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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的替嫁新娘(6)
梨花都谢了,纷纷落于地面,花瓣的边缘处变得干瘪。
冬天,真的要到了。
庄严的钟声响彻着皇城每一处角落,展示着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
朝廷上,皇帝裴清逸端坐于龙椅之上,摩挲着手下细腻的触感,满面春风地望着脚下的大臣:“朕今日有一件大事相告。”
“朕,要废除丞相制度。”
台下鸦雀无声。
事先得到过他授意的大臣在这时急忙拱手出列:“陛下高明啊,丞相制度分割了国家的权力,以致宦官专权!这等事万万不可出现在我朝!”他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没有躲掉身后同伴传来的鄙夷的目光。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只有拍马屁才能升官加薪。
也有好些大臣反驳,只是看着座上人的脸色,人数渐渐少了下去。
气氛一时僵持。
“皇上,这丞相制度不可废除啊!此乃自先皇一直传流至今的制度,乃是我大瑜朝传统。先帝尸骨未寒,臣还望陛下不要意气用事啊!”范冶是朝廷老臣,自诚智十年入朝,曾担任太子太傅一职,如今也已七十五岁高龄。他的忠心耿耿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比拟的,这在座的宦官们都明白。
“若陛下废除了丞相制度,那臣今日就撞墙自尽!!!”嘹亮坚决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内。
他已拿性命作赌,拿曾经的师生之情作赌,拿师长的地位作赌。
裴清逸看着在自己脚下跪着的昔日之师,不满的眉头皱的更深,右手紧紧攥住龙椅。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只是一想到会有人和他站在同一高度,和他一同分享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就气得发疯。
我才是皇帝。
我才是皇帝!!!
“阿逸,你要走到最高点,走上这座权力山峰的顶端。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黎妃混着哭腔的娇弱嗓音仍响在耳边。
母妃,我走上来了。我杀了裴清朗,杀了我那所谓的父亲,爬上来了。
我是当之无愧的,我为了今天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忍辱负重地承受了先皇临死前望向我的恨意,多少个白眼,多少句辱骂,才换来今天这个位置,才穿上了这身龙袍!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我的权力从我手中抢走,是我主宰着你们!
“此事,朕已定,绝不再悔。”他的语气已经不再稳定,强压着起伏。
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一动不动:“陛下,收回成命吧。”
暴力不能解决一切,但可以解决你。
这是裴清逸一生的准则。
而这——是老师你从没有教过我的。
他看着昔日的恩师,一字一句:“朕说了,朕既已决定,绝不再悔!”
范冶平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明白事情改变不了了,他清楚自己学生的性子。自幼便刻苦读书,尽管只是作为当时太子裴清朗的陪读,却也毫不松懈,曾让他颇为欣赏。
现在,欣赏的学生露出了自己尖锐的毒牙。太子病故,先帝中毒,无一没有他的手笔。是他没有发现,及时制止。
凄凉的笑容挂上他苍老面颊上。这一刻,范冶不顾他人劝阻,当即冲向了一旁的石柱。鲜血顺着留下,白发已然染了色。
两代忠臣,落幕于世。
“此事谁敢在提,”裴清逸冷漠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诛,九族。”
很快就有太监过来收拾了现场,裴清逸则笑容满面的望向大臣,丝毫没有方才的杀意。
“众爱卿还有何等要事?”
明明自己的老师就死在自己面前,明明忠臣的血液还滴在一旁冒着鲜艳的红光。
魔鬼。真正的魔鬼。
半晌,殿内毫无声音,可以听见窗外树叶呼啸的声音。
而后,兵部左侍郎唐仁小心翼翼地发话。
“皇上......臣有一事奏报。”
“唐侍郎请说。”
“近期齐王纳妻,见一个杀一个,小女都被拉去当了刀下魂......我家夫人现在已是茶不思饭不想,让臣担心得很啊。此事以致现在京城内人心惶惶,臣认为,此事应严惩齐王,不能因为他是陛下亲兄就任之听之啊。”随着此言一出,方才不应声的众大臣有好些都出言附和。这其中还包括
“唐侍郎所言极是。陛下,臣等都知您心地善良,对亲情格外看重。但不能对如此过分的事情纵容。”礼部尚书也如此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裴清逸满意地看着这几位大臣,顿了顿后故作凝重地开口:“好了,既然众爱卿都如此跟朕表态,那朕也必然不能坐视不管。也许,是朕太过于纵容清承了。”
今日方是八月初十。
他望向大殿的入口,诡异地笑着:“是该好好,请我亲爱的弟弟做客一番了。”
......
梁终年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齐王府。
他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1120?你还在吗?”梁终年在意识里轻轻呼唤。
从远处跑来一只小毛球:“宿主宿主!你醒啦!”
“我这是又怎么了。”
“哎呀呀。宿主你那时体内还存有池挽星的灵魂,因为母亲这一事对池挽星的刺激,你们俩共同跑了大半个京城的结果,加上这具身体的低血糖,怕冷等一系列毛病,”1120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活像个拉拉队队员:“你又成功的病倒了哟!”
梁终年:。
他哑着嗓子艰难地唤了声秋至,小丫头立马跑出来惊喜夹杂着些许悲伤:“呜呜呜呜呜主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主子要丢下我了......”
少年微微一笑,轻柔地说着:“怎么会,秋至,帮我把药拿来一下,顺便带点糖。”
秋至踏着清脆的脚步去了膳房。因为不知道梁终年会何时醒来,药趁热喝又功效最好,故而药一直未煮。在去之前,她先把木柜里的糖罐拿了出来,让梁终年挑着吃。
他挑了一块发红的在嘴里含着。这古代的糖竟然真的有些草莓味?
毛球又带着个墨镜出了场:“嘻嘻,这当时我们系统的功劳啦。其实我们系统还是很人性的,会在这些小地方设置一些福利哦。”
?我不要福利我要积分。
头晕目眩终于缓解了些。梁终年痛苦地说出自己的心声:“1120,你下次选世界能不能选一个原主身体好点的。这一天天整的,没赶任务进度净生病了。”
“宿主,这个......”
“要是因为我生病没完成任务,你业绩就上不去,得不偿失哦。”
被业绩二字扼住咽喉的系统:“......好吧,我尽量。”
另一边的膳房。
裴清承对外形象是闲散王爷,不问世事,暴虐冷漠。因而他白天都没什么事干,所以就会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只在夜晚,露出自己原本的面目。对待如此奇葩的王爷,梁终年的评价是:“要是有手机,每天微信步数都要被刷爆了吧。”
今天他倒是提着一把人参,亲自来了膳房,嘱咐厨子给梁终年炖个补汤。
“王妃身子太弱了,给他弄些营养的吃食。”说完,他转身离开,却在旁边煮药膳的屋子门口遇见了正要进去的白凌。
“哎?主人哥哥,你怎么来啦?”白凌好奇地问。
齐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蛇精,缓慢地张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哎?我吗?”他灿烂地笑了笑,“我要看药调配的比例对不对呀,要是比例错了,那挽星哥哥可要受苦呢。下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嘛,检查着也是好的。”
裴清承没再搭话,只是将深沉的目光落在白凌身上。
二人僵持着,白凌面上笑意未减。
良久,齐王才点点头,眉眼被遮在阴影中看不见:“嗯,今天本王来吧,你去忙你的。”
白凌一愣,脸上笑容不消反倒更加灿烂:“好。”
他转身,白色的袖子随风飘动,轻声说着:“你真的很喜欢他吧?”
裴清承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他”是谁,但并未答话。
白凌低声说了些什么,言语被凉风吹散,裴清承没有听见。
小蛇精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抬起脚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那是裴清承最后一次看见白凌。
“王爷。”等他回到寝殿,暮尘走向他,欲言又止。
裴清承看出来了:“怎么了?是王妃醒了?还是醒了又晕了。”他也不知道这池挽星的身子骨竟然能这么娇弱,一激动竟然给自己激动晕过去了。
暮尘摇摇头,说着:“不是。”
他从身后掏出来一个帖子,皇室专用的,现在除了那位谁都没有权力用。
“是皇上他......邀请您和王妃去宫里赴中秋宴。就在八月十五,五天后。”
中秋宴。
哥哥你终于有所行动了吗。
齐王脸上漫上冰冷又张狂的笑意。他们骨子里流着同样暴烈的血,他们是不再收敛气势的老虎和披着羊皮的狼。暮尘低着头站在他身侧,小声询问:“需不需要通知王妃?”
“不需要。”浓墨色的衣袍显得他脸上肃杀之意更深。
暮尘虽惊讶,但他明白主子这么做一定有道理,就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看着这百花尽落的院子,裴清承想起了那棵别苑里的梨树。
青夫人名唤青蝶,曾是花楼中的花魁。因着才艺和貌美出众,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花楼不愿糟蹋这么个摇钱树,平时只让她唱唱曲,跳支舞。
直到拍卖那晚。
那晚池炎正寻找炉鼎体质之人,正巧青蝶母亲曾为炉鼎,故而她的体质遗传给了自己的女儿。
俊男少女,在花楼对视了一眼,而后又羞涩地低下头去。
花楼一眼,便定万年。这是青蝶认为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池炎精心谋划的计策。
他将她拍下来,隔些天还将她接回了家。然而每晚却又不动她,只是同她聊些天。
温水煮青蛙。
但当时的青蝶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已遇良人。
她嫁给了池炎,成了他的第一任妻子。
而后,就是被逼吃造炉丹。她被折磨得整日卧病在床,奄奄一息。
在这期间,池炎又娶了一房正室,一房妾。
她才知道,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人知道青蝶同池炎的这可笑的婚事。
她甚至在他身边连个名分都没有。
生下池挽星,对于她那时的身体来说已是奇迹。
那以后就被葬在梨树之下,陪着毫不知情,苦苦思念母亲的池挽星九年。
当时他赶到别苑时,就看见池挽星躺在那棵梨树下。漫天白色花瓣落在他身上,像是母亲的温暖怀抱。
他唇角带着裴清承从未见过的,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喜悦和柔情。
他开心了吧。
......
药和补汤被送了过来。
已经麻木的梁终年闷头喝下,机械的将糖果塞进嘴里。
1120哒哒哒迈着小碎步:“宿主宿主!五天之后你要和齐王一起去皇宫里赴宴哦。”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梁终年怀疑地望向它:“今天终于给我提前汇报了?不怕降低了我的任务难度?”
小毛球默默听着,脸颊染上红色:“哎呀哎呀,那些都是主系统要求的嘛,我也没有办法啦。”
“去皇宫里赴中秋宴?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的不用的,宿主你只要等着那天不要再生病就好。所以你这几天不能出门,防止出现什么意外。”1120叉着腰,凛然正气地说着。不知道的以为为民除害呢。
原本坐在榻边的梁终年闻言向后倒去,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垫子上:“行呗。不出就不出。”
他想到了什么,又直起了身子询问:“等等,赴中秋宴这事裴清承应该知道吧?”
1120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应该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哎。”
梁终年:“。。。我要你有何用。”
毛球“哇”的一声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宿主你嫌弃我!”
梁终年:。
更无语了怎么办,可以把它扔出去吗。
他再一次向后倒去,脊背贴着床垫舒服得他又想睡了。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不和我说。”他喃喃自语。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不和你说。”1120莫名其妙地复述。
半晌。
梁终年终于开了口,语气凝重:“因为。”
他还在怀疑我。
他其实压根就没有信任过我。
他的一切,都是装的。
温柔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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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年还是蛮伤心的,很少有人这么对他,结果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