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千年幽玄

作者:月紫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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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偶遇,起风了


      (五)偶遇,起风了
      夜,你的心是北欧冰原上最纯净的极光,美得绚烂夺目,却是那样飘忽游离,琢磨不定。
      ——--------高永夏
      苏曦夜很少进超级市场,除了买泡面,永夏老师不在家时,她就以泡面度日,上帝是如此恩宠于她,却剥夺了她进厨房的天赋,尽管惠恩经常以此讥笑,曦夜却一直认为,进厨房是浪费时间,有时间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不如多演练两道几何题目。
      永夏老师则刚好相反,因为很早就离开家独自生活,对食物又特别挑剔,所以,只好努力提高自己的烹饪水平,没遇到曦夜前,通常是指挥弟子们做饭,和曦夜一起生活后,索性再不允许任何人进自家厨房,每天除了下棋,最大的乐趣就是为曦夜准备美味。
      棋院的同仁们很难想象高永夏做饭的样子,但看到曦夜那令人垂涎欲滴的便当,便一目了然,可想而知,随即付之一笑了。
      高永夏几乎已经忘记没遇到曦夜前的日子了,有时想想甚至觉得那只是虚空,什么也不是。
      那时候的自己,有着青梅竹马的女友黄媛珍,艺术大学油画系系花,每天,她都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像照顾一个孩子似的,后来她毕业了,干脆做起了“全职主妇”,闲暇时外出动动画笔,购物,做饭,打扫……两家父母也早已默认了这种关系。也许,最初的时候,永夏对这种生活并没有什么意见,他整天呆在棋院里,她可以忍受,家里来客人了,她总是殷情招呼,毫无失礼之处,他整晚地练棋,有时,两人半年都不会在一起一次,她也毫无怨言,一切似乎都那么完美。可是,这种“完美”持续了两年之后,永夏终于逃跑了。
      媛珍哭着追问他原因,永夏无言,她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永夏实言相告,因为完美不是爱情,生活太完美,如同一个棋士再也找不到势均力敌的对手那样索然无味,这种生活,只会消磨一名棋士的斗志。她停止了哭泣,无言,无法明白完美有什么错,在一番突然的歇斯底里的爆发后,便永远地消失在永夏的视线中。
      分手三年后的仲夏,他遇到了苏曦夜。
      天元战决赛安排在济州岛风光旖旎的假日酒店举行,三番棋的第二场高永夏九段对金庆祯九段,赛前凌晨,高永夏想好好静一下,独自向海岸深处走去。
      黎明前的黑暗中,空气被挤压成了令人窒息的黑洞,可怕的孤绝吞噬着人们的理智,归海的渔船上,昏惨惨的灯光,仿佛只照亮了沙砾那么大的地方,心灵,在此刻停止了一切思索。
      忽然,只是瞬间的天籁,撕开了黑幕的口子,永夏感到空白的心灵,跌入深渊的灵魂,仿佛都得到了救赎,黑暗中的绝望孕育出的新生的希望,随着这天籁的笛声,大地终于迎来了太阳神的曙光。
      是谁,谁的笛声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高永夏永远记得曦夜那时的样子,穿着轻飘飘的雪白晨衣,紫发飞扬,目光如炽,恍若古希腊最精美的女神像,伫立在灯塔边的黑色礁石上,经历几千年的沧桑,依然叹息着大海的苍茫。那奏出天籁之音的银色短笛此刻握在手中,她,还是个孩子,却显出惊人的壮美,如同神的奇迹般不可亵渎。
      他想抓住这神的幻影,但待他奔上礁石时,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望见礁石后,矗立着一座庄严的修道院。
      高永夏是不相信任何宗教的,但那天清早,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他走进了这座灰白色的天主教修道院。
      已经被潮湿的海风吹得发黄的墙壁上,书写着拉丁文的耶稣十戒,哥特式的穹顶建筑,肃穆的十字架圣坛,转过小教堂,后面实际上是疗养院,环境复古而典雅,浪漫,却不失庄重。
      “那女孩,难道只是一尊天使雕像吗?”
      “愿主保佑你,先生,您是迷路了吗?”
      猛然回头,高永夏吓了一跳,黑衣十字架,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修女,用一种祥和的声音问闯入者。
      “那是什么?是一座城堡的塔楼吗?”
      高永夏指向院处礁石,突兀的岩石上耸立着的一座白色塔楼。
      “是灯塔,不是什么城堡,照亮渔船归航之路。”
      “那灯塔上,有雕像吗?”
      “没有,难道您看到上帝的奇迹吗?”
      “也许,是吧。”
      高永夏在心中划了一个十字,默然祷告:“上帝,万能的主,请你让我再见到你的奇迹吧!”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师傅?”
      “神的奇迹,让我千里迢迢来做你的师傅。”曦夜曾经不经意的问语,永夏总是漾起明媚的笑容,温柔地回答。
      “那你怎么感谢神的指引呢?”
      “现在,我正在这么做。”
      他心中隽刻着,她在人海中回眸的刹那,神的奇迹已经降临。
      原本,他从不喜欢参加的无聊的少年围棋活动,对手只是些幼稚麻烦的小鬼,谁知,秀英软磨硬泡,把他拉去当特邀嘉宾,不过,他后来是感激秀英的。
      因为,他知道了,黎明前幽深之夜色,是她的名字,苏曦夜。
      那时候的她,外表还是个无比纯美的孩子,金褐色眼瞳,花瓣般的透明肌肤,纤瘦身体,清隽五官,那样稚气幼小,可,她的心灵,却透射出深邃的光芒,历经岁月却依然历久弥新。
      令他更加惊喜的是,她与生俱来的围棋天赋,发自灵魂深处的对围棋的热爱和执着追求,在棋盘上的分目必争,面对强大对手时,将惧怕转化为勇气,化为棋局中的“势”……这些,都使高永夏感到,苏曦夜是神遗留在人间的奇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要定了她,做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她果然与那修道院有关,可竟是那位修女抚养的孤女。
      路易莎修女是修道院的院长,她对高永夏如实相告:“曦夜没有父亲,她母亲生下她就走了,她是个无法证实出生的孩子,但上帝是仁慈的,我们不会遗弃她。”
      “您考虑过她的将来吗,修女?”高永夏从不喜欢多费唇舌,可现在必须劝服这位固执的修女。
      “曦夜会选择自己的未来,她是最优秀的孩子。”
      “她的优秀需要更好的前途,她需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她的天赋才会得到更好的发挥,她会成为韩国第一的棋士,世界第一的棋士。”
      “可是……”路易莎修女显然并不为此所动,严肃地说,“先生,我不会把她胡乱地送给道貌岸然的陌生人,如果是为了毫无实际意义的虚名,对不起,先生,我不能这么做。”
      高永夏已经快失去耐性,但志在必得的决心使他不轻言放弃:“您是在怀疑我的道德吗,修女,我是一名真正的棋士,您可以向任何喜欢或知道围棋的人问证,高永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能说自己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但至少是正人君子,我会提出带苏曦夜去首尔的请求,完全是出于对她本身围棋天赋的肯定和欣赏,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这正如我对已经故去的前辈棋士们由衷的敬赏一样,绝不是为了毫无价值的虚名,请您理解我的心情,可以吗?”
      “对不起,就如你所说,先生,我依然不能同意,夜还太小,她无法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路易莎修女对曦夜的疼爱超出了对其他孤儿,所做的决定都以曦夜的切身幸福为出发点的,她担心太多,质问,“这太复杂了,先生,夜在首尔住哪里,谁来照顾她,谁来真正地保护她,谁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先生,你现在可以在我的面前夸下海口,可事实上呢,我不能冒这个险,决不。”
      高永夏知道现在无法说服态度坚决的路易莎修女,拂袖而去,但从不言放弃的他,向上帝发誓,苏曦夜这个弟子,他要定了。
      路易莎修女目送高永夏走出小教堂的圆拱门,回头,曦夜却安静无声地倚在祷告室的木门前。
      “什么时候进来的,夜?”
      “他进来的时候。”曦夜目视着高永夏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修道院的花篱后。
      “你都听到了?”
      “是。”
      “那么,你愿意吗?”路易莎修女知道,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每天,灯塔都会点亮,金星女神都会伴着渔船归来,可我,凭栏远眺,心总是找不到归航的路,因为,大海太广阔,它总喜欢在黎明时分淹没人们的美梦。”
      “那,你告诉海神你的决定了吗?”
      “是的,我许下了我的愿望,但愿我是一只苍鹰,张开硕大的翅膀,延着山的脊梁,飞到远离大海的天际。”
      路易莎修女收回了眼神,看着曦夜沉醉的眼神,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这也许是高永夏这辈子做过的最匪夷所思的事,但也是非做不可的事。
      首先,他利用棋会所的常客某财团的社长出面,找了全首尔最好的寄宿学校。他深知,要让路易莎修女同意曦夜来汉城,必须找一所让她放心的学校,市中心的道南学园正符合标准。接下来,就是更换自己的住所,高价购入了一幢郊外的舒适小屋,直接将私人棋室搬了过去。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曦夜感到更有家的感觉。最后,就是邀请路易莎修女前往汉城一行,请她完全放心。
      事情的结果却在意料之外,两人再次回到济州岛时,路易莎修女就把永夏请到了办公室,一间充满中世纪风格的椭圆形房间里。
      “高先生,我对您所做的一切表示谢意,其实,去不去首尔,决定权不在我,在夜。”慈霭的修女在胸口上划了个十字,摆摆手说,“在我上次拒绝您的时候,夜其实已经同意了,这次去首尔,看到您所做的一切,我已经完全了解,您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棋士,安排得那么周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我只有一个请求,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您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珍爱夜,您可以在圣母面前发誓吗?”
      高永夏必须承认,从不相信神的他,这次的誓言去发自肺腑,虔诚得可以瞥见心底的阳光。
      道南学园是一所英式的寄宿制学校,费用高昂,学校多数学生是“贵族”子弟,为了让路易莎修女放心,高永夏才找了这间学校,实际上,在还未到首尔时,他已经料到曦夜回拒绝这样的好意。
      他和这个特别的女弟子开始没有太多交谈,但仅仅是简单的问候,他已经看清了她的性情。
      她没有他的桀骜不羁,但她的心,却和他一样,如飞跃的苍鹰,无需任何束缚,展开硕大的翅膀,追逐风的方向,又是那样炽烈坦荡,拥有真正的无所畏惧的沉静。
      “我不需要这样的羁绊,请收回好意吧,师傅。”
      “路易莎修女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找了这间学校,放心,我家除了围棋,什么也没有。”
      高永夏喜欢曦夜的直率,回答也直截了当。
      “我是来首尔学棋的,路易莎修女是关心我,但我并不需要,只需要就近上最普通的学校就好。”
      “棋屋旁边就有善尔高小。”
      买了新屋,由于在市郊,高永夏不得不添置了新车,不是豪华的轿车,却清新舒适。
      “不是小学,是国中。”
      高永夏的开车技术不太好,幸好这条路远僻,少有来车,否则,他异样地看曦夜这会儿,已经出事了。
      好不容易到了新家,高永夏还在想曦夜入学的问题。“那么,就选离棋院近的英善国中吧?可,你小学毕业了吗?”
      “刚毕业,连跳了两级,所以可以上中学了。”
      高永夏无法置信地看着曦夜的背影,想到自己国中都只是勉强毕业的学业成绩,不禁感到面子有些挂不住。
      “怎么了?”曦夜奇怪老师的反应。
      “没有,只是,棋院的小鬼没几个功课好的,像我的新弟子这么厉害的,我想近百年来都没有吧!”
      “呵呵!”曦夜只是笑笑,没有傲然的神色,而是集中注意力欣赏高永夏的新居,两楼一底的木结构老屋,附带有迷你小花园,一层是全落地式玻璃窗,窗外是宽敞的露台,典雅古朴略带日本风格。
      “进去吧!”永夏不禁有些紧张,说,“还不错吧,比起修道院————”
      曦夜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还未观全貌,她不会发表意见。
      屋内客厅的设计简洁飘逸,特别是厨房,显然比大厅更加精致。
      “师傅特别偏爱厨房吗,为什么没有女主人呢?”
      “厨房是我的,女人做的东西我吃不下。”
      “是吗?”曦夜站在厨房门口,一步也不再踏进去了,说,“那么,师傅一定能接受我不进厨房的习惯。”
      “是吗,那太好了,我就讨厌女人在厨房里的自以为是。”
      这就算达成默契了,高永夏欣喜于自己英明的决定。
      “棋室在哪里?”
      这算问到重点了,高永夏径直上楼,指着东边两道门说:“前面那间日式门的屋子,是我的私人棋室,后面那间普通的,是围棋教室,给入室弟子们用,你和我用一间。”
      曦夜并不拒绝,直接走过去,拉开了前一间的木格门,清幽典雅,取“幽玄之意”,一张名贵的日式榧木棋盘摆放在中间,曦夜忍不住执棋而下。
      “这是日本朋友送的,你喜欢的话书房里还有一套。”
      “真的吗?”
      曦夜的语气终于有了点惊喜,但让高永夏诧异的是,曦夜感兴趣的竟然是他的书房,而不是棋盘。
      “修道院也有一间古老的图书室,可是我都读完了,都是意大利文和拉丁文的,几乎没有英文书,太好了,还有日文。”
      原本是为了充充门面的一架子英文书竟让曦夜爱不释手,高永夏不禁苦笑道:“好了,都是你的了。”
      他第一次看她这么高兴。
      接下来,曦夜对卧室却漠不关心,只隐隐说了一句喜欢壁炉,高永夏这才想到,她应该比较喜欢欧式风格的卧室。所以,尽管曦夜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高永夏还是将她的卧室装上了壁炉。
      曦夜的一切都让高永夏觉得舒服,她的美丽、清隽、静谧、坦率、飞扬……而她在处理与同门关系时,更让人感到非凡的魅力。
      一直以来,高永夏就觉得,尹惠恩作为门下唯一的女弟子,太受宠爱,以至于被宠坏了。他预先就料到尹惠恩的反应,因为她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九岁女孩,可苏曦夜,他觉得,根本是无法预知她的行为方式。
      自曦夜出现在高永夏的私人围棋教室开始,尹惠恩已经知道,老师的爱被一分为二,可后来,时间的流逝却更加无情地告诉她,老师已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苏曦夜,这个闯入她生活的无比出色的同龄女孩,如同樱月当空一般。完全淹没了所有人的视线,掩盖了自己微弱的光芒,他该怎么办,她不止一次地问。
      她嫉妒她,敌视她,恨她,甚至希望她死掉,她在棋院说曦夜的坏话,唆使众人孤立她,扔掉她的东西,故意绊倒她,对她冷嘲热讽,极尽侮辱之能事,可是,苏曦夜,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却从来不为之所动,甚至,她从不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与之无关的人。她,到底怎么了,她是天使吗?不,她的眼神锐利,心海深不可测,她从不主动回应惠恩的挑衅。
      可是,当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地步时,总会莫名其妙地被解决,她绝不是天使,她是魔鬼吗?不,她拥有宇宙般宽广的胸怀,无比温暖的话语,她谦逊却从不妥协,保护自己却从没有仇恨,对同辈朋友极尽友情之事,她,苏曦夜,让棋士们迷惑、叹息………
      尹慧恩多少年后想起自己年少时沉迷又轻狂的样子,不禁有些觉得好笑,因为那时候凌厉少女玩的学校凌辱欺负的把戏,在苏曦夜眼底应该真的是过家家吧!
      她从不怕她,说实话,相爱相杀了半辈子,尹慧恩居然不清楚敌人的优点和缺点,更别提弱点,更不清楚这天生的对手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她确实没有猜到后面所有的剧情。
      但最诧异的是,多少年后,多少年后,两个人都同时在那件关于初恋的事情上失败后,她突然知道苏曦夜有多了解她,这让她情何以堪,这么多年的羡慕嫉妒恨,这么多年的敌对,居然自己对这个敌人的想法一无所知,而对方却仿佛嵌在自己心中的明镜,兮照无尘,她有点欲哭无泪,脸上闪烁着莫名的复杂表情。
      她曾在所有人面前构陷诋毁诽谤侮蔑那个如樱如梦的女孩,但得不到她的回应,得不到她想看到的气急败坏和伤心欲绝,更得不到掐住敌人痛处后看到对手痛苦的舒爽,她的小打小闹在棋院师傅道场的长辈棋士眼底都变成了富家小姐的撒娇胡闹,而苏曦夜的弱点,事实上一开始,她就对她判断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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