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忍

　　周宁宁乖巧地弯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凌望月，一抓住凌望月的手指便笑个不停，笑累了就睡，睡醒了又笑，不哭不闹，尘述见了都心生怜爱。
　　直到林锦泽第六次登上凌府，凌望月才忍不住出了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凌望月一脸提防着他偷孩子似的神情，林锦泽不悦地翻了个白眼，“周侍郎的头里没有凶器……”
　　“哎哎哎！”凌望月双手捂着周宁宁的耳朵，“说什么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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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林锦泽与凌望月站在凌府外看穆云将门关上，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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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述悠闲地晒着太阳，一只手抱着凌溯发呆，自那日后，他每每见到凌望月都尴尬不已，可凌望月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真是脸皮厚。
　　前院的拍门声响起，尘述自知来人却不起身开门，不一会儿，凌望月便与林锦泽从屋檐而下，凌溯跳下地，亲昵地蹭着凌望月，“汪汪”地叫着。
　　待凌望月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笛，尘述才开了口，“何事？周侍郎开颅了？”
　　“是啊，脑浆飞溅、鲜血翻涌，里面的东西都在，就是没有凶器。”凌望月耸了耸肩摊手道。
　　“那线索中断了？”尘述抚着玉笛道。
　　“大概是。”凌望月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满。
　　“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林锦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尘述没有接话，而是拿起果盘中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看来我们的凶器会融化啊？”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尘述勾起一抹笑，一边从果盘里摸索出什么，一边说道，“这虽白露，仍有几分酷暑之意，此时若吃上冰镇果物，何人不叫快哉？”
　　言罢，他掌中飞出银针，凌望月偏头而过，视线落在六米外的靶上。
　　仔细一看，那并不是银针，随着一滴水滑落，林锦泽才道，＂冰针。＂
　　＂不错，只有宫中赐的冰才能做到如此出而疾，削如泥，才若……若凶手能在宫中来去自如，拿到此物实在是易如反掌，可若非有高人指点，随便来个百姓也不知此物的处何地。＂
　　尘述隐隐有不样之感，虽说他不肯放弃任何可能与当年之事有关的事物，但与北王之流有冲突的必定不是好捏的柿子。
　　＂林少卿，这宫中之事我一微末小官无权多言，凌世子已被罢职，更是得慎之行事，既已助此，卿自便。＂
　　？凌望月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要…慎之行事……？
　　什么新乐子是吧？
　　林锦泽了然，只道一声“告辞。”便自行离去。
　　凌望月朝尘述眨眨眼，似在询问，又像在撒娇，“我去洗漱了。”话声未落，人影倒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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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凌望月与尘述同乘马车上朝，待到宫门，马车却未止，“公公，莫不是错了，以下官的官职，这不是坏了规矩？”
　　公公睑上堆笑，＂大人与世子同乘，自然是同享世子之权，另外…… ＂这笑意瘆得尘述起鸡皮疙瘩，“大人又复升职，奴家在此先祝贺大人了。”
　　“谢公公美言，”尘述拿出几两碎银，“我这屡屡升职，心中实是没有个底儿，公公若不嫌，可否指点一二？”
　　“大人不必忧心，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倒是昨夜，林将军进宫了。”公公用苍老的手接过碎银，“大人如今为首辅之士，有督大理寺之职，想必是林将军，遇到难题了。”
　　“如此，下官便知晓了。”尘述点点头放下了窗帘。
　　“看来这下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你若是不想，便不帮。＂
　　“怎么？你护着我？”
　　凌望月不禁愣了一下，“嗯，我会护着你。”他握了握拳，随后又松开来，“阿述，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东西，直觉告诉我这艰难而危险，你若是与我说，我必倾尽全力助你，你别以身涉险。”
　　尘述沉默了一会儿。
　　“放心，我比你更爱惜我这条命。”
　　八年，那一个个日夜，都是他拼死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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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缠绕着锦云，在风中摇曳，汴京处处交织着柔华。
　　今日是凌望月的生辰，穆云早早订了白玉宫的上等厢房，招呼好了人，又连哄带骗地请来了尘述。
　　尘述实在是哭笑不得，“你若说是望月生辰，我定前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穆云吐舌，“耶，我才不信，你个老狐狸滑头得很！”
　　果不其然，待尘述看清厢房里的几人，脚下步子便一紧，穆云笑得更甚，美眸轻颤，＂来来来，快落座，寿星已经在路上了。＂
　　她又不知从哪取来纸墨笔砚，＂芝兰姐，尘述，先请你们二位献诗一首！＂
　　林芝兰温婉地笑笑，林锦泽主动起身研墨。尘述这边，元弶元窎因谁研墨而打了起来，一旁的沈州揽下了这活。
　　不多时，两人先后停笔。
　　林芝兰开口道：“飞蝶晓梦，澈江清潭，望月心怀壮志，为人澄澈，实属难得。＂
　　纸上娟秀工整的字写着：
　　纤纤蝶梦晓纷飞，
　　盈盈桃花落飘扬。
　　汩汩江流奏悦曲，
　　清清潭水空人心。
　　秦肖看以无意地说了句话，“又是江流，又是潭水的，看来缺个‘舟’啊。＂众人笑作一团，林锦泽竟也没说什么，林芝兰羞红了脸，穆云还故意闹她，一派齐乐融融。
　　尘述将诗递给穆云，温润的噪音徐徐道，“墨纹挥放彩云间，执笔谱写万千界。凌云远溯身依正，回望花红且盛。”众人拍手叫好，连说不愧是状元郎。
　　穆云眨眨眼，又七嘴八舌地问尘述有关凌望月的事，林芝兰也充满好奇，不禁也一同道，“望月看似无心，实则心里比谁都较真，寥寥几月相识，他对你，十分上心。”
　　尘述难得没有沉默，“许是一见如故，一眼万年罢。”众人“吁”了一声，哄笑一堂。
　　凌望月迟迟来到，但有穆云在自然不会冷场，众人以诗玩起了飞花令，这会儿恰好到了“秋，”，一道声音从厢外响起，穆云连忙叫人撰写，便是：
　　一剑秋华十六城，
　　残影流霜月清澄。
　　笑叹天地风云起，
　　看谈生死不由命。
　　几月相处下来，因尘述日日研究文书、通读古文，顺带着凌望月也提高了一番文化水平。
　　看到凌望月，尘述眼眸不禁一亮，可待看见他身后那人，尘述心中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货怎么不识好赖，什么人都结交！
　　慕容珝一眼便看见了尘述，脸上笑容不减，而是眯了眯眼，挑衅似的。
　　凌望月刚坐下，便看见了尘述的眼神，一下子坐如针毡，慕容珝拍拍他的肩，他更是头皮发麻。
　　林芝兰心细不已，自是发觉这微变的气氛，她碰了碰穆云。
　　“小云子，主角登场了，你的彩头呢？”
　　“呃……是是是，凌二哥，看我爹给你酿的，上好的梨花酒！”穆云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道。
　　＂诶，这可算是太尉的，不算你的。＂凌望月神色缓和了些，打趣道。
　　“知道知道，我给你找来了块上等的黄王，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阿睿的生辰礼还在路上，”沈州叫人拿来了两个盒子，一是神瑖弓，二是一把玄剑。
　　＂怎么，拿了我的虎符，仅凭一把弓就想赔罪？＂
　　沈州无奈地笑了笑。
　　远在皇宫的沈识秋打了个喷嚏，继续勤勤恳恳的批阅奏折。
　　元琼元窎两兄弟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木盒，转动木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有一个小人拿剑，略显痴傻地砍着对面的士兵，突然一句，“哈哈哈哈，手下败将！”把凌望月吓了个激灵。
　　“这是……我？”
　　元琼点了点头，元窎捂着脸，又一句“哈哈哈哈，手下败将。”众人都笑了起来，凌望月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关上，你们……比去年的有新意。＂
　　林芝兰取出自己绣的香囊，上面是祥云梨花，凌望月闻到淡淡的佛檀香，便是知这定是拜佛求神过，他不信鬼神，但也珍惜这份情谊。
　　秦肖一如既往地送了两个名贵药材，再怎么名贵也要被他送得不名贵了，凌望月扁了扁嘴，“那个谁……”
　　“他……大忙人一个。”秦肖一向没心没肺，此时却露出难得的淡淡哀情。
　　凌望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拍了拍秦肖的肩膀。
　　慕容瑚送了一颗夜明珠，彩光流莹，圆润可爱，再怎么华而不实也使人心生喜爱。
　　唯有尘述盯着那夜明珠，脸色愈发难看，这西域风俗还真是，令人作呕。
　　尘述难受得站起来，想要出去透透，与穆云说了一声便出了厢房。
　　众人喝得高兴，不亦乐乎，林芝兰给凌望月夹了些菜，把他当亲弟弟般规劝，“少喝点，伤身。”
　　凌望月嘴里应着，依旧饮下香醇的梨花酒，又挑眉看了看沈州，“沈低调，你看看嫂……你看看芝兰姐对我多好！”
　　林芝兰再度于众人的笑声中羞红了脸，沈州淡淡地笑了笑，许是喝了点酒，“哎！笑什么，小心到时不让你们吃酒！”
　　今夜，明月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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