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

　　枫玲有些畅快。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把两个高低略参差的桌子摆好，又拿出石块垫稳桌子。再从角落里拿出叠好的破褥子，半铺半盖。这样也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枫玲早早起了床。啃了两口饼干，灌了一气凉水。不饿了。打了两遍拳，她反而感到困惑。那种心底的困惑让她说不清道不明。困得她烦躁。
　　她打拳愈发用力，熟练之后动作行云流水，心里的烦躁有增无减。她没注意到地上的碎石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移动。
　　心里愈发烦闷，她索性去工地上工。远远的，她看见了魅儿。
　　人群里的魅儿总是那么显眼。像一汪清泉在无边无际的石滩。
　　魅儿把石块搬上传输带，一扭头看到了枫玲。
　　两两相望，枫玲加快了脚步。一边小跑一边把还算干净的外套脱下。魅儿放下石块的空档朝一片空地指去。枫玲跑去跟守卫大叔打了卡，又在空地找了块干净地方放下外套。低头一瞅看见了徐玄跟吴真的衣服。
　　把头发重新束紧一点，找守卫大叔要活干。守卫大叔指了指枫玲那边，说到：“枫丫头今天来的稍微有点晚了，去跟韩家那个小丫头一起搬石块吧。叔给你俩都记上满工时。”
　　枫玲道了谢，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上工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枫玲尴尬。白了守卫大叔一眼，然后嗖的一下扎入繁重的劳动里。
　　手上的活不停，脑子里纷繁的思绪也没有停。她决定等下了工跟其他三人讨论一下。
　　他们这里是重体力劳动区，中午管饭，还有一小会休息的时间。工地上的午饭比枫玲的早饭丰富多了。有加了盐的饼干、蛋白块、甚至有在阳光区晒出来的温水。要是再幸运一些，有时候水里会加糖、盐、维生素。赶上大规模的事故，水里会被二阶军警带着二阶的医生往水里投放消炎药和止疼药。不过这种情况不是很多。
　　安全是第一生产力!
　　趁着吃饭的时间，枫玲问魅儿：“你见到他俩了吗？”
　　魅儿狼吞虎咽：“今天真是好累啊，刚打饭的时候看见他俩在另一边打饭。我问了一下，他俩今天在传输带摇机子呢。”
　　你找他俩没急事的话，刚我们说好了晚上下工去练拳，还在阳光区。刷郑爷爷的日光时。”魅儿继续风卷残云。
　　魅儿咽下最后一口蛋白块，舔了舔嘴角，好似意犹未尽。又去打了一份已经凉透气的水。吨吨吨，一口气喝完才感觉彻底活过来。
　　“打饭的时候他俩还嘱咐我跟你对齐颗粒度。Emmmm，吴真是这样说的。”
　　枫玲打心底里觉得碰到这样一群伙伴是幸运。她注意到魅儿手好像可以活动自如了。有点惊讶，但不多。因为往常魅儿受伤也恢复的很快。
　　午休结束，继续干活。
　　下工的号角吹响，工地上的人鱼贯而出，然后四散开来。
　　几个人缀在下工队伍后面挤眉弄眼的交换信息，七拐八拐拐进了“老地方”。
　　枫玲四下观察，确定周围没人了后向三人问询:“你们练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魅儿不解，但是积极：“饿算吗？”
　　枫玲给了她一个眼神让魅儿自己体会。
　　徐玄想了想：“练着感觉周身舒爽，从脚到头。上通天灵盖，下通胯骨轴。就是——舒服。”
　　吴真听徐玄说得那么玄乎，当即打了一套拳细细感觉。然后得出结论——毫无感觉。
　　吴真提议说：“枫玲，要不你也打一遍细细感觉一下？”
　　徐玄觉得不靠谱，但是他没想到更好的办法。闪身到一边，给枫玲腾地方。
　　枫玲回忆着早上打拳的感觉，逐渐带入。打着打着就忘记了那种困惑，甚至忘了郑奶奶教的打拳眼神要到位。
　　徐玄看得瞠目结舌，倒不是因为枫玲把眼睛闭上了，是她一招一式居然让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虽然很是轻微，但徐玄确定，就是枫玲引起的!
　　徐玄试图跟着枫玲打拳，尝试能不能收获惊喜。别说，还真有。同那些环境的改变一样，都是很轻微的。但是他体会到了。简而言之，增幅。
　　好像觉得自己速度更快，又好像更省力，但是出拳出腿的时候又很费力。很难解释，很难接受。
　　魅儿看到徐玄的迷惑行为和他惊喜里透着便秘的表情忍到她俩一套拳打完。
　　徐玄大惊：“说出来你俩可能不信，跟着枫玲打拳……，算了，我演示给你俩看。”
　　“吴真，来，全力跟我打，用这套拳。”
　　吴真不明白，但吴真照做。
　　一场结束，许玄眯着一只熊猫眼，另一只眼睛看着吴真。那幽怨的眼神，让吴真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徐玄缓了一下，继而兴奋到：“枫玲，你现在打一套拳，跟刚刚一样。保险起见，你离吴真远点，离我近点。”
　　枫玲也不明白，枫玲也照做。
　　一场结束，徐玄问吴真：“发觉了吗？”
　　吴真惊诧，想到了，但是难以置信。
　　吴真：“嗯，就是，就是……啊！啊！啊！”
　　徐玄：“没错，就是!就是!啊！啊！啊！”
　　枫玲和魅儿对视一眼，只觉得面前有俩傻子，或者是疯子。
　　徐玄平复了一下心情，激动地跟枫玲讲：“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枫玲，你！有！超！能！力！”
　　吴真继续补充：“通过我刚刚跟徐玄对打两次，我发现你和他一起打的时候，他动作更快了，攻击也更有力量，还有点更耐打了。”徐玄想拿个什么东西抽他。
　　魅儿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
　　吴真看魅儿的表情，又看见枫玲一副空洞的表情。掀开了衣服。精瘦的躯干上面有一个青紫青紫的痕迹。
　　不知道她俩怎么想。看到那块青紫，徐玄心里爽极了，参杂着一点担心，丝丝愧疚和“微微你小子也有今天”然后整个人就那么躺倒在地。
　　看见那块痕迹，枫玲心里的烦躁突然消失了，整个人豁然开朗。
　　但是，这说出去谁信啊。
　　反正魅儿信了，并且不当回事。
　　魅儿走向徐玄：“这个熊猫眼可不好解释啊。为了避免徐妈他们担心，我给你遮一遮。”
　　说动手就动手，她从兜兜里掏出一块乌漆嘛黑的石头，把手涂黑。
　　徐玄尖叫：“韩魅儿你要干什么！”
　　魅儿笑得邪恶：“趁你病要你命!”
　　不顾徐玄的挣扎把他的熊猫眼涂的离熊猫更进一步。
　　这是他们小时候受点小伤又不想让家人担心的紧急避险措施。不过像这种“霸王硬上弓”给别人涂还是第一次。
　　毕竟抹匀了要用口水，用别人的……怪脏的。
　　魅儿一边闹一边说：“得亏今天搬石头找着了这个，原本打算回去倒计时画正字。多有仪式感。先便宜你了。”
　　徐玄捧场：“韩女侠放过我吧，我太荣幸了。” 然后徐玄惊喜的发现：他肿得睁不开的眼睛睁开了！
　　哇去，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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