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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究竟什么是对,又什么是错呢?蓬鸢从不认为她想要闫胥珖就是错,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照顾她这么久,而她满心满眼的也只有他。
被子下太闷,短短时间手心沁了薄汗,但蓬鸢不肯撒手,她这会儿撒手,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握他的手了。
空余的手,搭上闫胥珖额头,给他试了试温,没之前那么烫了。
“这有什么不对?你病了,我关心你,过来看看罢了,”蓬鸢道。
闫胥珖又往被窝缩一截,他开始嫌弃这床太小,连躲都没有地方躲,索性直接闭眼,像是嗫嚅:“郡主,你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
蓬鸢忽然松开手,闫胥珖如释重负,她站起身,高高地睨他一眼,“和我在一起就这么磋磨你?”
她语气不善,他立刻慌神,连忙坐了起来,然而她就没有想过给他机会挽留,推了门就走。
闫胥珖下了床,连外衣都来不及披,追赶着出去,他没有那个意思,他不觉得和郡主在一起是磋磨。
相反的,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他不想看见她。
最初他不是荣亲王府的内侍,而是皇宫里的。世上大部分宦人都迫不得已入宫,而他是自愿的。
家里只有母亲和妹妹,母亲在码头搬货,一年船沉了,母亲一并死在船上,闫胥珖却又太小,养活妹妹和自己太吃力,于是借了钱挨了刀进宫。
然而宦官就是蚂蚁窝,无事时你争我斗。闫胥珖有一张漂亮的脸,因此被许多贵人以及顶上的人喜欢,谁不喜欢美人呢?却也因这张脸,被排挤至外,一年出宫采买,被同僚锁在了巷末。
那会子郡主路过,把他救了下来,她也喜欢他这张脸,他知道的,她向荣亲王请求,留下他。
现在的郡主长大了,还是喜欢跟在闫胥珖身边,一来,他觉得她只是习惯身边有他,他也会以奴婢身份长久伴着她;二来,他觉得她还是喜欢他这张脸,他便保持这副模样,养着自己的脸。
他不往别的方向想,身份、经历,都不支撑他往别的地方想。
雪飘在脸上,风也一并刮来,闫胥珖快睁不开眼,手背遮挡额头,往外走。
耳房离主堂屋太近,不得大喊大叫,闫胥珖只能往前走,去找蓬鸢。
病了,连心态都不一样了,好像和身体一般脆弱,闫胥珖急得背后又冷又热,眼里朦朦胧胧的,憋了泪出来。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改掉爱哭的坏习惯,他怕现在的蓬鸢不喜欢他哭,所以忍着。
踏出院子门。
一道力,拽着他的衣袖,往后拉。
无论是谁,总不能瞧见他这副狼狈样儿,闫胥珖将泪憋回去,一瞧,有些愣怔。
蓬鸢先拉上院子门,然后推了闫胥珖一把,将他推靠在门前,力道太大,撞得闫胥珖背后生疼,眯了眯眼,疼得轻轻吟了声。
她抬起头,在黑里完全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她听见了那低低的声音,他一向如此,一向在她面前示弱,展露弱态。
蓬鸢抿了抿唇,踮脚,闫胥珖已打好了腹稿,要和她说他道歉的话语,但她一点也不想听,伸出手,堵住他的嘴。
“好了,我不想听,”蓬鸢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闫胥珖的颈下,他出来得很急,没有穿外衣,就着寝衣就出来了。
寝衣这东西,宽大薄透,没人会把它穿出室,蓬鸢觉得闫胥珖就是蓄意勾引。
捂住闫胥珖嘴的手向上发力,他恰好不懂反抗,她轻松上抬他的头,一截纤长的脖颈彻底露出来。
分明看不清,可她还是觉得这截脖颈白皙,柔嫩,和他这个人一样。
她轻轻地,将双唇触在其上,他感觉到的瞬间,攥紧她肩膀上的袖子,有了反抗的趋势。
蓬鸢再度加力,闫胥珖能感受她每一个指尖留在他脸颊上的力度,还能感觉到她不甘于浅浅的用嘴碰。
她有两颗锋利的虎牙。
尖锐的齿尖似磨,似咬地在他平坦的喉间,他每一次恐惧地吞咽,她会再一次用劲。
渐渐的,闫胥珖不再挣扎,蓬鸢略意外地离开,瞧了他一眼,随即手上有湿热传来,她翘起唇角说:“掌事,你哭了?”
闫胥珖支支吾吾着,蓬鸢才想起她还捂着他的嘴,于是放开。
松开了,闫胥珖却欲言又止,想死死盯着她,想质问,又有点想生气,可是他做不出来,完全做不到怪她。
末了,闫胥珖说服自己,抬指迅速擦了下脸,稳了稳声线,道:“郡主,你还小,做事冲动,奴婢不会告诉别人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说不上来是何感受,惊恐、慌乱、意外、受宠若惊,不过更多的是催磨、自厌,亲他这样一个低贱的奴婢,完完全全是在玷污她。
“我不小了,”蓬鸢再次捂闫胥珖的嘴,她还以为他能说两句好话,譬如用他那浅薄的认知,认为她只是看上他的脸,然后以赴死的心把自己送到她的榻上,含情脉脉地说:‘奴婢愿做郡主的榻上欢。’
场面滑稽又诡异,蓬鸢莫名笑了出来,闫胥珖不懂她怎么还有心情笑,他觉得自己很严肃。
蓬鸢掰着他的脸,牵引着他往屋走,“先回去吧,待会子冻坏了。”
挂上油灯,光洋溢满屋,蓬鸢凑到闫胥珖脸边去瞧,他眼睛一点都不红。
唔……
他没哭?
那她感觉到的那是什么?
“郡主……”闫胥珖像恼了,又不像地,嗔了一声。
他错开脸,错开蓬鸢身上的气息,可是错开脸,又吧颈子露出来了。
抬手,捂住。
蓬鸢忍不住小声笑了好几下,乖乖坐回矮凳上去,“掌事,你瞧呀,我一走你就追出来,衣裳也不穿一件,这不是在意我是什么?我刚刚亲你,你都不推我,这不是欲拒还迎是什么?”
郡主讲起歪理来有她单独的一套逻辑,正常人没办法和她讲道理,皇帝来了也只有看着她笑的份儿。
但是闫胥珖笑不出来。
他哪里是欲拒还迎,他是羞愤欲死。
“不是这样的,”闫胥珖摇了摇头,仍旧试图和蓬鸢就事论事,“奴婢怕您气着自己,所以要追出去找您,奴婢不敢推您,只能当从未有过此事,这些都是……不对的。”
不对的,不对的,这样不对,那样不对,蓬鸢烦躁得揉额头,他比她还会叽里咕噜。
“闫胥珖,你闭嘴,”蓬鸢道。
闫胥珖果然就不说话了。
她腹诽起他来,她的命令他就这样违抗不得?他就这样如作圣旨?
那她有法子了。
蓬鸢撑着脑袋,盯着闫胥珖严肃的脸,笑着说:“掌事,在我娶到郡马之前,你来伺候我,不然到时候郡马在榻上,我却什么都不懂,怪谁去的好?”
说完就要走,闫胥珖攥住她袖口,沉默地低着头,他拉着她,不肯叫她走,已经在无声说他不同意。
她像说笑一样,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他从头至尾,不认可。但是,他也不是那么纯白无洁的人,如果他是完人,也许就禁不住她的邀约,半推半就着点头。
可惜了。
蓬鸢唇角扬得高,很有狡黠在,她明白他在想什么,但她装作不懂,推了推他的手,“掌事,这几天先不用伺候,本郡主担心你病重难受。”
闫胥珖两眼一黑,说想死不为过了,偏偏蓬鸢还补充说:“你告状给父王,父王也会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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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没写完的,明天还有一更,今天实在没状态了,越写越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