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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理…理…理……
最近这种呼喊的出现频率越发密集,理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梦,可它已经在白天出现了。
他不认为自己出了幻觉。
因此他告诉了叶,决定顺着呼唤的方向去找寻,他们向村民告别,朝着山林走去。
越往深处走,理的感觉越发强烈,甚至连叶都能隐约听见那已经混杂了幽怨的声音,但比起这些来历不明的呼唤,这条路更让叶不安。
这是回研究所的路。
等到他们终于再次站在研究所的大门前,无数男女集合起来的呼唤与附耳在他们嘴边倾听那样清晰,隐隐染上了欣喜的意味。理确定那就是从研究所传出来的,他试着推了推门。
门没关严,很轻易就能推开。
铁门吱吱嘎嘎打开,只开一半,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他们从打开的缝隙钻进去,低头看向阻挡门打开的事物——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类。他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晕厥或是死亡。抬眼看去,通往研究所深处的通道里……倒满了研究者。
再往深处走,呼唤声转化为嘈杂的虫类嗡鸣声,尖锐、刺耳,重击耳膜,震荡灵魂,与不久之前那场帮助他们逃离的暴动十分相似。
和那次不同,他们不再是往外匆忙离开,而是逆着当时的路线,往研究所内部行进。
一路上,没有一个还清醒着的人类,他们都无法忍受虫群的怪声,耳膜被冲破,鲜血从中汩汩流出,或许这样的折磨并没有经历很久,他们都还有呼吸,只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他们的生命已和夏蝉一般短暂脆弱。
无数的子代统一被存放在培育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们越发的兴奋,撞击玻璃屏障的行为更加起劲,一时间整个研究所除了虫群的嗡鸣,还有此次彼伏的撞击声。
“砰、砰砰。”
他们想出来。
“砰砰砰砰。”
父亲母亲啊……请放我们出来。
他们的行为诉说着孩子们的需求,他们表达了他们的依赖,他们想跟着父母离开。
这么多天来,他们一直呼唤着他们的创造者。
理和叶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一个一个打开培育箱的门。根据不同子代的体型,研究者为它们制作了不同大小的牢笼,但即便是人形体也没有获得居住观察箱的资格,他们只能以扭曲的姿势挤在恰好能容下他们的培育箱里,待遇与非人形体并无不同,赤身裸体被研究者观察与实验。偶尔有被分配有交/配任务的雌性,在经历残忍的交/配后,已然奄奄一息,研究者只会保证她们能成功产下子代,在这之后,她们存活与否,研究者不会再关注。
获得自由的子代无一例外,全都往培育区外奔去,带着诡异的兴奋,直到理和叶将他们完全释放,走出这个大厅,才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而面前发生的一切,让二者完全惊悚地止在原地。
他们完全无法想象,本来洁白的墙面被浸染满了鲜红的颜色,走廊上为了逃离虫群发出的噪音却晕厥过去的研究者们被无数子代啃食,有非人形体,也有人型体,那些密密麻麻的浅褐色昆虫围绕着人类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一些碎肉黏连着骨头的躯体,他们嗡鸣着笼罩这些坏事做尽的人类,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怒火,疯狂地报复。等到一切血肉都被消灭殆尽,他们意犹未尽地分散,徒留一具白骨,仅剩一只昆虫在其上休憩,惬意地搓搓自己的手和触角,为这场面添加一份荒诞诡谲的美感。
人形体子代在吞噬人血肉之后,表面迅速枯萎老化,整个身躯像气球被捅破一般瘪了下来,只留下一层皮,最终,在口腔中钻出来一只比其他子代大一圈的成虫体。
现在仍旧站在原地的人形生物只剩下理和叶,他们从始至终只能冷漠地旁观,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子代们的报复,因为在虫群们啃噬人类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了大脑被锤子敲击般的钝痛,痛苦一点一点叠加,到最后什么都无法察觉,只剩漫长到近乎无止境的耳鸣,直到一切都结束,痛感才缓慢减轻,他们能感受到外界的时候,恍然隔世。
什么子代、什么人形体非人形体,全部消失殆尽,研究所的一切整洁如新,曾经墙壁的血迹、浓厚的血腥味仿佛是他们的臆想,只不过,地上的无数具完整的白骨,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理和叶曾经把研究者视作恶魔,看做无法违逆的存在,如今他们的死亡,才让这些非人生物明白,他们只是脆弱的人类,他们的生命也如风中的草芥,那么地容易消亡。
作恶者终被反噬。
他们感受到一种扭曲的满足,身到心充盈着奇妙的膨胀感,他们认识到,往后的子代不会再分出他们的一点意识,也不会再出现和他们一样的人形体,因为这里曾经关押着这个种族的几乎所有生物,而它们作为新一代的始祖,从人类的意识中割裂出了属于自己的部分。
******
二十世纪初,一位名叫摩尔根的遗传学家买回来了一些香蕉,发现有许多微小昆虫围绕着腐烂的水果飞舞,那时他也没想到未来能与这些虫子结下不解之缘。
1910年,在摩尔根偶然间观察到红眼性状的子代中出现了白眼性状,他们惊喜地对其进行深入的实验。
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因此这种已存在许久的昆虫做出的贡献终于被世人熟知。
它们是小型蝇类的一种,统称——“果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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