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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留我为数不多的笑意”
周六,暴雨。
司晨看着玻璃窗上连结而成的水流,和手机里陆刈传来的消息,沮丧地无以复加。
“今天大雨,在家学习吧,淋湿了容易感冒。”
她向后仰倒在床上,随手盖一只抱枕,把脸闷进去。雨太大了,总不能逼陆刈非得出门,不礼貌。
可我,准备了好多小惊喜呢……盯着郑重放在桌上的四个小袋子,周四下午策划,周五赶着脚程四处买齐礼物时的兴奋与满足,在雨声中一点点变为失落。
初三一年,她担任班干部职务,尽心尽力调和同学关系,按着老师给的班级信息册,自发为同学准备生日贺卡和礼物惊喜,一位不落;同学受用,她做这事也开心,发现赠礼能获得关系上的回报,愈发愿意对周边人好。高一她也试着依葫芦画瓢,一旦听闻班上有同学生日,便认认真真写了明信片,再附上在商场认真挑选的小玩偶。然而随年纪长大,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意,总是怀疑多过接受,心中嘀咕着、疑惑着司晨送祝福的缘由,衡量着司晨的价值是否值得关系的进一步接近与回赠礼物的必要性。再看到司晨几乎只要知道有过生日的同学,便有相同的举动,起初对于这份礼物的疑惑,也因发现自身并非被特殊对待,而对司晨的礼物不再过多关注;甚至并上素日来司晨未有进步的成绩,无缘故地升起对司晨的轻视,或是觉得她讨好,或是觉得她憨傻,对她不多加在意。
直至司晨发现自己生日时,祝福寥寥无几,向着母亲哭泣了一阵,日后便恪守和同学的距离,尝试放下潜意识中用物质交朋友的心理。尽管有时仍然习惯性地将自己所有的奉到周边人手中,但也不再期待着有任何回报。
或许也是曾期待过的,只是那一次并非有意的顺风耳,让她愈加明白一味的、在旁人看来无来由的付出,可能只是给他人平添负担。加上司晨成绩提升后,班内对她渐趋和善的氛围,更让她慢慢在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只要自己是优秀的,在人际交往中,不用过于费力,似乎也能被他人接受。
而给陆刈的礼物,是司晨自全心全意投入学习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投入策划。她在周五下午轮番跑店时,初三时给同学准备礼物的、纯粹意义上的满足感,似乎又重新充满了她的心。
她想给陆刈过生日,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感谢陆刈,还有试探着,希望能将自己在高中慢慢凉下的对他人的期待,剖开献给一位可能的未来朋友。
天地被雨连成一幕幕风,从一头横扫到另一头。
这么大的雨,肯定不能让陆刈单单为了自己的礼物出门啊……司晨无暇观赏素日爱的雨景,对自己生起了闷气。
但是,但是我可以去陆刈那儿呀!心默默地说着。
说干就干!她翻身下床,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给陆刈传了讯息:
“陆刈,我想向你借一下你这学期的数学笔记。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说一下你家地址吗?正好我母亲要去办事,可以顺路把我捎过来。不方便也可以拒绝,没事的。”
司晨果断地点击发送后,快速将四个整整齐齐挨在一起的小袋子一个个垒到包中,行云流水地换上校服,简单去卫生间用水拍了拍脸,便蹬上雨鞋,在玄关处等待着陆刈的回复。
手机那头,陆刈看着窗外的连绵暴雨,本想礼貌回绝;但想到司晨的数学成绩,终是放心不下,把自己的住址发送过去,又叮嘱一句,“快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到小区门口等你。”
司晨眼睛亮了亮,立刻打车去陆刈家。司机师傅雨天繁忙,一路开得速度奇快,司晨一路心惊胆战地听着积水不断扑到车侧的声音,一抬头发现计程车到了目的地,便迅速付了费用,歪歪斜斜地从车中逃离,撑着伞直奔陆刈所在的居民楼。
大雨模糊了天地,抬头却看见被绿爬墙围起来的水泥灰中,陆刈穿着白色短袖站在单元门口,正准备撑起伞去接司晨。短袖似乎有些大,套在陆刈身上随风摆着,空荡而愈显瘦削利落,像身旁的叶子一般,在雨水的冲刷中绿的干净。
“怎么不早些发消息。本来我可以直接在小区门口把笔记给你,你就不用下车淋雨了。”陆刈看着胡乱撑着伞的司晨的模样:裤子淌在积水中,颜色一半深一半浅,握着伞柄的手被斜吹的雨打湿,向下一点一点滴着水;又好气又好笑,语气中竟有几丝因关照而生出的责备。
司晨能听出陆刈话语中关心的情绪,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上动作却不停,解下背包,先道谢接过陆刈手里的数学笔记放入包中。然后连续掏出四个袋子,请陆刈帮忙一一接过。
“这是英语笔记,整理了各类应用文和续写文百搭素材,快到期末了,应该能用得上。”
“这是一个福袋,里面放了红色的丝带,可以在丝带上写自己愿望祈福。”
“这是一只小熊,调到夜光模式,可以照亮夜间的路,使童心不被黑暗淹没!”
司晨愈介绍,心愈被纯粹的、给他人带去快乐的幸福填满,嘴角愈向上,笑容也愈耀眼。她献宝似地拎起最后一个袋子,在陆刈眼前珍而重之地晃晃,
“最后最后,便是一块小蛋糕,因为暂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点了我最喜欢的口味!”
“祝你生日快乐,陆刈!”
陆刈刹那间红了眼睛。
从司晨拿出小熊时,他便隐隐有了某些预感,只是听到最后一句“使童心不被黑暗淹没”,才略略放下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释重负,或许本身便不相信司晨能知道他的生日,不相信为他过生日亦是司晨冒大雨前来的动力之一;儿童节听上去虽然幼稚,可这却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司晨想通过这个理由,补上因出借数学笔记的感激,也是可能的,她向来懂礼。
他望向她。彼时司晨已重新拉上了包的拉链,将包向后潇洒地一甩,背上了包;眼中是等待着夸奖的、如同孩童般的亮光,灼灼动人。
他突然很想丢下手中的包装袋跑回房间,太过突然的惊喜,太过突然的祝福,就像她眼中的亮光,就像在长年累月不愿对他人有期待的、踽踽独行的冷秋中,冒出更适合出现在寒冬的火盆;似乎正是他所需要的,但却是过分的、他承受不起、因而想绕开的。
“谢谢……”
未等他组织好被冲击地七零八落的思路,司晨便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似地说了句:“谢谢你的笔记,我回去会好好复习的!”便又胡乱撑着伞,慢慢模糊在雨中。
陆刈站在原地,肩上衣服单薄,司晨掌心的热量,似乎仍驻于上,像燃尽后的余灰,在微冷的初夏雨季,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不是承受不起的,不是想绕开的,是想让她再停留一会儿的。
好像旅人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虽心有所向,却仍然会为途中的黑暗惴惴不安;因恐惧而加快脚步时,手中却突然多了一盏灯,一瞬间路旁摇晃如鬼影的树林,也成了难得一见的夜游美景。
谢谢你,司晨。陆刈在心中默默道谢着。
他重新上楼,回到暗处的孤岛。打开窗,暴雨随着风倒灌入户,可比之令人清醒的凉感,更多的却是暖意。连日的焦虑,似乎被司晨递到他手中的四个袋子分散乘下,而他那压着多般重负的心,也被雨水默默地冲刷后温柔地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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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晨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会去喜欢陆刈,她的感情线会进的非常慢。“至纯至性”是作者给她的偏爱,她做很多事,做很多好事,只是因为想做,她意识不到自己的情感,所以从来没有任何的刻意,而这一点却能极大的安慰到始终敏感的陆刈。
没有描写太多陆刈在家中孤孤单单地场景,因为怕多描写了反而固定了陆刈很惨的印象。其实陆刈习惯,也接受,并且很自强,很少自怨自艾。但其实他也把很多孩童的委屈压在心里,一个人有时也消化不了。
唉唉。之后司晨会慢慢成长,也会慢慢意识到她的钝感其实是为了抵御外界伤害而形成的防御机制。
这么一说好像每个人物都有各自惨的点、、、、对不起,我会尽力给你们一个好的成长的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