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只是在玩游戏

　　妓夫太郎还记得被火焚烧的灼痛感，迈向地狱，赤足一步步攀上刀山。人总是会在重复机械运动中走神，他忽得有些庆幸当初将小梅送往天堂——她那么娇气定会哭闹着对狱卒耍小脾气，而他本来耳边的哀嚎声就够吵了。

　　他对赎罪没什么感觉，他确实罪大恶极，手上染着无辜之人的血，胃袋里塞满了此前同类的肉块。可他不觉得有错，一切都是为了生活罢了，抓住异眸男人给予可以复活小梅的机会，食物换了个物种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执行鬼王的命令不过是为了变得更强然后——

　　活下去。

　　一无所有、只想活下去，这和鬼王如出一辙、窝囊又朴实的愿望。

　　一声格外高昂的啼哭突然响起，近乎耳旁，他从思考中回过神，闻到的首先并非是熟悉的火山硫磺味，是血腥气；并非焦土、刀锋和永远昏黄的天空，是一双手、一个长着白色胎毛的婴孩、茅草、瘸了腿的凳子……以及角落里没了声息的女人。

　　像是某种奇特耍人的幻术。

　　可他知道这并不是。

　　妓夫太郎本该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中忘记了当初的狼狈模样，可当他重新回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对此依旧熟稔的可怕。

　　他的目光聚焦在用不熟练姿势怀抱小梅的「少年」身上——破旧不合身的衣物，过长的额发遮掩住优越的眉眼。或许是观察的太久，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对上他，于是「故人之子」「养兄」「星野明」……这一连串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词语便从妓夫太郎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她是不存在的人，在这份身体里的记忆中却过分鲜活，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与「他」的初见——蒸腾着熏香、烛灯燃烧的房间，散落一地的织锦、衣架的阴影处，跌倒时令他呲牙咧嘴的疼痛，再后是撑坐在他上方、好奇俯视着他的孩童。

　　长长的黑发打在他的颧骨又顺势滑下，拨开他乱发的那只手没有劳作的茧和冻伤的疮。他昂起头，正值祭典最热闹的桥段，窗外炸响，碎光落在那人眼中，他看到了自己又仿佛看到了花街上空亮起的烟花。

　　他一向对容貌姣好的人多份耐心，所以眯着眼等待着她的惊慌、尖叫亦或是谩骂——什么都没有，他确信他的听力并没有因刚才的花火受损所以——“你是哑巴吗？”换他稀奇地捧着她的脸，“新来的秃？年纪小了点。”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估计连五岁都不到。

　　没有任何反应，他挑眉，“你是傻子吗？”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鉴于这孩子的模样着实漂亮……想必这里的老板也是这样想的，他把身上的秃放置在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说他的不管她听没听），看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重新看向他。

　　之后就是他的母亲和这屋的太夫从内室走出来，直到她们互相介绍自己的孩子他才发现太夫眉眼和旁边的小豆丁特别相像。

　　“谢花，这是我的孩子「明」，虽然我没有姓氏，但我给他选了一个好听的，”太夫红艳的指尖指着小豆丁说，“——星野。”

　　原来是男孩吗？他凑过去仔细端详「他」的脸，伸手搓了搓，没用炭笔，没用唇红，明明什么都没敷却像上了一层全妆。

　　“真好啊，枫，”他的母亲轻抚着尚未隆起的腹部，出神地看向窗外的梅花，“这孩子叫……”

　　……

　　“——梅。”妓夫太郎突然开口，“她叫梅。”

　　他分不清究竟是他吞食了年少自己的灵魂，还是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来自未来的记忆。

　　他也不想去分清了。

　　他只是看着小梅在哭泣后睡去，对上那人的眼睛，那抹锋锐的灿金一如初见那样袭击了他，剜出这一年在坠落噩梦中互相陪伴着的日日夜夜。

　　践行着母亲遗言的「少年」，不，少女，是她，妓夫太郎现在确信。诚然，她伪装的很好，但他已在女人脂粉里过了一辈子，和胞妹吃过各个年龄段女性的骨与肉，他怎会分辨不出。

　　——最重要的是强大，在花街男女无所谓，力量才会是绝对的安全。

　　他握紧藏在背后的双镰——自他欣然接受融合完记忆后就出现在他手中的老朋友，扯出一个笑，尽管只会让表情更狰狞，他知道「明」才不会怕他，“……我是谢花太郎。”

　　从此刻起只有谢花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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