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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妖族
“滴......滴......滴......”
林析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
她以为还是寻息盏，没等她骂出口，她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看着熟悉的操作台和电脑上正渐渐变得平稳的基线，她心里有些排斥，哪怕这是她过去最为熟悉的东西。
环顾一周，她现在正站在她奔波了四年多的实验室里。
而不远处出现了第二个她，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数据图表。
这......是梦境？
“小析，老板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她看见自己扭过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走出去。
林析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笃笃笃。”
门打开了，那张曾经让她无比厌恶的脸出现在了门后，笑吟吟地让林析进去。
“老师您找我？”
“是啊，你上次的诉求，我也想过了，现在咱们就来说说你那篇文章的事儿吧。”
“好啊。”
林析看见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笑容，而她对面的老板却仿佛看不见似的，唇边的角度都未曾变过。
“我知道你对于延毕的焦虑，但是那篇文章的确还缺一点东西，这我们都知道。上次不就是因为你睡过了，数据没来得及收嘛，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再重新做一下，反正也不妨事，你都做过一次了，第二次想必更加顺手，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好啊。”
许是没料到林析这次没有闹，老板宽心地笑了笑：“还是你更让我省心啊，又能干又听话。所以我最近跟Y大那边的老师谈了一下，有个东西特别有意思，我跟你说一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这个可能也需要你安排一下，他那边要得比较急，这个实验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和时间，很简单的，就当是你那边实验的一个调剂了对吧？”
林析似乎看见自己手边的什么东西闪了一点银光，下一秒她着急忙慌地扑了过去：“不要——”
“老师，我最近心情不太好，等我扎进去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你放手啊！你不想活了吗？”
林析用力地捏住另一个自己的手腕，却发现怎么也阻止不了。
下一秒，一股温热溅到了她的脸上。
“你怎么了？！”
白渐离捏着一块帕子，正仔细地擦拭她的脸，却不防她突然弹坐了起来。
“做噩梦了吗？”
白渐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不应该啊，她布置的梦境应该是林析最想发生的事情，怎么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这是在哪儿？”林析茫然地看着她问道。
“在经义阁。”
林析捂着脑袋，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正疼得厉害，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有些耳鸣。
“先躺下歇着吧，可能是灵契的后遗症。”
顺着她的力道平躺下来，林析努力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记忆像是被特意截掉了一段似的，只留下一片空白。
她有些无助，连忙拉住白渐离的手：“阿离，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温暖的手帕划过她的脸颊，耳畔的声音依旧温柔：“别担心，几日之后就没事了。你是我的主人，只要我没事，你就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那你用信用度发誓。”
白渐离觉得有些好笑，笑她的天真。
“我用信用度发誓，你现在一定会没事的。你就好好休息吧，今日的任务我帮你写。”
林析半张脸埋在被子下面，声音有些闷闷的：“谢谢你阿离。”
白渐离语气依然那么柔和：“今天可以偷懒一天了，修炼也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林析将被子拉到头上，将整个人都窝进这一方小空间里，整个人都晕晕的，还是好难受。
结灵契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她转头，看向被白渐离阖上的木门发呆。
从此之后夜里常常做梦，梦里的内容说不上很陌生，依旧是另一个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面发生的事情，她的性格跟自己有点不一样，非常冲动且好恶鲜明，每一次的梦境中她都那么真实地眼睁睁地看着发生在另一个自己身上的一切。
除此之外吐纳灵气时能感受到经脉的滞涩感，这让她有点怅然若失。
白渐离日夜不息地为她调理身体，用灵力稳固着她剩余的魂体。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皮却动来动去的人，白渐离内心有些满足，好乖。
几日后。
越过屏风，白渐离看见了正在翻阅书简的林析。
这几日不管她怎么劝，林析还是坚持要每天爬起来抄书修炼，还偷偷找了许多书来看。
白渐离眼神暗了暗，极好的视力一眼就看见了被飞快掠过的几个字，是跟灵契相关的句子。她哼笑一声，倒也没那么蠢，也难为她了，还能在被她筛过几遍的书架上找到它。
她的脚步声惊动了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的人。
“你来得正好，我发现这几卷书上都用的文言文，我有些看不懂。”
她一个纯理工女，上一次看见文言文还是在上一次。
白渐离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这是一本记载了一部分过往的史书。
“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总是要外出历练的，趁着还在这里多了解一些总没有坏处。”
白渐离轻轻一瞥，清晰地看见她眼下的浅浅的一片青黑，难得好心道：
“这是两千年前的记载了，读起来是有些晦涩难懂。我让小初带你进去了解一下吧？”
“进去了解？”
“小初锻造出来的法器拥有独特的空间之力，能让它们在一定程度上穿梭于空间裂缝之中，只不过需要特定的灵力才能启动这些功能。”
白渐离双手画印，一艘皎白的小船凭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这是虚溟梭，取自溟海的幻梦灵藻，它在此间存活了上万年，记载了过去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小初有些不情不愿，自白渐离身后汹涌而至，几乎是同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咕噜咕噜’，像是泡泡被戳破的响声。
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船上了。
看着小船旁边炽热的烈焰，她有些好奇，这是她看见的另一种小初的形态。
“别怕。”
林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朝她浅浅一笑。
虚溟梭进入一片虚无，无数的时光在这里流逝。
他们的第一站是一座悬崖，高挺的山崖与无边的天际衔接，更显人的渺小。
“这里是下界第一高崖，传闻这是与仙界最为接近的地方，故取名为望仙崖。”
距离望仙崖不远的天上，几个锦罗玉衣的仙人踏云而至，手中托着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宝盒。
“诸位追求大道，立志苦修的诚心已被上界感知，此次下界，便是为赐修仙秘籍而来。”
崖边的五人惊喜不已，瞪大了眼睛痴痴地看着那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宝盒。
仙人看着这些人的丑态，羽扇掩住下半脸，嗤笑不已。
“我等将秘籍一分为五，分别传入你们的识海之中，还望你们日后齐心协力，将仙界的修炼秘籍发扬光大。”说着将手上的宝盒以灵力传递过去：“这盒中之物是上界至宝，现也一并赐予你们。”
“敢问仙人，这至宝可有什么神名？可需灵庙供之？”
“此物叫锁仙轴，仙界体恤下界灵气稀少，修炼不易，故而赐下重宝，只要它在下界一天，诸位的修行之路定会一帆风顺。”
“只不过，还望诸位可要看好了，此物若是丢失，下界也就没有必要再存在了。”
“谢上仙大人！请上仙大人放心，我等定不负仙人所托。”
几人齐齐跪地叩首大拜，送仙人离去。
此后，五大宗门拔地而起。
他们广招天下修士，传授修炼法诀，也随之渐渐出现了专精一道的修士，比如更为众人所熟知的剑修、法修、炼器师、药剂师和灵植师等。
只是修为突破元婴的修士至今没有出现，这与那五份秘籍至今仍未合并应该分不开关系。
但五大宗门皆绝口不提此事，他们彼此似乎都对现状十分满足。
毕竟大权在握，松鹤延年。
白渐离冷眼看着这一幕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析也若有所思，她总觉得那个锁仙轴在哪里见过。
小初跃起，眼前的景象从中间开始，布满焦黑的洞口，火势四下蔓延，空间重新被黑暗笼罩。
白渐离伸手拍了拍小初：“去下一个地方吧。”
画面一转，她们来到一片森气浓郁的密林中，在这里时间的流速要比正常的快上许多，一个个刚刚出生的小动物在飞快地成长着，他们活泼地在林中嬉闹。
直到有一天，一位妖族大能进入密林，和神台巨树一起凝练出一枚剔透的种子。
另外两位大能姗姗来迟，她们托举着这枚种子，化为原形，为种子传送着毕生所得。
“吾辈修道万载，聚日月之精华，夺天地之瑰宝。今尽付汝身，愿汝持心如镜，使我妖族薪火，万古长青。”
种子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金光，也是她们的希望之光。
她们垂于半空，兽目微睁，看着地上蜷缩一起的小妖：“天道不公，今妖族式微，若厚待新芽，当以灵智还之，令得尽汝心焉。”
小妖依言，表达出善意，妖族大能遂顺应天道，以身殉之，就此陨落。
他们守在种子身旁，感应它身上大能留下的残念，渐渐全都开了灵智。
年复一年，直到种子长成了一棵巍然屹立的巨树，他们闭上眼静静地吸收着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光点，修炼出人形。
妖族一扫没落之势，走向繁荣。
可惜好景不长。
林析看着一地妖族的尸体，胃里有些反酸。
他们腹部中空，内丹齐齐消失不见，几个人族修士嫌弃地看着手上的东西：“啧，才炼气期的小妖，杀早了。”
“能碰上几个就不错了，它们最近都怂得很，都不敢出来了。”
“要不是神台密林有大能留下的结界，它们早就成了我们圈中小宠了。”
局势越演越烈，转眼便看见几个妖族长老抱着一个小女孩正在躲避身后人族的追杀。
“大长老！前面就是天门了，只要淌过溟河，就能把小芽送到上界去，在这里我们护不住她。”
溟河是上界与下界的交汇处，常年遍布天劫紫雷，只要能成功度过去，就相当于获得了上界的承认。
“她才一千岁，连话都还不会说，去了上界无依无靠的......”
“大长老！这是我们妖族最后的希望了，结界被破，我们妖族亦十不存一，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把你们的宝贝交出来吧！我们会很好好养大她的。”
“大长老！”
白眉老妪一咬牙，带着众人往溟河跑去。
于是几个妖族长老托举着小女孩横渡溟河，天雷将身体劈得遍体凌伤，最终身陨道消，将妖族最后的希望送到了上界。
一直紧闭双眼的小女孩此刻第一次睁开了双眼，金色的瞳孔让对岸的人族修士惶恐不已。
“天道不公，我自为法则。”
金光乍现，金发金瞳的她被包裹其中浮于半空。
金色丝线自她背后飞泻而出，密密地在那些人族修士的身上穿梭着，血色金色交织，却始终无法互相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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