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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她也同样觉得熟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是桑桑和李南殷,
北山不解,看向李南殷道:“她和我住怎么了?”
李南殷沉默,桑桑感觉院子忽然冷了起来,管家在一旁不敢说话。
北山感觉莫名其妙,看来小徒弟出了紫竹岭变了许多。
到了晚上,天色越发阴沉,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
桑桑抱着枕头冲到北山房间门口敲门。
还没等北山开门,忽然有一把剑挡在桑桑前面,她一抬头,李南殷面色阴沉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他不回答她,只说:“滚回你房间去。”
桑桑想和姐姐一起睡,她不想走。
两人僵持一瞬,房门从里面打开,北山看着他们,道:“这是什么了?”
桑桑抱着枕头又委屈又急:“打雷我害怕。”
北山露出一点笑,小姑娘块头虽然大但胆子却不大。
她头发披散着,只穿了一身中衣,手搭在门上,露出细瘦的锁骨。李南殷低下头,沉默地站着。
北山有些犯困,耐心告罄:“桑桑进来。”桑桑正准备一溜烟钻进去。
北山然后看向他,“夜深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南殷道:“为了方便行事,我和管家说你是王姑娘。”他低着头,北山懂了,她装他的红颜知己。
她点点头。
他又说:“那桑桑住溪知院恐怕不合适。”
北山刚想说有什么不合适,忽然想到小徒弟可能误会了,她道:“明日让她换回女装就好了,她是个小姑娘。”
李南殷面色忽然不自然。北山困得不行,便说有事明日再说,啪地一声关门了。
就这样住了几日,安南王世子因为病怏怏,一直没法见他们。
这日阳光明媚,北山起了个大早,准备出门走走。
北山走出院门,南安王府很大,她不着急出门。她沿着回廊走去,准备绕到后面的花园。
“咳咳咳……”
北山回头,她身后并没有人。
“站住。”这一声清楚了,北山看向假山,原来是假山背后有人。
她不想偷听别人私事,于是悄悄离去。
为了避免遇见,北山特地绕了路,来到王府后花园,眼前是连天的一片荷塘。她感到一种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北山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也许她真的忘记了太重要的事情。
她沿着荷塘走了一圈,正准备离去。
“敢问是北山姑娘吗?”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头,瞬间呆住,眼前的人一身白衣,眉目间有笑意。她屏住呼吸,轻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动?”
北山回头,侧身从荷塘折了一支荷叶,又大又圆。她走上前去,声音有细细的颤抖:“是,我是北山,赠尔荷叶,祝你此生圆满。”
她望着他的眼睛,她看到那里面有一瞬的探究,然后又恢复了浅浅笑意,他看了看她手中的荷叶,并没有接过去。
他说:“北山姑娘与人初次见面都会送礼吗?”
北山的眼神停留在他陌生的眼光里,她口中有苦涩的滋味弥漫开来,她低下头摇了摇:“不,不是的。”
他接过她手中的荷叶,“北山姑娘这礼物倒是别致。”
明明是一支荷叶,他却拿到鼻子下轻轻嗅一下,道:“我本来也是要来折一支荷叶的。”
他上前几步,折下一支荷花,说:“北山姑娘入府多日,我一直身体抱恙,无力招待。”
他把荷花递到她面前,“赠姑娘一支荷花,聊表歉意。”
她看向他,原来,原来他是安南王世子。那个病怏怏的世子。
眼前的一支荷花已开至灿烂。团簇着的粉色花瓣里有嫩黄的花蕊轻轻颤动。
她想起许多事情,想起曾经有人把一支荷花插在她发髻上。黄昏时分,会有花蕊从她头顶散落。
有笑声在记忆里传来。
北山无声地接过荷花。
她语气涩然,“我行医多年,不知是否有机会为世子把脉?”
他低下头,望进一双祈求的眼眸,其中似有粼粼波光。
他移开视线,轻笑道:“传言紫竹岭居世外高人,医术高深却不入俗世,能得姑娘帮助那是我的荣幸。”
他言笑晏晏,北山想要上前一步,但她忍住了,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相识。
她和他约定明日给他看诊。
北山站在一大片荷花边上看他缓步离开。微风带起了他的衣裙,他一直向前走,脚步不快,但没有回头。
她一直看着,直到他走远。
北山眨眨眼,泪水终于掉落,滚入草丛。
她忍了又忍,终于收拾好了情绪离开。
第二日,北山如约出门,她提早来到假山边的亭子等待。
今日略有微风,她忽然觉得一大片的荷花甚美。
等了一会,她要等的人从不远处出现。他今日一身白衣,就这样走在满池荷叶的边上。
她不禁发愣,太像了。
他开口道:“北山姑娘久等了。”
北山摇摇头,示意他坐下。
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外间传闻安南王世子得了绝症,可这脉象却不是绝症,而是先天的毛病。但并没有到生死边缘。
她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稍纵即逝。
来不及深思,他出声:“不知姑娘能否有办法?”
北山看着他,轻声道:“从世子脉象来看,虽然虚弱,但并非不治之症。世子细心养着,便与常人无异。
他惊讶地看着她:“当真?”
她点点头,“当真。”
他点点头,“谢谢北山姑娘。”
北山露出一点笑意,“叫我北山即可。”
他点点头。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鹤铭”。
北山回过头去,李南殷大步走进亭内坐在北山旁边。
原来他叫鹤铭。
北山并不打算听他们聊什么,便道:“你们聊,我走了。”
第二日,北山再次出现在亭子内。
她其实知道,知道李鹤铭并不是他。但她总是忍不住观察他。
清晨的阳光下,北山被荷叶的清香包围。李鹤铭看着她等待的身影,无声地摇头。
北山看着他走近,与他问好。
他说:“鹤铭。叫我鹤铭吧。”
北山点点头。
连续几日,她都会在清晨遇到他。一直到这一日,北山坐在亭子里,直到清晨的露水全都消散,日头越来越大,她也没见到他。
北山想,原来他平常也是有事情要做的。
她瞧了瞧大好天光,决定出门走走。
北山其实很久没有去逛过首饰铺子了,今日忽然有了兴致。
她慢悠悠地往南安城最繁华的地带去,走进一家铺子。
估计是打扮太过朴素,伙计并不理会她,甚至都没从凳子上站起来。
北山也不在意,她凑前去仔细打量那些发簪,手钏……上一次看首饰还是什么时候呢?不记得了。
然后她注意到一根桃花簪子,粉嫩可爱,她想起了紫竹林的桃林。
北山正准备拿起桃花簪子,忽然听见有人说:“你戴这个倒还不错嘛!”
她回过头去,他揶揄地看着面前黄色衣裙的姑娘,虽然语气讨打,可是眼神温柔细腻。
他面前的姑娘耳根有一丝红晕,她抬起脚踩了他一脚,小姑娘成功使坏,得意地笑起来。
记忆里也有这样的场景。
北山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桃花簪子,忽然不想买了。
黄衣姑娘这会也看见了她,“师父!你怎么会在这?”
他跟在她身后,轻轻一笑就是打了招呼。
桑桑拉着他道:“师父,他就是南安王世子,你叫他李鹤铭就好了!”
北山点点头。
桑桑又道:“师父也是来买首饰的吗?”她摸摸头顶,把发簪取下来插在北山头上,“师父比我适合这个!”
她摇摇头,说不适合。
北山道:“你们慢慢玩,我还有事要回去了。”
桑桑点点头,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能不能用马车送我师父啊?”
北山听到他无奈的声音,“好好好,都依你。”
她站在大太阳底下,忽然觉得这样其实很好。她明白的,只是相貌相似而已,世界之大,光阴千年,容貌相似再正常不过。
她忽然很想回到紫竹林,她出来太久了。她感觉自己总是无法适应世界,她一遍遍尝试,一遍遍失败。
北山拒绝了马车,她沿着人流走。李南殷不知道从哪里跟上来,小徒弟漂亮得有些过分。一出现在街头,周围的人全都有意无意地打量他。
她皱眉,“有什么事吗?”
李南殷道:“师父为何皱眉?”
她摸摸眉头,“可能是太阳太大了……”
他忽然道:“鹤草在李鹤铭手中。”
北山盯着他看:“会不会很难拿到?”
他点点头,“很难。”
她叹了一口气,那得想想办法了。北山问他是不是有办法。他摇摇头,表示没有。
次日,她决定单刀直入和李鹤铭谈谈。
还是荷花池边,亭子内的茶汤氤氲,北山瞧了瞧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斟酌道:“我听闻南安王府有鹤草?”
他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她。
北山继续道:“我有故人需要鹤草救命,不知道王府怎么样才能割爱?”
他淡淡一笑,道:“也许我也需要鹤草救命呢?”
北山皱眉:“你的身体不需要鹤草治疗。”
她这句话很是坚定。
他看着她低下头沉思,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摇头,“可我想要一副与常人无异的、健康的身体。”
“你现在的身体本就与常人无异!”北山脱口而出。
他没有理会她的话,他的眼光穿过这一大片荷花,望到那长廊尽头。
北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黄色衣裙的姑娘从长廊尽头奔跑过来。
她的余光里,他站了起来,走到亭外等待那个女孩飞奔过来。
北山坐在亭子内,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轮廓很像他。
那个风风火火的姑娘还没到他跟前,他的神色就柔和下来。
桑桑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地喊她师父。也许是世界事都相同,这一幕她也同样觉得熟悉。
桑桑道:“师父,你和李鹤铭谈什么事情啊?”小姑娘还很天真烂漫。
北山道:“鹤草,他有我要的鹤草。”
小姑娘惊讶又兴奋地睁大眼睛,“那太好了!”
她转向他,“那你能分一棵鹤草给我师父吗?”
桑桑感觉到他忽然冷了下来,他说鹤草只有一棵。
啊……桑桑为难地皱起脸。
她犹豫着想开口说什么,李鹤铭却说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他拂袖而去。
桑桑不知所措,她问是不是鹤草对李鹤铭也有用处?
北山摸摸她的头,摇摇头。
她忽然好奇,如果没有桑桑,他会怎么拒绝她呢?
就这样,北山想了几天,终于决定和李鹤铭再谈谈。
虽然是夏天,他端着热茶,他说此事没有商量。
北山道:“我有办法让你的身体与常人更好,可以骑马射箭,可以……和她游山玩水。”
他转过头,看向她漆黑无波的双眼,“此言当真?”
她点点头,“千真万确。”她停了一瞬,“我的条件是鹤草,我要鹤草,完好无损的。”
李鹤铭轻轻笑了起来,他说好。
北山看着他,其实他没有那么像他。她知道的,没有人会像他一样。
就当是自作多情吧,她来做一回好人,做一回老天爷,自作主张地给他一个完满结局。
当晚,李鹤铭把鹤草送到北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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