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寄不出的信

　　林栀夏推开旧画室木门时，檐角风铃正巧落下第43声轻响。潮湿的霉味里浮动着松节油的气息，她踮脚去够储物柜顶的铁皮盒——那是母亲生前最珍视的颜料箱，锁孔里还插着半截生锈的钥匙。
　　"小心！"
　　江序的声音裹着雨丝撞碎玻璃窗。林栀夏手一抖，铁盒坠地的瞬间泼洒出斑斓色块，靛蓝与赭石在阳光里交织成奇异的星图。更令她瞳孔震颤的是盒底那沓信纸：每张都画着穿实验服的青年，眉眼与江序如同复刻。
　　"这是我父亲的画像。"江序捡起泛黄的信纸，镜链扫过右下角日期——1999年3月，恰是他出生前三个月，"他参与过锦屏地下实验室的绝密项目。"
　　林栀夏的指尖抚过画中人的泪痣，与江序左眼下的位置分毫不差。雨水顺着窗缝浸湿信纸，墨迹突然晕染成她熟悉的字迹："第43次胚胎实验失败，建议采用双生子对照..."
　　"快烧掉！"
　　苏离撞开门时，画架上的《星夜》临摹稿正无风自动。她夺过信纸扔进调色盘，火焰却诡异地凝成冰蓝色。在跃动的冷光中，三人看见1999年的监控画面：江教授将两管荧光液体注入保温箱，而监护仪上的名字正是"林栀夏"。
　　"你们是镜像双生子。"苏离的树脂耳饰裂开细纹，露出内部微型芯片，"江序承载实验数据，而你..."
　　爆炸声截断后半句话。物理实验室方向腾起浓烟，许墨的白大褂在火光中猎猎作响。他拖着半融化的机械臂嘶吼："他们在激活猎户座坐标！"
　　江序突然拽过林栀夏的手按向自己胸口。金属皮肤下传来不属于机械的震颤，那是与她完全同步的心跳频率。
　　"父亲把我的情感模块植入了你的基因链。"他扯开实验服，心脏处的透明舱室里蜷缩着银杏叶标本，"所以每次靠近你，系统都会过载..."
　　林栀夏的素描本突然飞出无数纸页，悬浮在空中组成立体星图。当她的血滴落在1999年的实验日志上，所有字迹重组为母亲的手写医嘱："若双生子产生情感共鸣，立即注射阻断剂——苏离。"
　　"原来你每周四给我的维生素..."她踉跄着撞翻画架，苏离手中的注射器折射出冷光。
　　江序的机械臂爆出电火花。在电路熔断前，他将林栀夏推向暗门："去天文台顶层！当猎户座升到..."
　　子弹贯穿声吞没了后续指令。林栀夏回头时，只看见江序用身体挡住苏离的枪口，钴蓝色冷却液在他胸口绽开成玫瑰星云。
　　天文台青铜门在她眼前自动开启。巨型望远镜镜筒指向的方位，正是母亲《星夜》遗作中多出的第四颗星。当林栀夏颤抖着贴上目镜，浑天仪突然逆向旋转——
　　1999年的病房在镜中重现。她看见婴儿床里的自己攥着银杏叶，而隔壁保温箱里沉睡的男婴，左眼下已有一颗淡褐色的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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