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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二天一早,司慕卿起床洗漱完后,就有人送早膳。
不是昨日的小厮,又是一个生面孔。
有了昨天晚膳那一遭,司慕卿想明白了,尽管不知道顾淮的目的是什么,但此时他不清楚她的身份。
说起来还对她有救命之恩,若是他有何不轨的目的,何必大费周章地将她带回来。
只是她不能在圻京久待,也不得不防着他,还是趁早找机会离开。
司慕卿乖乖地吃完了早膳,就来到桃夭的床边,一向最为活泼的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她还有些不适应。
桃夭还未苏醒,细腻的脸蛋上仍是鼻青脸肿,伤痕遍布。
司慕卿拧干手帕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脸,像是对待一块无价美玉一样。
她静静地叹了口气。
在厢房待了许久后,又觉得无聊,来到院子里。天气放晴,一缕冬日暖阳洒下,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满院的梅花迎雪盛放。
枝桠上团簇的雪隐有融化之意,隐约间能看见露出鲜艳的梅花,细细品味,花香裹着暖意弥漫在空气中。
昨日来时她特意留心,顾府位于圻京繁华地带,离皇宫和暗影阁都不远,也便于她们趁机逃出顾府后,藏身于暗影阁,就算顾淮发现后想找人也艰难着。
她虽不知道顾淮实际年龄,但看着样子应当二十上下,而且尚未娶妻。没有妻族助力,要在寸土寸金的圻京安置不小的府邸,想来顾淮还是有点本事的。
身后有两个人踱步来到司慕卿身侧,一男一女。
为首的男人留着一圈的胡子,脸上布满了皱纹,青黑的发丝中隐约间还能看见银白色,瞧着模样应当上了年纪。
声线厚重:“司小姐,我是顾府的掌事,您可以叫我刘立仁。”
介绍完,便将身后年轻女子引荐至司慕卿面前。
“这是顾大人给您安排的丫鬟青怜,桃夭小姐生病期间,就由她服侍您。”
青怜模样倒是清秀,身形瘦弱,眼神怯怯的。
司慕卿立在两人面前,眼眸干净澄澈,肤若凝脂,温煦的阳光照射其上,细腻的绒毛清晰可见。
心平气和道:“刘掌事,顾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素来不拘惯了,身边不喜人服侍。这几日顾大人忙于事务,我不好叨扰,还望你帮我向他表示感谢,并回绝。”
话一说完,刘立仁还未有反应。
那青怜便立刻双膝跪地,满眼泪水,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站在眼前堪称绝色的女子。
“司小姐,求您收下我吧,青怜不求能贴身照顾您,只希望能让我做些杂事。”
“哎,快起来。”司慕卿欲将人拉起,虽不知青怜为何作此反应,但她素来见不得有人哭啼的模样。
她力气小,青怜又誓不罢休紧贴青石砖上。无奈,司慕卿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
一旁静看的刘立仁见状,苍老的脸上瞬间扯上微笑,被察觉了的司慕卿目光一瞪,将笑意按下。
交代了些话,行礼告退,自行离去了。
司慕卿见状,脑袋阵阵疼,青怜留在这里,说是做丫鬟,必是每天得在她面前晃悠的,如今又给自己招来了个麻烦。
不知是在顾淮授意下监视她还是单纯地服侍。
“你多大了?哪里人?”司慕卿端起了之前身为公主架势,气势十足。
青怜小声道:“回司小姐,我如今十六了,家是圻京边上一个小镇上的人。”
“你为何刚才做下跪姿态?”
“实在是不得已,我……”青怜没有习惯丫鬟的称谓,顿了顿,记起刘掌事的嘱托,改了过来,“奴婢家境贫寒,已经揭不开锅了,父母便将奴婢卖进城中大户人家当丫鬟,以换得一些银两。起初还没什么,突然有一天,被那家相貌丑陋、好色的大公子瞧上了,要纳为妾。奴婢不愿意,便偷跑了出来躲了几天,今早差点被他们抓回去,幸好遇到了刘掌事上街采买,出手摆平。如果您不答应的话,刘掌事留着没用,就将奴婢放回去了。”
青怜哭哭戚戚地将这些道出。
司慕卿一听,放下了戒心。
这人也真是可怜。
若是顾淮想安插人也不至于随手将刚刚救下的人送来。
就暂且将她安置在边上做些洒扫的事。
“行了,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奴婢的了。”
这两日,赵立仁给司慕卿派来的青怜还真是派上用场了。她不愿与顾府的人有过多的纠葛,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和她往日在竹深苑的日子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换了个院子,一日三餐窝着不出门。
除了守着桃夭,一概没有其他的事情。
她闲的无聊,便打发了青怜从刘立仁处要来了几部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全然未见顾淮的身影,不知不觉间也将此人忘至脑后。
-
圻京的一个隐秘的院落中。
黑衣人肤色惨白、全身发硬地被摆放在长桌上,□□。
时隔两天,虽是天寒地冻之际,尸体还是有些发臭。一旁顾淮长身玉立,秀气的眉头微皱,伸手从旁人手上接过面巾,系上,才略微阻挡空中弥漫的尸臭味。
顾淮俯首仔细查看尸体。
胸口和背后布满了斑驳的刀伤剑伤,早已愈合,只剩下一些凸起的疤痕。
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顾大人?”站在尸体另一侧的下属小声道:“看他的全身除了疤痕,也就只有您添的那一道伤了。我们昨天都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线索。”
但顾淮不信,非要自己检查一番。
瞧见如今的情形,大抵是查不到什么东西的。那人心里默念。
谁知,顾淮倏地再次俯首,眼神中有一丝惊喜,丝丝盯着腰窝处的疤痕。
见状,下属也凑近去看,疤痕红得发紫又带了一点白,比其他处大得多,足以可见这黑衣人当时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细细一看,翻开的血肉上有细小青色的翎羽图案,像是刻上去的,栩栩如生。
还果真有收获。
“阿淮。”孟定安闯了进来,欣喜地打破房内的静谧的气息。
“查得如何?”顾淮正定身子,顺手拿了件干净的帕子,慢悠悠擦拭手掌,细到每一个缝隙。
“我在户部抄录下了这人的户籍文书,他叫王生,凌州人氏,家有一妻二子,一直老老实实地在老家做些小本生意,但奇怪的是早在六年前,王生的妻子就去了官府报官,声称丈夫失踪了。事后,官府派人去寻,一直没找到人,这事就没有下落了。”
顾淮接着说:“一个失踪的人不回家,全身上下尽是伤痕,恐怕这背后有人指使或者说有组织。”
“你说的不错,按照你给我的情报,王生一直蹲守在济民堂的门外,看见司小姐等人从里面出来跟了上去,等到了林子中才下手。这间医馆应是突破口,然后我本想着去堂中探查一番,谁知一进去,那个掌柜的见我身穿锦衣卫的衣服,吓得半死,而看诊的病人也惊慌大叫。没法子,我只能先出来,恐打扰了他们的生意。”
孟定安绘声绘色地讲事情的经过,一旁的顾淮神情寥寥,“别废话了,挑重点。”
“你先听我慢慢道来,重点来了。”孟定安咂摸着,接上:“然后我就趁着晚上潜入济民堂,你瞧怎么着。我悄摸摸地趴在屋檐上,看见那院中笔直地站着一群人,身形不似常人,倒像是习武之人。其中还看见那个与我之前交过手的暗影阁的朱雀……”
刚讲到兴头上,却被顾淮无情的打断,下了定论:“也就是说,你找到了暗影阁的老巢了?”
孟定安一脸生气的表情,控诉:“你这人怎么这样,话不让我说完。”
以孟定安的估计,暗影阁大概在圻京成立了两年,虽然时间不长,但规模逐渐壮大,且一直在搜查着各类情报,下至民间,上至朝堂大臣。
以它的体量来说,本不足锦衣卫为虑。
但他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也要收集情报的。
也就是说,他们两家干着同一份活计。
这怎么能行?
他曾奉命去处理暗影阁,不仅没找到它的老巢,还在朱雀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身上好几道伤。
如今可让他找到老巢了。
他可得好好搓磨搓磨。
思及至此,孟定安想到一个关键。
“那,司小姐去暗影阁?”小心翼翼地提出,一边觑着顾淮的神情是否变化。
司慕卿如今可是顾淮身边特殊的存在,他可不敢从中挑拨离间,若是害得顾淮针对他,可不是得不偿失,自讨苦吃。
“你不是说暗影阁的老巢在济民堂里头?”顾淮记起司慕卿在林中编纂的生平,“她先前说过,她住在城郊,感染了风寒,然后跑到城中看病。”
“哦。”孟定安一脸疑惑,有些不信,真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些暂且不论,还是头一次见顾淮为他人解释。
真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啊。
清亮的眼眸在顾淮身上上下打量,指腹摩挲着下巴,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神情。
许是孟定安的视线过于炽热,引得顾淮察觉出了不对劲。
以顾淮对孟定安的了解,此时心中肯定在臆想些有的没的,随即瞪了他一眼。
“行了。”顾淮出声,将孟定安的心思岔开,引他看向王生腰窝处的翎羽。
“这个图案你派人描绘下来,仔细去查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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