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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屋里的两个掌柜察觉不对早就退了出去。
茱萸她们倒是想跟着一同离开,但偏偏她们不能,只能口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的在旁边立着。
“我知秋月说话不好听,得罪了嫂子,可嫂子怎么能把气发在我们身上,我们也是无辜的人呀!”
玉婉的姿态让周氏面露失望,“让老夫人晓得嫂子说话那么不讲道理,恐怕会惹了她伤心。”
“你瞧着红色垂涎欲滴,却一副婆家刻薄,不许你穿的模样,老夫人若是伤怀,也该是为你。”
玉婉没把周氏哀怨神色当回事。
更没有把她拿来压她的谢老夫人当回事。
做了预知梦之后,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和离。
她不走是知道谢巘还需要她占着他夫人的位置,不会放她离开。
还有她放不下她两个未出世的孩子,以及她进侯府大门,是他们八抬大轿把她请进门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可不得把大神当爽了。
“嫂子今日说话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以往嫂子知书达理,与京城那些大家贵女没有区别,我一直觉得嫂子是讲道理的。”
又来了,只要不按着周氏的心意来,她就是不讲道理小门小户小家子气,得受她摆布,才是合格的世家妇。
她以前因为周氏这套论调没少让步,现在想想,周氏说的话全是屁话。
嫁进谢家后刁蛮不讲道理的世家女她没少见,若说知书达理,她以往那些手帕交才是会为旁人着想,不会仗着身份让人为难。
“不顺你的心便是咄咄逼人,二弟妹你得晓得,你是我妯娌不是我的祖宗。”
玉婉挑剔地把周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二弟妹,你既叫我一声嫂子,我少不得教你些规矩,你来找我哭长辈不许你穿红,我道老夫人菩萨心肠,你擅自揣度长辈心思小肚鸡肠,你倒说起我不讲道理。二弟妹你年纪也不小了,平日说话做事还是多动动脑,少摆出那些上不了台面做派丢了武平侯府的人。”
“嫂子,你怎么能如此颠倒是非,你说的话我何曾说过,我我我……”
周氏面色涨的通红。
玉婉打量她时,她就感到了不适。
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她无所适从,玉婉颠倒黑白不说,还高高在上地教训她。
杨氏怎么敢如此刻薄她!
眼泪溢出眼眶,周氏在这里是彻底待不下去了,捂着脸跑出了瞻玉院。
“二嫂嫂……”
周氏一跑,李思宜下意识要跟着跑,只是还没踏出门槛,就听到玉婉嗤笑响起。
“李姑娘就那么走了?”
李思宜无所适从地停在原地,讪笑:“我去追二嫂嫂解释,我知大嫂嫂不是那个意思,叫她不要误会了。”
玉婉盯着李思宜不回话。
刚进门时,李思宜满眼都是玉婉与寻常的不同,想着玉婉生了场大病没病死,反而不安分起来。
打扮的如此精致,定然是想讨好大表哥。
而这会儿,她看着玉婉的脸,哪还想的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满脑子都是恐惧。
对待周氏,玉婉尚能那么不客气,换做是她,谁知道玉婉做出什么。
冷汗顺着鬓边流下,李思宜知道玉婉不可能打她杀她,但她就是怕现在的玉婉。
现在的玉婉,就像是她面对大表哥和侯夫人时的感觉,身上有种让人不敢抬头的气势。
在玉婉目光下,李思宜撑不住道:“大嫂嫂,我今日来真是来道歉,我不知秋月是怎么回事,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意思,我寄居在侯府,怎么能跟大嫂嫂比。”
“的确不能比。”
玉婉淡淡道,“走吧,把赔罪礼送来,若是礼够诚心,我就信你是真的赔罪。”
李思宜虽然没有哭着出瞻玉院,但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到了住处,脑海里还不断回响玉婉那句轻描淡写的“的确不能比”。
她怎么就不能了,谢老夫人是她的亲姑奶奶,他们李家论起来不比杨家差,跟侯府还能亲上加亲。
玉婉完全是撞了运气,不若就是那张脸长得多么狐媚,也攀不上谢家的高枝。
*
先是秋月,现在又是周氏。
这会周氏没到谢老夫人那儿告状,谢老夫人听到风声,就先皱了眉。
“老大家是怎么回事?仗着是嫂子欺负起老二家的了,也不瞧瞧老二家的多可怜,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说是还问表姑娘要赔礼呢。”
“胡闹!”
老夫人拍了桌子,不满道,“我看她是生一场病,把脑子生坏了,她与丫鬟起了龃龉,关思宜什么事,还要起赔礼了。”
“母亲真太不懂事,我是孩子,都晓得横行霸道不对,没想到母亲竟然这样,我这就替母亲去给二叔母和表姑道歉。”
说话的是大房的养子谢珏,六岁的年纪,穿着瑞兽蓝绸衣,脖子上带了赤金嵌宝石项圈,脚上踩了双云纹鹿皮靴。
谢珏模样长得乖巧,说话又奶声奶气的讨喜。
他一说替玉婉赔罪,谢老夫人就心肝宝贝的直叫,把人搂在怀里夸奖:“还是我们珏哥儿懂事,小小年纪就知礼,哪像有些人白长了那么大的年岁,又是欺负妯娌,又是欺负妹妹。”
相比养母,谢珏更亲近谢老夫人。
前几日玉婉生病,他就立刻跑到了四喜院,越在四喜院住着,他就越不想回瞻玉院。
若是父亲日日回府,他自然愿意在瞻玉院孝顺,可父亲看不上玉婉,回瞻玉院的日子极少,他每日跟玉婉面面相对,都觉得自个身上染上了不讨喜的气味。
“母亲也不该欺负秋月姐姐,秋月姐姐是曾祖母给母亲的丫鬟,四喜院的丫鬟都是顶好,母亲分明是病糊涂了,歪解了秋月姐姐的话。”
谢珏认真地给养母揽错,说完后,下榻站在了谢老夫人跟前:“既然母亲病好,珏儿也该回瞻玉院去了,珏儿在母亲身旁,也好多劝母亲,不叫她做错事。”
“瞧咱们家的珏哥儿,板板正正的就跟个小大人一样。”
曾妈妈在旁凑趣道:“就跟大少爷小时候一个样。”
“真的?”
谢珏眼眸闪闪发光,显然十分高兴旁人说他像谢巘。
“可不是,像个小大人一样,长大后一定跟你爹一般有本事。”
谢老夫人奖励地摸了摸谢珏的脑袋。
她嫌孩子吵闹,谢珏又不是她的亲曾孙,她原本不愿把人留在四喜院。
是谢珏一张小嘴格外会哄人,再者她想到谢巘因为小时候养在魏氏身边,长大了跟她不亲,抱着给魏氏添堵的想法就点了头。
“你母亲出身不成,你日日在她身边,我怕她教坏了你,等她向你二叔母和表姑赔了不是,你还是回曾祖母身边住着。”
闻言,谢珏高兴地跳了起来:“曾祖母待孙儿最好了。”
在谢老夫人身边教养,跟在玉婉身边长大哪是一回事。
*
“嫂子才不是脾气大的人呢!珏哥儿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唆使,竟然代嫂子去跟二嫂和表姐道歉。”
昨日玉婉发脾气,谢容安就想去瞻玉院看看,却被她娘拦了,说她一个小姑娘别听风就是雨,光往哥哥嫂嫂的院子跑。
她本来想拖到今日去看看状况。
谁知道她才下了课业,还没动身,就听到了谢珏到处道歉。
谢容安气的够呛:“不行,我得把珏哥儿叫过来,嫂子太宠他,大哥又没空管他,他这性子都歪成什么样了。”
“忘了我昨日怎么训你了。”
见女儿风风火火的要跑,正在看账的魏氏把册子放到一旁,伸手把女儿抱进了怀里。
“我的乖儿,你是能替你嫂子过日子不成,过继子嗣是她在老夫人面前点的头,不跌跟头,她如何能得到教训。”
谢容安靠在母亲馨香的怀里,嘟了嘟嘴:“母亲就是不满意嫂子。”
“让我满意她,她也得做出让我满意的事来。”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还没结亲前,她不知劝了儿子多少次。
而儿子一心只有他认为最优的选择,不把未来妻子的出身放在心上。
儿子不听劝,她就下定决心,什么都不管,好让儿子知道什么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实在看不过眼了,她也会点玉婉几句。
可惜这个儿媳模样灵气,性子却是个愚钝的,恍若听不懂好赖话,好好一个嫡长媳,硬是成了旁人摆弄的木偶。
“嫂子不是改了嘛,昨日她骂了秋月,今日还没给二嫂和表姐好脸。”
谢容安觉得娘亲对嫂子太苛刻。
漂亮姑娘本来就可以不那么聪明,再说嫂子家境普通,没有底气也是人之常情。
“看看往后再说,今个晚了,你要去瞻玉院,明日再去,去了也别多说什么,免得你祖母觉得你嫂子不听话是你唆使。”
谢容安现在就想去瞧瞧自个嫂子有了什么变化,立刻应道:“我明日再去。”
想着嫂子病好,又有了谢珏到处道歉的事,嫂子明日一早应该会去四喜院,伺候祖母早起,谢容安便计算着早点起床,好见着嫂子说话。
谢珏代玉婉道歉的事,谢容安听着生气,而玉婉本人听到,不过扯了扯嘴角。
“这般白眼狼,我可不敢认是我的孩子,吩咐下去,守好了瞻玉院大门,可别把畜生放了进来。”
这番吩咐,茱萸她们听得战战兢兢,玉婉敢说,她们是丝毫不敢往外传的。
只是在谢珏在二房玩够了,吃了晚膳到瞻玉院时,茱萸她们找了个借口没让他进院。
晚上没让谢珏进瞻玉院,等到隔日玉婉自然也没有早起,如往常一般去四喜院当木头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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