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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买这么多笔墨纸张做什么?这些东西让小厮去买不就行了。”虞时晚不解地问道。
“栖霙山没有小厮。”裴淮真道。
“啊?”虞时晚稍稍震惊了一下,“那我,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你平时……”
裴淮真看出她的担忧,于是道,“山里有精怪,可以点化成人,只是点化出来的精怪维持人形需要依赖山里的精气,所以不能轻易出山。”
“原来如此,那我们山里有多少点化的精怪。”虞时晚问道。
“一个。”裴淮真如实道。
“什么?”虞时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的话,那不就是她见到的那个树精怪,而且还是昨天才点化成人的。
什么仙山,她不会去的是个吃苦的地方吧,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东方家虽然不是什么很有钱的世家,她也不是什么很受重视的人物,但好歹也会给两个人伺候。
“你不需要人伺候的吗?”虞时晚问道。
“不需要。”裴淮真冷淡道,随后他余光注意到虞时晚,又解释道,“我只是不习惯,你在家里一般是多少人照顾?”
“洗漱的丫鬟两个,梳头的嬷嬷一个,贴身伺候的四个,管衣裳首饰的两个,熏香的一个,院子里的洒扫的粗使丫头还有六个,总共……”虞时晚掰着指头装模作样数着,可她话编出来也不太记得到底多少个,于是道,“哎,反正人多了也烦,我也不喜欢那么多人围着。”
“知道了。”裴淮真道。
“知道什么了?”虞时晚看着他,开始有些隐隐的期待。
可裴淮真并未回答,而是看着掌柜的拿下了一支狼毫笔。
“您看,这都是上好的狼毫笔。”掌柜把笔递过来。
裴淮真接过这支狼毫笔,随后指尖轻轻拂过笔尖的毫毛,似在试其的坚韧。
就在虞时晚走神的时候,他抬手将笔递到她面前,“试试。”
虞时晚一愣,“给我?”
“嗯。”他语气依旧平淡,但这回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她下意识接过,这笔杆温润如玉,一摸就感觉价值不菲,笔尖的毫毛细腻柔软,其实光是看看就知道这是上品。
一旁的店家还在那里介绍,“这可是状元都在用的笔,同一种款式的。”
她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买的那些笔墨纸砚还有书不会都是给我买的吧?”
“是。”裴淮真点点头,“以后我教你读书写字,你也不需要那么多丫鬟照顾你,最重要的是专心学习,其他的事情树精会替你做好。”
“可你不是说要教我法术的吗?”虞时晚有些不服。
“先学读书写字。”裴淮真道。
“那有什么用?最百无一用的就是书生了。”虞时晚又补充道,“而且我是女子,将来也不能去参加科考当大官。”
“那你想做什么呢?”裴淮真问道。
“当然是当上东方家家主,让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去死,让那些曾经看轻她的人都跪在地上求她原谅!”虞时晚愤愤地想着。
当然,这些话虞时晚不会说出口。
她只是乖巧而天真地笑着,“当然是做个好妻子,为裴郎分忧,裴郎想要什么,我就去做什么,等日后再生个儿子,好好教导他。”
裴淮真却摇了摇头。
虞时晚心里却咯噔一下,难道她说得不是一个完美答案吗?
这世道不就是想让女子这个样子吗?
温柔乖顺,相夫教子,从不逾矩半步,最后丈夫死了也能做个守节的寡妇。
难道是她说这些词的时候表现得不够真诚吗?
不会啊,那看来是少了几分娇羞了。
虞时晚恍然大悟,一般人应该说这些话的时候表现得都比较腼腆,她好像……是有些过于直接了。
就在虞时晚内心七拐八绕的时候,裴淮真却开了口。
“你该为自己着想一下。”裴淮真道。
虞时晚假装沉默着低下了头,心想着裴淮真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妄图做她的救世主,把他的计划野心塞进她的脑子吗?又或者是借读书的名义驯化她?
这人,为什么她猜不到他真正的目的和坏心。
“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回去吧。”说着,裴淮真将那些笔墨都收进袖子里。
那些东西一被放到他袖子里就消失不见了。
虞时晚心里猜测,这又是什么法术吗?
“好啊,这些有用的法术不教,却教我没用的读书,果然是想驯化我。”虞时晚心道。
可她心里埋怨归埋怨,还是笑着追了上去,“我们还是御剑回去吗?”
“不。”裴淮真道,“还要给你买首饰衣服。”
虞时晚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她没想到裴淮真这个看上去这么无趣的人居然还想着要给她买衣服首饰。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上了便挑吧。”裴淮真道。
“你说真的?”虞时晚看着他,像只小猫那样,眼睛亮亮的。
“君子一出,驷马难追。”裴淮真道。
“那我可不客气了。”虞时晚弯起了一抹得意的嘴角。
“我要这个。”虞时晚指着紫色的珠串。
裴淮真问了价格,放下银钱。
“我要那个。”虞时晚又指着一个扇面。
裴淮真问了价格,放下银钱。
“那个……似乎也很好看。”虞时晚又摇着脑袋对比另外的珠钗,“这个好像也很不错。”
“都要了。”裴淮真放下银钱。
虞时晚走在前面,心情愈加愉悦。
走起路都像只骄傲的小猫。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她逛街。
忽然一阵烤鸡飘香,虞时晚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起。
前脚刚迈出,突然在想那些个世家大小姐好像都是比较爱吃点心的,她这样吃肉的话……会不会有损形象。
而且会弄脏指甲的。
虞时晚看着自己的淡紫色的长指甲,阳光的照射下她的长指甲显得很好看,然而长指甲的背后是她做的毒针。
她犹豫的时候,却见到一只烤鸡突然悬挂在她面前。
再抬起头却是裴淮真。
“你要现在吃吗?”
“我……”
没等虞时晚回答,裴淮真便将撕好的烤鸡腿递到虞时晚面前,鸡腿外表还包裹着一层纸。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想吃这个的。”虞时晚自以为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得很好。
“你看到喜欢的东西的时候眼睛会发光。”裴淮真道。
“是吗。”虞时晚看着手里的鸡腿,忽然在想裴淮真是个怎样的人。
她看着他的衣角,在想他要么是个好得太不真实的人,要么就是一个太会伪装的人。
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一点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虞时晚咬了口鸡腿,外焦里嫩,刚要一口肉香四溢,就连汁水也恰到好处,嗯,恰到好处沾到了嘴上,就差一点沾衣服上了。
果然吃肉的时候无法优雅,还是应该吃点心。
就在虞时晚懊恼的时候,却收到裴淮真递来的手帕。
虞时晚好奇地看向他,“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感受到我的需要?”
裴淮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关注虞时晚。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吗?
这样的话裴淮真说不出来,他总觉得虞时晚还太小。
是个需要被照顾的角色。
明明应该是个娇宠的大小姐,可不知道为什么,裴淮真总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安和恐惧。
有时候她的话好像带着一种很有针对的讨好性,虽然她表现得很天真懵懂。
但裴淮真总觉得她内心的想法应该不是那样。
因为虞时晚看向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的时候,眼神透出的是欲望,一种要得到的欲望,这种欲望就像火一样,燃烧在她的眼睛里面。
“夫君?”虞时晚好奇地看着他的衣袖,“你的衣袖为什么能塞下这么多东西吗?而且塞了这么多东西之后还能仙气飘飘的。”
“这是神仙袖。”裴淮真解释道,“可以容纳许多东西而仿若空置。”
“哇,好厉害,可以让我看看吗?”说着,虞时晚就开始摸他的衣袖。
“需要一定的法术才能看到,神仙袖的根本原理是把东西存储到另一个空间。”裴淮真道。
“那我学会法术之后,你可以送我一个吗?”虞时晚眨着眼睛问他。
“自然。”裴淮真道。
“那我不要袖子的形态。”虞时晚举起她的袖子,她是窄袖,手臂上戴着很多叮铃咣当的小玩意儿,摇晃着风声,风声的后面是一双灵动的眼眸,“可以做成小饰品呆在手上吗?”
裴淮真点了点头。
虞时晚开心地抱了上去,“夫君,你真好。”
少女的莽撞突然晃动了他的心。
晃荡一下,就像石头砸入了平静无波的湖水中。
不过随后没多久,他还是回归理智。
只是风还摆动着他飘起的衣袖。
***
日落时分,两人回到了栖霙山。
虞时晚看着她带回来的珠宝首饰心里颇为满意,虽然没有探到裴淮真是个怎样的人,但是今天收获这么多喜欢的东西,虞时晚心里颇为高兴。
虽然昨晚的裴淮真让她觉得有些虚伪讨厌。
但拂过这些银光灿灿的饰品时,她又觉得裴淮真没有那么讨厌。
起码今天给她买东西的时候,她还是喜欢的。
就在她欢喜没多久后,裴淮真已经为她收拾好一处书桌。
什么笔墨纸砚的,全部都收拾好了,“今天我们来学《三字经》。”
“等等,你是说今天我们忙活了一天,晚上回来,你还要让我学习这东西。”虞时晚才不想学这个呢,于是不满地拉着他的衣角,娇嗔道,“夫君,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们新婚的第一天啊。”
“今天是你开始学习的第一天。”裴淮真道,“既然是要学习,就不可废一日之功。”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学习了?”虞时晚道。
裴淮真无视了她的抱怨,“翻开第一页,先念一遍。”
虞时晚看着这一大堆她不认识的字,彻底犯起了难,没几个认识的,甚至第一句话就认识个“人”字和“之”字。
虽然她是东方家的嫡女,但她却是几个月前才被东方家领回来的,东方常也没想过培养她诗书上的才华。
反正几个月就嫁人了,也不需要认什么字。
她够乖够听话够好看能让夫君喜欢就行,不让夫君喜欢也无所谓,只要别给他东方家惹祸丢脸就行。
之前在虞府,舅舅舅妈家的时候,周围也没人想着让她去读书。
他们巴不得她不识字当个睁眼瞎,将来也好忽悠。
“我不念。”虞时晚合上了书,气恼道,“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可以操纵的精怪,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讨厌读书,讨厌认字。”虞时晚放下了笔,站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她走进雨里,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似乎是很自然就将自己的脾气流出来了。
真是烦。
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不住自己的情绪,还让裴淮真看出来。
虞时晚在小雨里越走越久,她希望裴淮真永远别追上来,也别管她。
想把她扔在山里就扔吧。
她也不需要他管。
这一瞬间,虞时晚那敏感的自尊又像青苔那样爬了上来。
即使现实知道怎么做怎么表现会更好、更让人喜欢,但敏感的自尊又让她不甘去那么做,不甘一直去讨好别人,纵然她经常在讨好人的同时在心里把那人骂的体无完肤。
走进细软的草丛里,虞时晚忽然听见了某种窸窸窣窣动物从草地爬过的声音,于是,她顺着声音和直觉找了过去。
她几乎是依照本能找到蛇会存在的地方,她像那条吐着信子的绿蛇伸出手,那绿蛇就乖乖顺着她的手腕爬了上来。
“好蛇。”虞时晚摸着这条蛇,低声安抚着,声音像带着某种蛊惑。
那蛇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结果下一秒虞时晚却道,“就是毒性太小,没什么用。”
那蛇立刻不满耷拉下了尾巴。
“但是跟蜘蛛的毒配合起来,或许能做出一道不错的蛊。”虞时晚道,“好宝贝,跟我回去吧。”
“但不要挂在我的手腕上,钻进去,不要让人发现。”虞时晚道。
那蛇很听话顺着她的手腕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草丛忽然簌簌作响,虞时晚警觉回了头。
“你在这里。”他的声音如山间细雨般就这么传到她的耳朵。
只见裴淮真撑着伞从雨中走来,倾斜的伞遮住了她全部的身体。
虞时晚抬头看他,眼神湿漉漉的。
“我……”她咬了咬下唇,随后低下头去,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该勉强你。”裴淮真道,“你如果这么排斥读书这件事,我不该这么急。”
雨水顺着伞面向下滑落,在伞骨末端形成水滴向下落去。
他看见她湿润的眼神。
水滴砸到了地面。
他牵起了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温热的感觉在掌心蔓延,虞时晚收起了藏着毒针的利爪,心好像也变得柔软起来。
然后就在此时,虞时晚袖子中的小蛇忽然开始缠绕,裴淮真的眼神落在了她微微鼓动的袖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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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外表是只很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去怜爱的小猫咪,然而实际上她的内心——我要当家主,你们都给我死!
哎呀她才十五岁,正是觉得自我无敌的中二时期,而且晚晚在毒和蛊方面确实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