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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Kael是在傍晚任务结束后,在车上闭目休息时,再次梦见了那段记忆。
她没有意识地睡着,但梦却比任何一次都清晰。
这一次,她不是旁观者。
她“在里面”。
——她蜷缩在一个纸箱里,雨水从瓦楞纸缝里渗进来,打湿了她的毛。耳后撕裂般的伤口血已止住,但泥浆和碎玻璃还嵌在肉里,冷得发麻。
她记得那是她快死的时候。
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几只老鼠远远观望。
她竖起耳朵,却连叫声都发不出。
然后,一双鞋停在她面前。
那人没说话,只是蹲下身,用一条浅灰色的毛巾将她包起来。那一刻,她的身体陷入毛巾深处,整只猫被安放进了一个温暖、安静的怀抱。
她被带进一间屋子。
旧木地板,昏黄灯光下的低矮沙发,窗台上放着一只干涸的花瓶。
她被放在沙发上,耳边传来剪刀剪开绷带的声音,以及消毒液滴在水盆里的咕咚响。
那人把灯调暗了。
“别怕。”他说。
Kael想缩,可四肢软得像纸。耳后火烧一般疼,猫耳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轻轻割开她耳后的毛发,小心地剪去沾血的部分,动作极慢。
他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然后用镊子一根一根取出嵌入皮肉的玻璃渣。
她痛得发抖,却没发出声音。
他察觉到了,在她抖得最厉害的时候停了几秒,抚了一下她耳后的毛,说:“很快就好。”
那只手指是温热的,指腹带着薄茧,触在她最敏感的位置时,她第一次没有躲。
伤口终于清理干净,他用碘伏上药,动作轻得像是在擦什么贵重的东西,然后剪下干净的棉垫贴好,再缠上绷带。
一层,两层,三层。
她从来不知道绷带能缠得这么稳,却又不勒。
处理完,他没有走开,而是坐在沙发边缘,一只手搭在她的脊背,轻轻顺毛。
然后,他开始哼歌。
没有歌词,只是旋律。
Kael闭上眼。
那声音温柔又遥远,像是从很久以前就一直陪着她的。
她的耳后不再疼了。
她想说点什么,可她只是一只猫。只能软软地“喵”了一声,尾巴卷着,缩进了他掌心构成的安全边界里。
那晚,她就这样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
也许没有,因为这一刻就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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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el猛地睁开眼。
天还没亮。
她坐在床边,指节抵着额头。汗已经干了,后背却还有一点冷。
她起身走到窗边,废墟上的风刮过电线杆,发出长长的哨声。
她抬起手,摸着耳后的疤,模糊又浅,却仿佛从未真正痊愈。
她忽然想到梦里那人为她清洗伤口的那一幕,皱着眉,小心翼翼。
她苦笑了一下。
——不是真的。
只是……荒唐的梦而已。
她告诉自己,那只是潜意识的错乱反应。
梦而已,只是任务过度疲劳的产物。
她不信梦。
更不信一个梦能告诉她什么。
但她还是不自觉地走到窗边,盯着远处那家熟悉的酒吧方向。
风不大,天还灰。
她忽然有些想知道——那把木吉他现在还能否奏出梦中一样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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