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小女侠

　　是门被大力踢开后撞到墙上的声音。

　　被所有人遗忘的陈自强，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呲牙咧嘴地念叨着：“哎哟！麻死我了，老鼠！过...”

　　他的话在他抬头后戛然而止。

　　他尊敬又惧怕的曹哥，下半身好像被粪便和血淹没了；

　　而那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当回事的小女孩，浑身是血的拿着刀，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奄奄一息曹元凯，回头看到陈自强，马上涌起希望想呼救，但这一用力，臀部又连炸两次。

　　詹瑞决定：“没时间了，杀掉。”

　　她紧握的折叠刀对准曹元凯的心脏，高高举起，想一击致命。

　　可陈自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下意识冲过来，但才跑了两步，马赛克一般的腿支撑不住，他不得不脸朝地摔了下去。

　　正好摔在曹元凯两腿之间。

　　詹瑞被这一摔下错了刀，随即马上又重新反应过来，还想再刺。

　　但陈自强用手挡住了。

　　刀扎透了他的手后，又被詹瑞猛地抽出。

　　他大叫着，用仅剩的那只好手一把抓住詹瑞的手腕，下死劲地控制她不让她再捅第二刀。

　　詹瑞感觉自己手腕好像要被捏碎了一样，她迅速换手，然后继续朝陈自强的手刺过去。

　　陈自强这次躲得太慢，剩下的那只好手也被割出一个很深的口子，他强忍着手上的巨痛爬起来，想抓住詹瑞。

　　但詹瑞毫不恋战，她见陈自强腿已经能活动了，现在不可能再杀死曹元凯，当机立断马上就朝门外跑去。

　　陈自强刚上前追了两步，就听到曹元凯吐着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到：“救...救...”

　　他看着已经跑出门的小女孩，又低头看着还在不断流血的曹元凯，最后还是返回去，脱下自己的衣服，堵住曹元凯胸口的血洞。

　　他拿出手机想打电话，但还在流血手根本没办法按键！

　　隔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打通瘦子的电话：

　　“立哥，出事了，出事了！”

　　“诶我蹲厕所呢！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曹哥被那小丫头捅了！都是血，曹哥快死了！”

　　“什么？那你给我打什么，打给救护车啊！那丫头呢？”

　　“跑了！”

　　“我知道了，你赶紧打120，我去找人。”

　　挂完电话，瘦子敲了敲隔壁厕所，说：“快别拉了！曹哥出事了！”

　　“立哥，真的不行啊，我这样出去要拉裤子上！”老鼠愁眉苦脸地说道。

　　瘦子感觉自己还没拉完，但是又实在着急，一狠心擦了屁股，冲出厕所找人。

　　他牌的几个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尤其是老四，全都在拉肚子。

　　没办法，现在能叫的只有那几个睡觉的，

　　他走过去一个一个地踹床、扇巴掌吼道：“一个二个的别睡了！曹哥被捅了！一个小姑娘干的！起来找人，都快给我去找！你去通知一楼的保安，看好出口！别让她逃了！”

　　看着人都动起来后，瘦子肚子又疼了，他赶紧回到厕所，一边蹲，一边在他们的公司群发通知。

　　而同时，詹瑞通过鱼缸后面的暗门通道，已经快跑到一楼了。

　　从二楼开始，越往下走越是漆黑，只有绿色的“安全通道”发着绿光。她心中焦急又紧张，但没办法只能扶着栏杆向下走，速度一下慢了不少。

　　等到了一楼，这更是一片漆黑。

　　她靠着墙壁慢慢往前，走到一楼尽头，居然摸到了一个门把手。

　　耳朵紧紧贴着门，但什么都没听到，心砰砰跳着，在这安静的黑暗中，像鼓声一般敲在耳膜上。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呆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

　　没有别的路了。

　　她紧握着门把手，控制力气轻轻打开了一个门缝。

　　但很久没有开过的门发出“嘎吱”一声，门外的光透了了进来，亮的詹瑞恍惚了一秒，也只恍惚了这一秒。

　　因为下一秒，她就因为和前台小姐的对视呆住了。

　　前台和詹瑞一样震惊，就算只有一条门缝，她也看到早上那个穿着干干净净白T恤的小姑娘，现在尽是血污。

　　她脑子里闪出三分钟前微信群发的话，想来要抓的就是这小孩了。

　　前台没有犹豫很久，她举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对着詹瑞无声地“嘘”。

　　随后转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座位上，一边往外跑一边指着电梯尖叫：“我看到她了！在那在那！”

　　保安一听立即飞快冲向电梯。

　　前台也踉踉跄跄地追过去，没有回头看。

　　詹瑞小心翼翼打开门，拿起衣服披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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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中午，正是云林最热的时候，詹瑞却浑然不觉，就算裹着前台小姐的外套，但她还是觉得很冷，她没有把扣子都扣上，而是拉着左边衣服的到肩膀的最右侧，右边衣服同样如此，最后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像一个走在寒风中的旅人。

　　脖子、脸上的伤，疼得一跳一跳的，提醒着她差一点就死掉了。那些丑恶凶残的嘴脸，一次又一次跳在她脑中。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害怕。

　　害怕之余，复仇的快感也许许而来，这快感越演越烈，以至于到后来她一想到曹元凯绝望恐惧的脸，就会在这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笑出声。

　　她就差那么一点，曹元凯就死了。

　　但这遗憾也就这一点，因为曹元凯还差101道伤口，没死正好，下次给他补上。

　　想到这，她拿出手机，打算找李来把钱要回来，顺便再买点“毒药”。

　　詹瑞算的很清楚，这药明显吃不死人，但是威力的确很大，如果不是这药成功发作，自己多半凶多吉少，所以她要退点钱，然后用退的钱再买点。

　　但等她消息一发出去，她立刻收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写着——您已被拉黑。

　　真是做贼心虚啊。

　　十分钟后，詹瑞站在李来楼下，得意自己留了一手。

　　她仰起头看着早上跟着李来找到的楼，二楼左数第三个门，早上李来进的就是这里，她自信地继续往前走。

　　还没到二楼，詹瑞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站在楼梯上听了听，感觉和李来的声音都不像，才放心上楼，走过去发现原来是一对夫妻在吵架，不是李来的房间。

　　她舒一口气，要是是李来在吵架那今天这趟就白走了。

　　她站在李来门口，还没敲门，就发现门没锁，已经被吹开了五厘米的宽度。

　　她轻轻一推，想探头先看看情况。

　　然后就看到了刚挂上厨房门框上的李来。

　　此时距离李来踢开凳子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本能让她的身体像刚被抓到案板上的鱼，无声却剧烈挣扎着。

　　詹瑞愣住了，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反应过来后她飞奔过去，把那张凳子放在李来脚下，李来乱晃的腿踩了两下，没想到这塑料小凳居然就碎了！

　　刚缓了一口气的李来又开始剧烈挣扎，詹瑞只好跑到隔壁敲门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上吊了！”

　　房东家的争吵声霎时停止，一男一女冲了出来，他们都没有问是谁在哪，直接就跑到李来房间，男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早说过别租给她了吧！我就知道！”

　　他抱着李来的腿往上举，让她脖子高于绳索，女房东则跑回家拿了刀和一把凳子，把鞋带从李来脖子上割断。

　　被救下来的李来好像突然痴呆了，一句话也不说，木木地看着天花板，心里却排山倒海一样震惊自己居然在那一刻那么想活。

　　原本还在互相吵架的房东夫妻俩，这时统一战线，战火一起转移到了李来身上。

　　男人指着她骂：“狗日的，要死别死在这！晦气东西你...”

　　女人按下她老公指着李来的手，怒气冲冲地说：“押金我不退了，这月房租也不收你的，房子我是不敢让你住了，小妹，理解一下，今天就搬走。”

　　男人见李来不说话，又指着她骂道：“你两个小时就给我走，两个小时后不走，我就如你所愿，把你打死！”

　　听到这话，原本面无表情的李来居然嗤笑了一声，男人举起的手指这下换成了拳头，眼见着就快要打到李来身上，女房东赶紧上前拦住。

　　看着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李来，女房东想了想，回家拿了一个蛇皮口袋，把李来的东西全囫囵塞了进去，扔到门外。

　　这期间詹瑞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肿着半张脸的自己，把脸上没擦干净的血迹仔细都擦去，乱糟糟的马尾也解开重新绑过。

　　这么一收拾，看起来顺眼多了，还没等她再多欣赏自己的“勋章”，她就听到那个女房东对她说：“带着你姐快点走！别再来了！”

　　詹瑞有点懵，想到钱和毒药，最后还是点点头，走过去扶起李来，提起蛇皮口袋，离开了这间李来住了两年的出租小屋。

　　李来的东西很少，蛇皮口袋里只有几件衣服、一个碗和她的那个纸箱。

　　这些东西加一块都还没有我的书包重，詹瑞想。

　　为什么要死呢？有仇报仇不就好了吗？

　　詹瑞很想问问，但看着李来双眼无神的样子，她不觉得能问出点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下了楼，没有目的地，只是往前走着。

　　走了没一会，李来的腿撑不住了，如果不是詹瑞扶着，她肯定已经摔倒在地上。

　　正好詹瑞也觉得有点累，干脆扶着她就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坐着，过了一会詹瑞站起来走了，李来仍然没有抬起头。

　　她只低低地垂眼看向地面。

　　绝望、庆幸、痛苦，各色情绪一股脑在她心上激烈地搏击着，一度让她忘记脖子上的伤。

　　她一会感觉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也许不久后就会出现转机；一会又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是在不停下坠。

　　在这个黑洞中，她往上看，根本看不到出路，往下看，也不知道多久才会摔到底。

　　她想了一会再次自/杀，又想了一会刚才那种窒息的痛苦，以及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

　　什么结论都还得出，思绪便一转，又想起她一直想吃但是没吃到的炸鸡汉堡，接着回忆着很久以前吃过的美食，为数不多的可口美味...

　　最后她想到了未来，对啊，未来要怎么办呢，活着就要想明天。

　　明天，明天，明天...

　　“吃不？”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汉堡打断了她的思绪，李来抬起了头，看向鼻青脸肿却表情天真递给她汉堡的詹瑞。

　　汉堡的香味窜进她的鼻子，立刻占据了她脑中所有领地，食欲一下占领主导地位，支配着她的大脑。

　　她一把抢过汉堡，张大嘴咬下一口，尽管喉咙疼得像刀割一样，可她根本顾不上，狼吞虎咽像饿了几辈子那样吃着。

　　她的眼睛渐渐模糊了，眼泪不知不觉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到后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只剩最后一口汉堡掉在地上也没发现，但双手仍然还是直愣愣地捧着空气，就好像捧着她无处安放、迷茫又悲伤的心。

　　她哭成这样不是因为她没死成，也不是因为身体的疼，她只是在哭，原来她一点都不想死...

　　可她不死，又该怎么活啊？

　　詹瑞捡起汉堡递给李来，但下一秒她就被李来紧紧抱住，不知为何她不忍推开她，也许是因为好久没有人抱过她了。

　　好想姐姐啊，永远也不可能抱着姐姐了，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这想法一出现，詹瑞也哇哇大哭起。

　　不知过了多久，尽管哭得忘我，但李来却突然瞥见一个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人正在观察她们。

　　她直觉不妙，一下停住哭泣，拍了拍詹瑞的背，忍住嗓子的不适对她说：“走，咱们别在这里，有坏人。”

　　詹瑞点点头站起身，扶起李来后抽噎着说：“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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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们身影消失后不久，那不怀好意的人带着瘦子出现了。

　　他指着她们坐过的地方：“刚就在这哭来着！”

　　“没认错？”瘦子阿立眯着眼睛凶狠地问道。

　　“对！我看到她裤子上好多血，年龄发型也能对的上，肯定是曹哥要找的人。”

　　阿立一听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么肯定，还不去抓！等屁呢！”

　　那人委屈地捂着脸嘟囔：“小女孩旁边坐着个看着精神不正常的，我怕啊...”

　　阿立又是一巴掌打过去，随后转过头吩咐：“走，快找，肯定还没走远！”

　　众人分头行动，凶神恶煞逮着人就问，五分钟后，其中一人远远看到正要过马路的詹瑞李来二人，立刻惊呼：“在那！”

　　呼啦啦分散在各处的小弟马上都往那一个方向跑过去，可没跑多久，他们又紧急刹车一同停了下来。

　　阿立跑得慢，等他过来时，小弟们还僵在原地没有动，正想大骂，但当他看向马路对面时顿时骂不出来了——那两小女孩面前居然停了一辆警车！

　　他马上招呼各小弟躲开，不要聚在一起。他蹲下藏在一个垃圾桶旁，拿出手机照下对面情况，直到看着两个女孩上了警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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