一生只爱包拯一人,情之所钟,心之所系。那人非不解风情之辈,却无法回应她相同的感情,想是这个男人生来就少了一颗心,他善良、正直、待自己温柔体贴,但就是没有那颗心。
纵使骄傲如她,面对情爱,和世上的平凡女子也没有什么分别。低头恋着一个人的卑微,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直到尘埃里。那人无心无情,而她自己却已沉溺深陷,无法自拔。爱的太过执着炽热,对她来说是一种痛苦,放不下,求不得。
世上从来就没有命定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执着。不该留的,不要挽留,可是清辞不肯重新来过,几近偏执,入魔。
直到如今,她仍看不清那人对肖乔到底有没有情,只知道他待肖乔与所有人都不同。他一直在关注肖乔,带有几分审视几分探究,还有些莫名的亲切,而他们之间有一种奇异的契合,让外人无法介入。
清辞是不愿去恨包拯的,她怎会舍得去怨恨他?肖乔的出现,为她内心翻涌的怒意怨怼找到了一个泄恨的目标。痛苦的感觉是真的,而理由却是假的,即使这世上并无肖乔这个人,她也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于是,她刻意去接近肖乔,她这样美丽的女子,若是有心示好,这世间很少有男人会不动心的,肖乔也不会例外。用了些手段生下了他的孩子,无人知晓,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送给了勾栏院里的下作女子,她要他在这世上最肮脏污秽的地方长大,同时她会把自身所有的本事教给他,慢慢的养成这个孩子自负才学又敏感阴郁的个性,她要让这个孩子一生痛苦,同样也要肖乔痛苦一辈子,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打击一个人,她已经病态痴狂到无药可救了。单她一人置身万丈深渊又怎会甘心?她要肖乔同她一起下地狱。
世间情爱是一场福气一场孽,是缘是劫,在于心。爱到错乱,就是害,贪恋便是心魔。
占有、回报、要求、不甘、报复、诅咒、甚至勉强,都是最痛苦的恋爱方式,最终受到伤害的,不只别人,也是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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