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蔚

　　　席肖炜眯起眼睛，幽幽的目光透露着危险的讯息。我听见北风掠过耳边的呼啸声，宛若某种垂死的动物在空旷的原野上发出悲鸣。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龙龙推开席肖炜，挡在我前面。两个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仿佛两只对垒的狮子。不知为何，我暝暝中觉得这两个人不和。
　　“这位是？”席肖炜收起视线，转向我。
　　我明白有的时候谎言容易弄巧成拙。“我儿子。”我回答。
　　“哦……多大了？”他随口问道。
　　“快七岁了。”话一出口，我立即后悔了。凭我对席肖炜的了解，这种蛛丝马迹绝对逃不过他的法眼。老天，你这次就放我一马吧，我给你做牛做马！
　　席肖炜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思蔚，赶快转移话题呀！
　　“好久不见，这么巧在这边碰上你。”我扯动脸上的肌肉，天知道我笑得有多尴尬。一边佯装随意地将龙龙拉到身后。
　　“我跟这边的校长有所交集，今天有点事情。”他莞尔，表情似乎很平静。我无意识地拍了拍胸脯，好象没发现。
　　“不如一起喝一杯吧？”席肖炜建议，眼睛的余光扫了下龙龙，动作很快，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妈妈，你说今天要教我功课的，老师讲的很多地方我都不懂。”龙龙在脸上做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嘟着小嘴，摇晃着我的手，撒起娇来。功课？你的功课还用我教吗？小学六年级的书你不都已经看完了吗？
　　“妈妈？”龙龙幽怨地看着我。
　　“好，妈妈教你，”我转向席肖炜，“下次吧，今天看来不行了。”
　　席肖炜没有说什么，我被迫留下了联系方式，逃也似地离去，眼角似乎瞥到龙龙胜利似的笑容。

　　“那个男的是谁？”回到家刚关上门，龙龙的眼神变得黯然。这种口气这感觉有点像一个撞见妻子外遇的丈夫。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我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难道告诉你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吗？告诉你了，你会理解妈妈吗？会责怪妈妈吗？你会接受那个所谓的爸爸吗？如果接受了，会嫌弃、丢弃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妈妈吗？
　　不等我回答，龙龙率先夺去了发言权：“以后不许见那个人！”言语中充斥着占有欲，拉下我的脑袋，在我嘴上重重地啄了几下。
　　先这样吧，能拖就拖吧，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我鸵鸟似地想着。

　　平静地过了几天，我却觉得隐隐地不安。左眼偶尔地抽动让我忆起小的时候奶奶常挂在耳边地一句话：“左眼跳灾，右眼跳福。”当席肖炜找上我家的时候，我知道命运的的车轮在某一个角落已经开始转动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席肖炜将一叠资料甩在桌上，有几张掉在了地上。
　　竟然派人调查我！
　　“如果我没遇见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你凭什么质问我？是你抛弃了我，不是我！为什么如今我还要承受你的怒气？
　　“呵呵……”我笑得凄凉，没有答话。你要我怎么回答？说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怀着孩子却被男人抛弃了，还能不要脸地回过头去请求施舍？
　　我看见席肖炜眼里一瞬地闪烁。这是你在心痛吗？是你不要我的！是你！是你！
　　一阵温热袭上我的双唇，如狂风般残卷而来。比起激情，我更觉得像是一种特意的惩罚。我呼吸艰难，席肖炜一手压着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臂扣着我的腰把我抵在墙壁上，我无法动弹。
　　“我不是不爱你，只是那时我的爱停止了。”喃喃的细语在耳边徘徊。
　　你的爱停止了，那我的呢？这算什么？
　　“啊！”一声尖叫把我从迷蒙中唤醒。我怎么忘了龙龙还在家里？
　　龙龙拼命地甩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扭头夺门而出。
　　“龙龙！”我赶忙推开发愣中的席肖炜，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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