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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白话仙一语鉴三人
再说这戴灰狐面的少年,出了馆子走进皇城的大街,先是逛了地师庙,对着执铲笑面的地师像盯了许久。
又出了城,去到一处小村,远远观望“明家堂”,见那里人丁兴旺,安下心默默地走了。
没走两步路过水师庙,听那里的信徒大吹特吹当年水师,如何如何英勇无畏,在这明家堂后边的山里镇压了白话真仙,为民除害。
他好奇过去凑热闹,却见水师庙正对面的反方向就是风师庙,那里的信徒不知从哪里跑来斥责他们水师庙的家伙:“明明是风水二师一起镇压的白话真仙,怎么就成了他一人的功绩!还在评书里把风师大人写成丑角,太可恶!”
眼看又要打,灰狐少年迅速离开,心里还是好奇,便问了路,往后山去。
“小友,你是地师大人的信徒吧?”那路人好心地提醒,“地师大人的飞升地在后山外头,后山里近日头煞气阴阴,封印松动,普通道士都去不得。”
灰狐少年更是提了兴趣,道:“地师大人也在此飞升?”
路人双眉微微上移,笑到:“小友既然慕名而来,怎能不知道四名景之一的’名匠登仙’?”
“晚辈不才,还请前辈指点。”灰狐少年低头弓身。
路人见这孩子干净有礼,心里喜欢,便信口道:“坊间流传,地师飞升之日凶险异常,似乎与这山有关。但因飞升前他日日行善,造福百姓,少年时就功德圆满,因此得到贵人相助,逢凶化吉。众人皆赞叹,将此传为佳话,是为:名匠登仙。与太子悦神,将军折剑,公主自刎并称四大名景。”
灰狐少年眼波流转,不知想到什么,他谢了路人,探到山脚。
这里竹影荫荫,光线交错,微风拂面,参观者多在远处,生怕坏了宝地。竹林环绕下有一光滑石板,石板边立了个木牌,上面写着:此处就是那日地师停留的位置,传闻他在此跃上金鸟,摆脱灾厄,掠过天空,受了天雷,飞升不见。
灰狐少年打量木牌一阵,嘴角没有笑意,拨开啧啧赞赏的信徒,独自进了后山。
果然是阴煞袭人!
灰狐少年后仰,用手捂住下半张脸,堪堪能迈步。走到无人之地,上方枝叶攒动,听见一尖嘶嗓音道:“来人可是玄儿……”
“不是,你是何人?”灰狐少年闷闷地道。
“不是玄儿……不是玄儿!那你可是将我压在此地的罪人……”
灰狐少年眯眼无话,缓缓后撤。
那嗓音的主人见他不理,怒极跳出,绕着他的头顶哇哇呀呀大叫:“你最害怕的人,和造成你悲剧的根源人……都会来到你身边!!”
灰狐少年瞳孔骤缩,这就回身狂奔,那怪物似乎是吸了力量,现出白白小小的面貌,跟在他后头,漏风一样地大笑:“实现了!实现了!要来了!要来了!!!!”
灰狐少年拌倒在地,浑身颤抖,胡乱抓了树枝叶片,却爬不起来。再回头时,那小白怪物已经不见了。
“风师大人真是好悠闲,这烂嘴怪又要麻烦你擒去。”,一声音在上方扬着高调响起。
他再转身看,那位风师已经掐了小白怪物的脖子,把这闹腾玩意用特制绳索捆起来。什么人从他身后走过,纸扇轻摇,灰狐少年转头抬眼,见一个眉目间傲慢轻狂之态毕露的青年人大步而来,嘴上称谢,语气却没有丝毫低声下气。
风师把那小白怪物丢进深处,冷哼道:“水师大人谬赞了,青玄既将此事告知于我,自要再来叨扰不可。”
水师听了青玄二字,脸上一僵,随即道:“烂嘴怪一事乃师某家事,青玄年少不懂,承蒙照顾,还望风师大人识趣,莫要一管再管。”用词倒是还算客气,不过言语刺刺,呛得人难受,反像被拖了后腿。
既然是家事,水师说的也有理,风师自知此意,只是点头,漠然离开。二人擦肩过,仿佛有隐形的火花四溅,灰狐少年缩缩脖子。风师嘎吱嘎吱踏了落叶过来,拉起地上那人,认出了他的面具。
“你是地师大人相中的那位奇才,”他语调微微上扬,顿了顿,随后慢慢道,“地师大人回京后日日念叨你,若是没事,早点去找他。”
灰狐少年甩了他的手,见风师一脸懵懵的样子,忙行礼道:“谢风师大人,晚辈会尽快上去。”
“既是中天庭的神官,还请风师大人慎言,师某先行一步。”水师斜睨了风师一眼,意有所指,转身不见了。
风师抿了嘴,脸色不好看,也确实没再多话,消失了。
灰狐少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出了山,又去无名馆子里下了一桌菜。
出了馆子,外面星星点点,高风瑟瑟,已经入夜,不知哪里传来悠悠清铃。路上行人面露惊惶之相,纷纷嚷到:“他来了他来了!”这就闭户关门,瞬间没了一个活物。
灰狐少年拉了店小二的衣袖想问,那人扭作一团,直叫:“进去说,进去说!”
灰狐少年摇头道:“为何?我觉得这个铃声好亲切。”
“哎呀,你愿意听自己听去,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说着,门轰地砸上,还从内坎了锁。
灰狐少年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无所适从地沿空街漫步。铃声越来越响,他在街头看见四五个人,这些人或高或矮,皆仰着头,念念有词:“愿道鬼保佑,愿道鬼保佑……”
此起彼伏,你来我去,好不虔诚。
远处来了一人,负手昂头,一身金衣。灰狐少年爬到屋顶观望,见这人周围鬼气凛然,头发高束,一丝不乱,面如白纸,眼如温玉,颇有帝王气质。金衣上绣了各色奇人异面,晃眼看又像山脉河川,口里吟吟有词:
“天道者,命也,天命不可违、不可逆;命数有定也,定者,不可增、不可减。”
“时二人有英杰,逆命而行,违天道,增减命数。然道命者有偿,只可移。不该生者生,不该仙者仙,则必有该生者死,该仙者陨。”
“杀人放火金腰带,筑桥修路无尸骸。
世间安得双全法,怎教无辜羡有辜?”
灰狐少年听了,瞪大眼,仔细分辨那人的五官,又连连摇头。
再看其他人伸直手朝天,诡异地蹦跳挪行,直到那人走远。
灰狐少年跃下屋顶,见那些人浑身软软倒作一团,最近的一门里冲出一个妇人,哭道:“孩呀!你为何不踏踏实实读书,要去听那道鬼的胡话,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哎,兄弟,你没事?”
灰狐少年回头,见那小二贼眉鼠眼地凑上来,他小声回道:“没事,怎么了?”
小二上下打量他一阵,伸出手。
灰狐少年拍了银子上去,二人挤到一处偏僻地方,小二压低声音开口讲到:
“你刚才遇上那个,是四害之一,和血雨探花,白衣祸世,青灯夜游齐名的金心传道啊!”
“哦?这位金心传道有何故事?”
小二起了嗓,像是常在馆子里卖活讲故事,“世人都说啊,金心传道此绝,善恶相混,若其着白色里衣,拢袖而来,则万民来谢,可保平安顺意;若其着金色外袍,负手而过,则千家闭户,稍有不慎听到他的言语,则神志混乱,半生痴傻,更有甚者丧命。本来大家都怕的,结果有一武人前来除秽,听见道鬼的言语后没有疯。居然大彻大悟,原地得道飞升,成了南方三武神之一,冠名’琼洋将军’,好不威风!”
“往后每每金衣来时,清铃响动三天三夜,自愿试道的人聚集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都盼着飞升呢!不过我看他们都是偷懒好闲的,想投机取巧,没一个有好下场。”
灰狐少年沉默良久,那小二见他穿得朴实,不像多有钱,可眼神清澈正直,并没有染上市井烟尘。他搓搓裤腰里的碎银子,探身问道:“这位客官是不是神仙?”
灰狐少年一愣,征征地摇头。
“金心传道妖言祸人,能活下来的已经是硬主子了!像您这样神智清明,不是神仙就是要飞升啊。”
店铺那头老板敲着门坎,大声唤那小二,小二远远地应了,冲灰狐少年比了个“看好你”的手势,这就屁颠屁颠地溜回店里。
灰狐少年眼神暗淡,自言自语道:“我的神格早就烧尽,此身已是凡人,更不可能再次飞升……哪里来的机缘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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