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熟

　　睡梦中，沉舟迷迷糊糊感觉有人靠近，他猛地惊醒，一股酒气钻进他的鼻子。

　　腰被一只手臂箍住，他费力地伸长胳膊，打开台灯。
　　男人被光刺激得闭上眼睛，嘟囔着把头靠在他背上。

　　“学长？”沉舟轻声唤他，好不容易让他松开手，“你喝了这么多……”
　　“有点多。”江骁野翻身，平躺着，不耐烦地扯扯衣领，“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沉舟连连摇头，俯身盯着他。

　　江骁野闭着眼，脸微微发红，呼吸间弥漫着淡淡的酒气；衬衫扣子被解开大半，隐约露出隆起的肌肉；他安静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十分暴力地解开皮带，晃晃悠悠地爬起来。

　　沉舟担心他摔倒，赶紧跳下床扶他：“学长你要去哪儿？”

　　“洗澡。”江骁野顺势倚到他身上，下巴搁在他颈窝，嘴唇贴在他颈侧。

　　“我、我扶你去。”沉舟扶他进浴室，让他先靠着墙站一会儿，自己给他放洗澡水。

　　放水间隙，江骁野把衣服脱了，醉眼凝视着俯身试水温的小羊羔。

　　“学长，水好了。”沉舟回身，被江骁野的模样吓了一跳，准确来说，他是被江骁野的眼神吓到了。
　　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嗯。”江骁野踏进浴缸，躺进温热的水里，全身的肌肉慢慢放松，他闭上眼睛享受。

　　沉舟一声不吭地守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偶尔偷看江骁野。

　　他平时那么忙还有时间健身，果然优秀的人很会时间管理。

　　江骁野泡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睛：“沉舟，扶我起来。”

　　沉舟赶紧抱着浴巾过去，扶他出来。
　　酒劲儿去了大半，江骁野围好浴巾，低头亲了亲沉舟的耳朵：“辛苦了。”
　　沉舟摇头：“没什么。”

　　江骁野放心地把身体大半重量放在沉舟身上，他的小羊羔只是看起来瘦弱，实际上很强壮很有力。

　　清晨，沉舟从江骁野怀中醒来，他盯着男人的手臂，不敢乱动，怕吵醒他。

　　男人动了动，离他更近。
　　他身子一僵，感受到正常但不被允许的生理现象。

　　“怎么醒得这么早？”江骁野哑声问，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闭上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就、就醒了。”沉舟支支吾吾地回答，想要挪开一点，又被男人捞回去。

　　“躲什么，又不是没吃过。”江骁野说话时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颇为享受地抱紧他。
　　沉舟尴尬得用被子蒙住头。
　　江骁野把杯子扯下来：“别闷坏了。”

　　“哦。”沉舟思来想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慢吞吞地往床尾挪，钻到被子里面，在黑暗中摸索，找到目标。

　　差点儿睡着的江骁野被迫清醒，掀开被子看到令他血脉喷张的一幕。
　　清晨阳光下的一切都太清晰了。
　　小羊羔努力的模样让人心疼。

　　“这么早就饿了？”江骁野低声调侃，撑起上半身欣赏小羊羔的“感谢礼”。

　　沉舟模糊地应了一声，每一次都尽量做到最好。

　　最后，他差点儿被呛到；江骁野帮他顺气，顺便解决他的“问题”。

　　午饭后，江骁野去实验室，沉舟去书店打工。

　　书店老板把他的信息录入员工打卡机。
　　他无疑是个好员工，店内的机器都会用，动作麻利，记性也好，很快就能大概记住什么书在什么位置。

　　下午新书到货，老板打电话叫清洁工大帅过来帮忙搬。
　　大帅本名甄大帅，也是S大的留学生，负责书店的清洁工作。

　　两人把十六箱书搬进店里，清点结束后，由沉舟分门别类放入书架，甄大帅拿着吸尘器打扫卫生。
　　“除了你和我，书店还有其他员工吗？”沉舟问。
　　“没了。”甄大帅关了吸尘器，靠在书架上休息，小声吐槽，“老板就是铁公鸡。”

　　沉舟没附和，他觉得老板挺大方的，时薪开得那么高。

　　“之前除了我，还有三个人呢，都是因为老板抠门，他们才走的。”甄大帅说着往前台瞄了一眼，见老板正聚精会神地玩游戏，继续说，“要不是我穷，我也走了。”

　　“S大的课业是不是特别多啊？”沉舟算是准新生了，但还是会羡慕比他早入学的人。
　　“不是特别多，是非常多！资质平庸如我的，只能拼死拼活地学；天才的，不用那么拼，但也不敢放松。比如留学生里很有名的江骁野，他次次考试第一名，还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呢。”甄大帅眼中满是对大神的敬佩。
　　“江骁野那么有名啊？”沉舟小心翼翼地提问，尽量表现得自然。
　　“非常有名，听说他最近和同学一起做项目，做好了能大赚一笔！我都快羡慕死了！”甄大帅忿忿地打开吸尘器，化羡慕为干活的动力，继续打扫卫生。

　　沉舟若有所思地整理书架，果然如他所料，江骁野到哪里都是佼佼者。
　　他当时提出隐瞒关系的想法是对的，不仅是为了江骁野，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想安安稳稳读完书，回国找个好工作，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整理完书架，沉舟找出专业相关书籍，靠在书架上看；打扫完卫生的甄大帅也过来了，挨着他坐到地上，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做作业。

　　黄昏时分，甄大帅叫沉舟一起去吃饭。
　　沉舟看了一眼前台：“我们直接去吃？”
　　“当然是先打卡再吃，否则铁公鸡会以为我们带薪吃饭。一个小时之内回来就行，我带你去吃一家小餐馆，经济实惠。”甄大帅对沉舟很有好感，他人长得帅，性格也好，关键是能做他的搭子，他再也不用一个人打工吃饭了。

　　甄大帅带沉舟从学校的西门出去，拐进对面的小胡同，往里走五六百米，到达目的地——大包子餐馆。
　　“老板是我老乡，厨艺特别好，很多留学生都来这儿吃饭。”甄大帅找了张里面的小桌子，“扫码点餐，推荐你吃猪排盖饭加海带汤，非常绝！”
　　沉舟点头，按照他的推荐点了一份。

　　等餐期间，不少留学生陆续进来，和老板热络地打招呼。
　　“告诉你个秘密，我曾经在这里见过江骁野，他和同学来的，好像就来了一次，后面我就没见过他了。”甄大帅摸摸下巴，回想那天见到江骁野的场景，不禁感叹，“他一坐下，感觉这儿的档次都提高了。”

　　沉舟莫名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江骁野就坐在哪张桌前。
　　“喂！你咋了？”甄大帅发现他脸色不好。
　　“没什么，我太饿了。”沉舟摇头，放在手边的手机弹出消息。

　　【江骁野：吃饭了吗？】
　　【沉舟：准备吃，和新认识的书店同事一起，他也是留学生】
　　【江骁野：嗯】
　　【沉舟：学长，你吃了吗？】
　　【江骁野：吃完了，去忙了】

　　沉舟没再发消息打扰他，点开他的朋友圈，空白的，仅三天可见。

　　“对了，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你扫我吧。”甄大帅把手机递过去。
　　沉舟担心他看到“江骁野”三个字，手一滑差点儿没拿住手机。

　　甄大帅觉得他胆子太小，笑着说：“你别被我吓坏了。”
　　“我就是走神了。”沉舟赶紧扫了他的二维码，备注上名字。

　　吃完午饭，沉舟和甄大帅原路返回。

　　进西门的时候，沉舟觉得门口停的那辆车很眼熟，和江骁野的差不多。

　　“看什么呢？”甄大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酸酸地说，“这车一百万，江骁野的。”
　　“真是江骁野的？”沉舟惊讶地瞪大眼睛，有种被捉奸的错觉。

　　“是，他老开这辆车来学校，不过他一般停在南门，今天怎么停西门了？”甄大帅纳闷地嘀咕，想不通学霸的脑回路，西门离实验室最远。

　　沉舟不免自作多情。
　　幻想江骁野是因为他才把车停这儿的。

　　回去又干了两个小时，晚上八点，沉舟准时下班，正听甄大帅吐槽学校食堂，江骁野的消息就弹出来了。

　　【江骁野：西门】

　　盯着“西门”两个字看了半天，沉舟才意识到那辆车真的是江骁野故意停在那里的。

　　“不好意思大帅，我有事儿先走了，明天见！”沉舟拿着手机朝西门狂奔，留下一脸懵逼的甄大帅。

　　沉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车前，俯身敲敲车窗。
　　车门被从内打开，他喘着粗气坐进去。
　　江骁野皱眉：“急什么？”
　　“我不想让你等太久。”沉舟系上安全带，努力平复呼吸。

　　江骁野接受小羊羔的体贴，他从后座拿来一个礼品袋，递给沉舟：“送你的。”
　　沉舟打开袋子，里面是最新款的手机。
　　“这个太贵了！”他想都不想就把袋子递回去。
　　“我送你，你就收。”江骁野不喜欢小羊羔的拒绝，打算说得再直白一点，“你既然已经跟着我了，就不能太寒酸。”

　　又听到“跟”这个字，沉舟的心被刺了一下，刚才的喜悦烟消云散，他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耻辱。

　　他安静地收回袋子，像机器人一样拆开盒子，取出新手机，把旧手机的卡放进去。
　　旧手机被放进新手机的盒子里，旧与新，格格不入，天壤之别。

　　做完这一切，沉舟朝江骁野笑笑：“谢谢学长的礼物，我很喜欢。”

　　明明是江骁野希望看到的，为什么他心里更不痛快了？
　　他不就是想要一只温顺的小羊羔吗？眼前这个不高兴也挤出笑容的小羊羔不正符合他的心意吗？

　　江骁野心里闷闷的，说不清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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