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饱和心动

　　他不打算要的，但最后还是拿着回家了。陆航看他手里的饼，惊奇的像是看到外星人在吃螺蛳粉——他从来不吃小摊的。
　　“顾兮硬塞给我的。”
　　“闻着还挺香的。”
　　“那你吃。”
　　陆航不跟他客气，果断让他去开车，自己坐副驾吃。
　　雨天里昼夜温差也不大，但还是冷，车窗很快起了薄雾。
　　顾兮本以为自己白天睡的够多了，可忘了自己感冒，躺床上一会儿就睡了，药也没吃。
　　早上走的时候萍姨还叮嘱她拿上药，她也忘了。萍姨怕她又不吃早饭又不吃药，买了早饭给她捎过去。
　　不过公司不让进，她和前台接待说了好久，碰巧陆扬和陆航这个时间点过来，听到顾兮的名字，多问了一句。
　　陆扬拿着早餐和药，转身走时又回头叮嘱:“如果之后还有来找顾兮的，你带着让他们进去就行。”
　　说罢他就上了楼，顾兮缩成一团，用她身上那件大号冲锋衣把自己包了个严实，连帽子也戴上了，只伸出一只手翻看设计，地面上还跟昨天一样凌乱。
　　“很冷吗？”陆扬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但他昨天已经把空调关了，还打开了地暖。
　　“还行吧，稍微有点。”顾兮抬眼看他一眼，继续看稿。
　　“你的药，早饭。”
　　“什么药？”
　　“在楼下碰到来找你的阿姨，顺手带上了。”
　　“哦……谢谢啊。”
　　他送完东西就走，顾兮一眼没看早饭，继续工作。过了一会儿陆扬又来了，拿着一杯水。
　　“先吃饭吧。工作不用着急。”
　　顾兮这才想起来还有早饭，边吃边问陆扬吃了没，他只点点头，“别忘了药。”
　　“哦。”
　　昨天夜里雨已经渐渐停了，但窗外还是多云，也许是感冒药的缘故，顾兮下午格外的困，躺在办公室沙发上沉沉睡去。
　　陆扬在隔壁认认真真调试第三版画布数据，突然听到隔壁“咚”的一声——推看门就看到顾兮趴在沙发和茶桌中间，一副晕乎乎的样子。
　　她捂着脸，看样子是和地面亲密接触了一下，还有些不知所以，陆扬没忍住笑，嘴角上扬一丝弧度。
　　窗外的太阳刚好露头，夕阳的光像一层纱覆在地上，没什么温度，却看起来暖暖的。
　　“我送你回去吧，你休息两天。”陆扬想扶她起来，她却索性直接摆烂，趴地上不起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顾兮才爬起来。
　　“不用了，就差一点就画完了......还有一点......”她说着说着没了下文，陆扬转眼一看，她又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她没收拾地上的画纸，反而比之前更乱，陆扬躲着地上的纸张，去给她接了杯水。
　　四十八度左右的水温是刚好的，陆扬递给她时，她的手指比预想中的凉。
　　“回去休息吧，这些不急。”
　　顾兮根本不听他的，又坐了回去，但没几秒，就觉得自己呼吸很烫，头也晕晕的，又趴在桌子上了。
　　“顾兮？”
　　陆扬就站在旁边，等了她一会儿，等她缓过来，送她回去。
　　顾兮困得厉害，在车上一会儿就能睡着，陆扬只说让她多休息，项目不着急。顾兮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良心的甲方，以往虽然也是照着性子来工作，但是没有病假的，而且她自己也觉得，生病的时候，眼里的色彩会有变化，也算方便创作。
　　她这次回去老老实实吃了药，睡得很沉，身上懒洋洋的，也就听陆扬的，在家休息了两天。
　　再去公司的时候，她听萍姨的，带了些吃的给陆扬，不过他并不在办公室，顾兮以为他只是出去一会儿，也没多想，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临近傍晚，她终于把所有设计都审查完，自己的画也画完了，再去找陆扬，他还是不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顾兮这才注意到，他平时一直开着的全息投影关掉了，电脑也没开。
　　他办公室里空调是开着的，但让顾兮觉得凉凉的，有些......不舒服。
　　桌子上放着几沓文件，还有几张角色设计的草图，顾兮看了一眼，来了兴趣，打量着这个角色，全然忘了自己还在陆扬的办公室，倒当作自己的办公室了，直到有员工进来提交方案，喊了一声“陆总”她才想起来。
　　顾兮让他把文件放桌上，转悠了两圈，打算去楼上找陆航问问。
　　陆航的办公室跟他们的不一样，顶楼一整层都是他的办公区，分出了很多房间，装修风格也完全不一样，更有科技感。
　　比如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克莱丽娅的欢迎，各个房间都被投影标注了用途，推演区、试验区、储藏间等等，从墙上延伸出的机械臂端着咖啡缓缓递给她，甚至陆航从办公室出来时，门也是全自动向上收起的。
　　“稀客，怎么来找我了？”陆航在手边的全息界面划拉了一下，空荡的客厅渐渐升起沙发和茶桌。
　　“这么高级。”顾兮惊叹的瞪大了眼。
　　“只是公司技术应用而已，坐。”
　　“应该不是所有楼层都有这个技术应用吧？陆扬办公室里我就没见过。”顾兮小口抿着咖啡，眼神到处看看。
　　“当然了，但是会慢慢普及的。陆扬还用不到这些，所以就没给他装，他用到的话当然就在楼上办公了。”
　　“嗯，很方便。他人呢？今天一天都没见他。”
　　“我说你来找我干什么。”陆航一副看开的表情，笑着说：“他今天不太舒服，我让他在家休息了。”
　　“感冒了？难道是我传染的？”
　　“不是，他体质还挺好的，是后遗症，一直没处理好。”他办公室里的平板，现在就在和陆扬通着话。
　　他在家，但克莱丽娅实时都在给他显示着办公室的情况，他知道顾兮在他办公室呆了多久。
　　“哦~那行吧。”顾兮不多问，简单聊了几句就走，倒是不让陆航费心。
　　他收起客厅的沙发茶桌，转身回办公室，“刚刚怎么没让克莱丽娅在楼下跟她说一声你不在？”
　　“忘记了。”
　　平板里的人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湿透的头发还滴着水。
　　陆航轻笑一声：“那就当你忘记了吧。”
　　顾兮收拾了东西回家，但时间还早，打算约常乐出来玩，可惜她忙着排演，只能晚上再出来，顾兮只好踏上滑板出门转转。
　　她自己在外面吃了点东西，找了个公园坐下歇息，顺便等常乐过来。
　　不过一起来的还有祝泊淮，顾兮也不意外，毕竟是两个人一起排演。
　　顾兮知道给他俩留空间，便说自己去前面看看，踏上滑板就走远了，路过花店时，顾兮只看了一眼就走，走了却又折返回来，打算买点花。
　　常乐跟祝泊淮一起进来，后面还跟了个人。
　　“你好，帮我拿三支香槟玫瑰，还有两支郁金香。”
　　“我跟她一样。”
　　听见这话，顾兮高低要看一眼谁买花还要跟别人买一样的，不想抬头看见的是陆扬。
　　店员笑着说：“这位先生前几周买的也是同样的花呢。”
　　顾兮愣了愣，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就在附近。”
　　“那你......陆航说你身体不舒服......”
　　“好多了。”
　　“哦......好。”顾兮接过店员送来的花， “那我就先走了，朋友还在等。”
　　“嗯。”
　　对话有些尴尬，两个人突然碰面也不知道说什么，顾兮也没问他为什么要跟自己买一样的，寒暄两句就走。
　　祝泊淮也买了花给常乐，小姑娘抱着花跑到顾兮面前，顾兮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要八卦。
　　果不其然，“刚刚那个是上次你说的合作总监？”
　　“嗯。”
　　“这么巧啊。不过你俩的对话好生硬，像不认识的。”
　　“本来也没多熟啊......”
　　“咳咳......”常乐突然转身和顾兮并排走，小声提醒：“他在后面。”说完就跑去跟祝泊淮走在一起。
　　顾兮还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到陆扬走在自己身后。
　　不等顾兮开口问他就先回答：“回家的路。”
　　“哦......”
　　“我帮你拿吧。”陆扬伸手，想帮顾兮拿着滑板，被她躲了一下。
　　“不用，也不重，我拿就行。”
　　他还是伸手去拿了，倒让顾兮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
　　聊天就到这里，气氛又陷入尴尬，顾兮朝后面挥挥手，想让常乐救一下，她却根本不搭理。
　　顾兮只好自己找话题。
　　“我今天去你办公室找你，萍姨做了甜点，给你带了一份，你不在，放你桌子上了，不知道会不会坏......”
　　“天气不热，应该不会坏。”
　　“呃......还有员工交来的设计图，咳......我在你办公室呆着看了一会儿......”
　　“嗯。我通知过的，那些东西要直接交给你。”
　　“为什么还要交给我？”
　　“我看不懂。”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顾兮听不懂了。
　　“那你也......不至于一点艺术鉴赏能力都没有吧？”
　　“嗯，看不懂。”
　　还是一样的回答，跟个人机一样，顾兮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什么叫看不懂？角色和画面对主题的契合度，角色的服饰对主题的契合度，这你怎么可能看不懂？你是项目总监，又不是我是。”
　　陆扬愣在那里，像死机的电脑，只知道呆呆的看着顾兮。
　　常乐注意到前面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往一旁避了避。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激着她了，只能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明明上次她不喜欢AI这一点，他也记下了，而且也努力不去提起这个了，怎么这次又把人惹生气了。
　　“......抱歉，这个我会了解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兮才算没那么生气。
　　“最好是。我先走了，麻烦你帮我拿了。”她伸手拿过滑板，踏上，往另一个方向走。
　　常乐见状，赶紧拉着祝泊淮跟上去。
　　陆扬在原地愣了两秒，也离开了。
　　“怎么了顾兮？怎么突然变气氛了？”察觉到顾兮周围的气压，也只有常乐能在她旁边问话了。
　　“没什么，工作上的问题。时间不早了，你不赶快回去吗？”
　　“那你没事吧？看你还挺生气的。”
　　“生气当然生气啊，那货跟人机一样，完全没法交流。”
　　“毕竟是理工男吧，别气别气，你不是号称‘甲方杀手’嘛，小问题。”
　　顾兮叹口气，也不多解释，“你们俩也不顺路了吧，时间不早了，回去吧。”顾兮强硬扯开话题，又对常乐说：“定位开着，到家给我发信息。”
　　“OK。”
　　说过再见，祝泊淮送着常乐回去，顾兮也踏着滑板回了家，不过苦了陆航。
　　“你怎么又把人惹生气了？还是因为上次她雷AI的事？”
　　陆扬摇头，“我只说了我看不懂设计。”
　　两个人像打辩论一样，好不容易搞清楚是什么原因，顾兮电话就来了。
　　“你弟，之前在国外到底干什么的？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连设计都看不懂？我之前还以为是我说的太专业，他听不懂，结果他是完全不懂是吗？”
　　陆航手里拿着电话，一脸无奈的看向陆扬。
　　他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只知道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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