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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案,下班!
“ 熟悉吗?”
空灵的女声萦绕在乐笙知耳边,他缓缓睁开眼,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眼。
“呃!”乐笙知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绵软无力。
他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再次倒下。眼睛渐渐聚焦,只是,他也只看到了一片黑。
“你可……只有两个时辰了,哈哈哈哈哈哈……”
胃中传来的绞痛伴随着她癫狂的笑声,一次一次的钻入乐笙知的大脑,仿佛是在侵蚀他的理智。
“你的朋友不会放你不管了吧?”话末,秋妍话锋一转,“都是废物。”
借着微弱的月光,乐笙知依稀看见秋妍的神情:那是如何的狰狞,好像所有的愤恨,此刻都变为了此刻她扭曲的面容。
“呵。”乐笙知挑眉一笑,“如果你有能力可以保护她们,她们怎会落得如此局面?要我说,都是怪她自己!明明可以活下来,可都为了一时让自己受到的伤害减轻,都选择了沉默。”
或许,这也是他唯一可以为自己争取的求生时间了,现在只希望莫疏音那个傻子能快点找到他的位置。
秋妍猛的转过身来,似是被触到了她最为此难过的点,朝着乐笙知大喊:
“胡说!她……她都那么努力了,她还会跟我诉说,最后……最后她也决定了……只是她累了而已,你个将死之人,你胡说什么!那个姓莫的不也到现在还没来吗?我看你才是那个被抛弃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秋妍歇斯底里的大喊,又如疯子般大声狂笑,惊的乐笙知鸡皮疙瘩都密密麻麻的起了一身。
“乐笙知……你到底在哪啊……”幽静的月光下,少年的高挑身影格外的显眼。
“吱呀……嘎嘎嘎……”
远处后山那,寂静的山林,朦胧的月光似是在掩盖某种恶行,令人唏嘘。
鸦鸟好像是受到了惊吓,朝着别处飞去。
莫疏音抬眸,望向那后山丛林,突然打了个寒战,心里有点发毛。
是受到了惊吓了吗?这安静的夜,哪里会出现可怖的东西呢?
莫疏音受挫般低下头,看到颗小石块,脚一抬,将那颗石块踢远了。
他追过去,俯下身,微弱的月光如瀑布一般飞泻下来,莫疏音捡起石块,不经意的向一旁瞥了一眼,竟看见一个素白色的小布香袋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是……乐笙知的香袋!”
莫疏音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瞬间燃起了斗志。
“如果乐笙知是在被绑走的路上香袋不小心掉出来的,就说明,凶手的窝点就在后山,刚刚惊跑鸦鸟,也并没有什么人,应当是声音……我记着后山有个山洞来着,希望吧。”
后山离莫疏音所在的位置还是比较远的,走过去,差不多要一炷香,不管怎样,就算是尸体,莫疏音也要将他带回去。
“乐笙知,这次到我主案了。”
从远处望去,成群的树木,如姑娘们墨色的长发,是那么真诚,又是那么黑暗。
“你觉得……他会来吗?”
幽暗的山洞中,秋妍从喉里轻飘飘吐出来的几个字,却击的乐笙知一阵胆寒。
“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乐笙知仿佛是体力透支,说出的话都是嘘嘘的。
“不来……你可就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等着瞧,都怪你来查这案子,不然……我这么漂亮,怎会干如此粗鲁卑鄙之事!”秋妍戏谑道。
“……”
乐笙知没有再回答,他尽力的不弯下腰身,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
“呃……该死,定是断肠散发作了……”蚀骨的痛一直在他的胃中作祟,眼睛对着正燃的旺的火堆失焦又聚焦,及腰的长发此时似是成为了他的累赘,拖累着他往下倒去。
“哟,撑不住了?”秋妍察觉到了乐笙知的异样,她缓步走到乐笙知身前,从束袖中掏出一把短剑,月光照射在剑身,反光映出乐笙知痛苦的神情,但还是能看出他眉眼间的冷峻。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锋利的短剑从乐笙知的腹部随着衣领划到他喉头处,又向上走,冰冷的剑锋抬起他的下颚,被迫看着秋妍那扭曲的脸。
“半个时辰,要是那个姓莫的真的如你想的那样,找到了这里,那我就给你解药,可如果不能……”秋妍收回短剑,猛的扎向乐笙知的胸口。
“呃!”
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啊。
鲜血涔涔涌出,透了那白衣。
“如果不能,这匕首,就不只是轻擦了点这么简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笙知此刻感觉头晕眼花,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莫疏音会不会来救他,他很纠结。
一是,莫疏音也只是一个初入江湖道毛头小子,或许,他并没有这个单枪匹马救人的胆量,二是,以莫疏音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个性,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得着。
现在,他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想了,感受着胸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和断肠散的蚀骨之痛,感觉自己要疼的疯掉了,他真的很想大喊出声,可却再没有那个力气,又去寻了黑暗。
“废物,这就晕了。”
后山种满了树,在这一切都是寂静的夜,树干的分叉显得格外恐怖。
像被人硬生生折断的胳膊,大腿,再到头……
月光虽皎洁,却不亮,莫疏音只能扶着树,靠着那微乎其微的光亮,一点一点向上爬。
“咔嚓——”
“砰——”
夜黑,山上又有太多掩体,将洞遮住了。
毫无防备的,莫疏音摔了进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潮水般涌来,他只感觉……屁股有点痛……
好像是臀部连腰都摔倒摔倒地上了……
能不能统一对待啊!怎么还搞部位歧视呢!
卑鄙!无耻!
莫疏音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低头一看:
“怪不得,下面原来是有软稻草铺着,地面离洞口又不高,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
反应过来的莫疏音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是个傻子。
他环顾四周,又望了望洞口,全是山石,突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冒出丝丝亮光,他轻脚走去,又侧身趴在一旁,火焰旺盛的刺啦声不断涌入他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看到了在火堆不远处躺着的乐笙知,莫疏音好像是看见了他脸上痛苦的,绝望的神情。英气的眉毛拧成一团,他很努力的压抑着愤怒的情绪,拳头被捏的咯吱响。
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莫疏音觉得,乐笙知很好,很善良,虽然具体说不出来,但他就是觉得乐笙知很好很好,一直像位兄长一样,还很聪明,除了不会武功,有时候真的挺烦人之外,他就是一位很值得信赖的挚友,或许也会是……
知音……
“唉,奇怪。”
细看,火堆旁只有乐笙知一人,他身上还绑着粗粗的麻绳。所以排出是他被追杀而躲到这黑漆漆的山洞的可能。
忽然,身后传来及其细微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也很刻意,似是不想让莫疏音发现她。
可她还是低估了地上躺着的那位的朋友,这才是最要命的。
莫疏音浅勾起嘴角,脸上的变化微乎其微。
“看来,她来了。”
乐笙知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真的是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甚是奇怪,胃中再没有传来那噬心的痛,他撑着地面站起身,只觉得头还有些疼,有些眩晕。
“小知……娘爱你……”
声音好像是从乐笙知身后传来的,那声音很温柔,如春天的流水,森林中的小溪,雨天的迷雾。
可为什么乐笙知觉得它是压抑的呢?
“小知……你爱娘吗?”
黑暗,不再纯了,慢慢的浮现出人的身影。
女人穿着朴素,皮肤蜡黄,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约莫一两岁的孩童,那孩童睁着水灵的大眼睛望着女人,眼中尽写天真。
可她看向孩童的眼神,好像并没有疼爱。
看清女人,乐笙知的身子猛的一抖,瞪大了眼睛。
瞳孔慢慢失焦。
“小知……你爱娘吗……”
“小知……你爱娘吗……”
“小知……你爱娘吗……”
女人一次一次的,机械的重复着,孩童只是躺在她的怀中,舔着手指,懵懵的看着她。
“小知!你爱娘吗!”
“爱吗!爱吗!”
“说话啊!说话啊!”
见得不到答复,女人急了,她突然大声的对着孩童喊,又拼命的晃动着孩子的身体,如同疯了一般。
躺在她怀中的孩子虽然不懂,但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动,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是的他害怕的大哭出来。
“啪一—”
清脆的声音,女人很用力的拍了孩子稚嫩的小手,瞬间,白滑的肌肤红了一片,孩子哭得更加大声了,女人却丝毫没有怜惜,只是机械的喊着:
“你爱娘吗,爱娘的话,就替娘去死吧。”
乐笙知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跌倒在脏乱的地面上,脸色发白,看不出一丝血色。
末时,他的嘴角机械般的抽了一抽,他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发现双腿早已绵软,站不起身。身上汗涔涔,素白色的薄衣也早就阴湿一片。
“害怕吗。”
“可她依旧是你的生母,你最伟大的亲人。”
声音尖利却又嘶哑,像是吞下了刀片。”
乐笙知苍白无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只有平平的,没有起伏的嘴角和不在扭作一团的眉毛。
“你恨她吗。”
“你恨她吗。”
“你很她吗。”
“你恨她吗。”
“恨吗。”
“恨吗。”
“哦亲爱的,我跟她一样讨厌。”
那声音变来变去,现在又是无比的娇俏,令乐笙知厌恶。
“你恨她吗。”
“恨吗。”
“恨吗。”
“恨吗。”
“恨吗。”
“恨。”
没有光亮,依然知道他此刻的神情,定时极其破碎。
“哦,亲爱的,你终于说出来了。”她故作震惊,“怎么样,是不是说出来,就好多了。”
“……”
好像……是好多了。
“亲爱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恨,就要说出来。”
“说出来吗……”
“我好像很久没跟人聊过心了……”
乐笙知低下头,像孩童做了错事般扣着手,小心翼翼的说。
“亲爱的,你还有我呢。”
那声音又变了,变的更加诱惑,牢扣人心。
“那……我可以跟你说吗?”
“嗯哼~”
“小时候,娘亲总是让我帮她干活,自己却在一旁休息。”乐笙知抬眸,他的眼睛大大的,褪去了往日的机灵味,真的如孩童般天真烂漫。
“亲爱的,你怎么做的?”
“我就去干活,我不想让娘亲生气。”
“不!亲爱的,你应该用石头砸她,然后自己跑出去玩!”
声音又尖利起来,乐笙知吓了一跳,说:
“可……可是娘亲会打我的……”
“那你就不要回去,跑到别的离家远的地方。”
“不……不要。”
“亲爱的,你要相信我。”
“我不会不会骗你的。”
乐笙知不说话了,他捏着衣角,咬着唇,胆怯的说:
“你是坏人!我不想和你聊天了!”
“我讨厌你!”
他想转身跑去,可尖利的声音又在他耳边环绕,深深的刺进他的耳膜,刺穿他的心脏。
“不,亲爱的,你不能走。”
“你走了,谁还陪着我呢。”
乐笙知突然觉得失重,笔直的向下倒去。
一股无形的力量缠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拖了回去。他拼命的向前爬伏,下意识的想抓个可受力的物体,可地面除了些小块的碎石,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小知,一直留下来陪着娘亲吧。”
“你不是最爱娘亲了吗。”
乐笙知的眼前骤然出现一张满是皱纹,没有眼球的,苍白的脸,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张着,好像是要把乐笙知一口吞下,让他永远被困在无尽的黑暗中,无法自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乐笙知昏死了过去。
“乐笙知!乐笙知!你醒醒啊!”
好熟悉啊……
他朦胧的睁开了眼,眼神慢慢聚焦,渐渐的,他能看得清面前的人了。
莫疏音吗……
原来……我没死啊……
“乐笙知!你你你终于醒了!”莫疏音激动的手开始小幅度的抖动,说话变得有些结巴。
乐笙知习惯性的环顾四周,还是那个小洞穴,篝火还是如一开始一样,烈焰燃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莫疏音闭上了眼,大声的哭了起来。
是那种劫后余生,幸福的眼泪。
“啧。”乐笙知此时很虚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感觉有人在他的胃里翻田,锄头一下一下的重击着他的肠子。他很轻的啧了一声,随后又推了下莫疏音,只是心有意而力不足了。
“眼……眼泪滴我衣服……上了……”虽然胃传来蚀骨的痛,但他还是轻飘飘的对莫疏音翻了个白眼。
莫疏音闻言,擦了擦眼泪:“对不起……”
“呃,装货。”本应温柔的女声此刻却抹上几分讥讽,阴恻恻的,暗暗讪笑。
乐笙知朝着声源望去,看到本应绑在自己身上的麻绳,不知何时却牢牢绑在秋妍的身上,她淡粉色的纱衣上绣着几朵莲花,可腹部那处的莲花却被鲜血染红,细看,血液涔涔渗出,却早已凝固,已经稍稍变了颜色,不再那么嫩红了。
“解药……”
莫疏音僵硬的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秋妍,盯的她心里直发毛。
“干啥,看我干什么?”
“解药?你给他下毒了?”
莫疏音慢慢逼近秋妍。
“不是,你要干啥!”秋妍看着眉毛扭在一起的的莫疏音,想道那一剑,心慌死了,她想要挣脱绳子,却无济于事。
莫疏音已经蹲下身来了。
他抬起了手。
“啊!”
想象中的痛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顿猛摇。
“解药呢!解药呢!解药呢!”莫疏音大吼。
“停停停停停停停!我……我给你!我给你行了吧!”
“快点的!”莫疏音这才松手,
在远处目睹一切的乐笙知无力地叹了口气:
“唉——俩智障。”
夜晚,依然是如此的宁静,月光如瀑,但比前夜要亮些,照亮了他们前进的路。
在乐笙知服下解药后的第二个时辰,就通报了官府衙门,将秋妍带走了。而他们二人自称过于疲惫,又在夜人庄住了一宿,翌日清晨就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夜人庄。
又是那片熟悉的竹林,约莫是因他们出来的早,林子里还有朦朦薄雾,虽然不是很大,但也看不清路。
“乐笙知,我们不会又要在这困个五天吧?”莫疏音怔怔的看着笼罩在竹林之内的雾。
看不清一点啊!
“嗯……应该不会……”
乐笙知挠了挠鼻子:
“白天看不清路,夜晚又太黑,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最起码要个七八天吧。”
莫疏音: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莫疏音是累了,正靠着竹子坐着休息。
“不是,乐笙知,这案子……我们是破了,但是,这咋回去啊?”莫疏音叹着气。
乐笙知笑了笑,抬眸望向了前方:
“莫急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莫疏音正要发作,却看见乐笙知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听。”
“乐掌柜,莫公子——”
“乐掌柜,莫公子——”
“乐掌……”
“在这——在这——”莫疏音朝着前方大喊。
雾中渐渐走出一群人,穿着盔甲,腰间别着利剑,领头的士兵尊敬的说:
“王首领下令,清晨雾大,让我们十人带领着二位出这片竹林。”
“那就替我谢谢王首领了。”乐笙知摆了摆手。
莫疏音:我崇拜乐笙知的心情此刻到达了顶峰。
约莫十正午过点,几人终于是走出了这片竹林,太阳大了,雾其实渐渐的就散去了。
二人去衙门去领了赏金,莫疏音如约带着乐笙知去那六角楼吃饭
“小二——”
“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用白布擦了擦手,脸上挂着笑。
“来一斤酱牛肉,一盘猪肚鸡,两碗米饭。”莫疏音道。
“好嘞,二位这边请。”
霖水街依旧是热闹非凡,太阳高照,但并不辣眼,六角楼一楼包厢,传来了二人的欢声,畅谈无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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