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妖轮回

　　阆月被蓝青拽着往前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更夫的梆子声越来越近，巷口的光亮映出两人仓皇的身影。蓝青的手指紧扣他的手腕，冰凉得近乎刺骨，可那道青色纹路却在缓缓流动，像活物般缠绕他的掌心。
　　"慢些......"阆月喘息着，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蓝青猛地停住，将他半搂在怀中，另一只手迅速结印，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在两人周身一闪而逝。
　　"别看。"蓝青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看我的眼睛。"
　　阆月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巷口传来家仆的惊呼："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蓝青迅速将他推向墙角阴影处，自己则转身面对巷口，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方才的狼狈从未存在过。阆月躲在暗处，心跳如擂鼓，眼角余光却瞥见蓝青肩头的青色纹路正泛着诡异的微光，像某种古老的咒文在缓缓蠕动。
　　"回府吧，天色已晚。"蓝青声音平静，仿佛刚才与黑衣人的厮杀只是幻觉。
　　阆月被家仆半扶着往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方才的一切太过诡异——蓝青眼中闪烁的星河、肩头流动的符文、黑衣人袖口的摄魂咒......这一切绝非人力所能为。
　　回到别院，阆月借口疲倦，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屋内烛火摇曳，他猛地转身，盯着倚在窗边的蓝青："你到底是什么？"
　　蓝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宛如深海。阆月忽然发现，他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流转，像是被碾碎的星辰。
　　"三百年前，昆仑山巅。"蓝青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你从雪崩中救下一只受伤的蝶妖。"
　　阆月浑身一震。
　　"后来我以人身修炼千年，只为再见你一面。"蓝青向前一步，指尖悬在他心口上方，"可凡人寿命短暂，我只能逆转时空，回到你尚未记事之时。"
　　阆月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蓝青的指尖泛起幽蓝的光，在他胸口画出一个符咒——与方才黑衣人袖口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复杂精密。
　　"这是......"
　　"同心咒。"蓝青低声道，"你每记住关于我的一件事，咒纹就会深一分。"他苦笑，"可惜妖怪的记忆太牢固，而凡人的遗忘太容易。"
　　阆月突然想起三叔公书房里的古籍——同心咒是禁忌之术，施术者会逐渐吞噬被施术者的记忆与寿命。他猛地抓住蓝青的手腕："你一直在骗我？"
　　蓝青不躲不闪，任由他扣住手腕。阆月触碰到一片灼热的肌肤——那道青色纹路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蓝青的手背，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我在救你。"蓝青轻声道，"上辈子你死在一个雨夜，凶手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阆月抬头，看见一只巨大的黑影掠过月光——那是一只展开双翼的巨蝶，翅翼上布满诡异的青色纹路，在夜空中投下妖异的阴影。
　　蓝青脸色骤变，一把将阆月推到身后："闭眼！别看它的翅膀！"
　　阆月却固执地从他肩头望去。巨蝶的翅翼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那些青色纹路组成无数扭曲的人脸，仿佛有无数亡魂在上面哀嚎。他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视线开始模糊——
　　"阆月！"蓝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剧痛从太阳穴传来，阆月踉跄着跪倒在地，眼前最后的景象是蓝青染血的手掌按在他眉心，妖异的光芒从两人相触的皮肤下透出来，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生生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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