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月亮

　　夜色深沉，不过六点的夜已经出现了月亮，它孤寂的停留在空中，散发清冷的月光。

　　公交车站台玻璃屏上挂着当红明星的海报，沈听月看向身侧的人，“你也等公交车吗？”

　　周城塞着耳机，应了声。

　　他不是有专车接送吗？

　　公交车终于到了，车上没几个人，沈听月走到后排坐下，她看着周城也上了车，坐在她侧前方。

　　周城闭着眼，从她的角度能看见那颗泪痣，他侧脸很好看，安静时看起来没那么难以接近。

　　公交车走走停停，座椅上坐满了人，周城早被吵醒了。一位年迈老人上车，他起身让座，老人家连忙摆手感谢。

　　黑色书包搭在他一侧肩膀，右手拉着吊环，眉眼清冷，低头看着手机。

　　属于三个人的群闪过信息。

　　许少阳：「周城，你大周末上哪去了？我和陆友谦来你家扑了个空。」

　　陆友谦：「就是，你去哪了？」

　　周城：「有事？」

　　许少阳：「晚上去游戏厅玩？」

　　周城：「你俩玩吧。」

　　陆友谦：「你没时间吗？」

　　周城：「太弱智。」

　　许少阳：「你说谁呢？」

　　陆友谦：「兄弟，我劝你善良。」

　　周城：「下周考试准备好了？」

　　许/陆：「没。」

　　周城：「准备考第一？」

　　陆友谦：「…我怀疑你在讽刺我。」

　　许少阳：「别怀疑，先滚吧。」

　　陆友谦：「再见！」

　　周城关上手机，几分钟后，余光瞥到沈听月到站下车，天色暗黑，女孩浑然不知身后有道黑色影子守护。

　　路过一两条街道，她在一栋三层复式公寓停下，翻出口袋钥匙，“咔嚓”大门紧闭，确认她安全到家，他从暗处走出，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周城到家已经七点多了，周母看见他，“怎么这么晚？”

　　“多看了会书。”

　　“你这小子，怎么没让李叔去接？”

　　李叔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接送他上下学，周城拿杯子接水，“我自己也可以回。”

　　周母双臂抱在胸前，“你现在可是翅膀硬了，哪天是不是要离家出走了？”

　　周城侧身看她，“妈，你火气别那么大。”

　　周母：“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名德”这么好的学校，你说不上就不上，你眼里有我这个妈吗！”

　　周城懒散靠坐在沙发扶手，两条大长腿踩着棉拖，淡定喝了口热水，头顶水晶灯显得皮肤透亮雪白，颇有贵公子的风姿。

　　“我也不能到处认妈吧。”

　　周母：“周城！”

　　这小子反了是吧。

　　周伟峰一身西装革履，在玄关放下公文包，大老远就听见妻子的声音，走进屋揽过妻子，低声道：“怎么了？臭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周母在他怀里娇声控诉，“你这个好儿子是越来越叛逆了，“名德”说不上就不上，现在还敢顶嘴了。”

　　周父年近四十，脸上留有岁月的痕迹，身材硬朗，他柔声哄着，“夫人，别生气，为了逆子不值得，待会我好好教训他。”

　　叶淑华挽住他一侧手臂，眨了眨眼，“那你轻点罚他，这逆子好不容易生的呢。”

　　周伟峰自然是满口答应，周母比他小了俩岁，保养的很好，年轻时就是个美人，现如今依旧风味犹存。

　　生了周城后，他不舍得让周母再受苦，就一直没要孩子。

　　周城看着眼前这一切，平静的喝完水，似乎俩人口中讨论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这样的片段在他面前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了，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父母是真爱，而他是意外。

　　周伟峰安慰好妻子，柔声道：“我和阿城好好聊聊，别气了，嗯？”

　　叶淑华点头，扬了扬下巴，看了一眼周城，臭小子，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周城接受到自家母亲的目光，一如往常，抬步迈向书房，俩夫妻对视一眼，眼底都有笑意，看来这小子挨骂出经验来了，还挺自觉。

　　书房书柜珍藏不少名书，周父一向喜静，看书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房间的桌椅都是用檀木做的，空气中萦绕淡淡幽香。

　　书柜旁摆放着精美小瓷器，最亮眼的还是那只华丽高雅的青花瓷。

　　周伟峰一进书房看见周城笔直地站着，“怎么不坐？”

　　周城抬眸睨了他一眼，悠悠开口：“我这不是等着领罚吗。”

　　周伟峰低咳一声，“前段时间忙，一直没问你，为什么转学？”

　　他敲了敲桌子，面色威严“名德不好吗？”

　　周城：“嗯。”

　　周父生气拍了拍桌子，起身，“周城，胡闹要有个度！”

　　“名德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你别占着成绩好就不当回事。”

　　周城见父亲动怒，给他倒了杯热茶，开口劝他：“爸，一中也挺好的。”

　　“有名德好吗？”

　　“妈可是一中副校长，您这意思，一中不好？”

　　周城慵懒拉长了尾调，歪头带着好奇，一脸欠揍的样子。

　　“……”

　　这还是他夫人楼捐的多，挂名的副校长而已。

　　周伟峰看了眼门口，还好没那抹身影，被淑华听到可能又要闹了。

　　他喝口茶暖暖嗓子，“我可没这意思，从小我就不拘着你，也不指望你以后混出什么名堂，你一贯有自己的想法，这次是为什么？”

　　周城低睫，不知在想什么，半晒，他缓缓开口：“爸，我不会走岔路，路是自己选的，我有我的道理。”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周城已经快有他高了，他好像悄无声息地长大了，想想还是小时候可爱些，小萝卜头奶声奶气的。

　　大概是成熟了，骨子的叛逆也彰显出来，做事凭借年少轻狂，不顾后果。

　　周伟峰见他这样，知道也问不出缘由，轻叹一口气，这孩子，倔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你妈那边我去说，安心上学。”

　　“谢谢爸。”

　　周伟峰打开书柜在一角抽出一本书递给他，“谢早了，我们家赏罚分明，停你两个月卡没意见吧？”

　　“行。”

　　周城伸手接过书，看了眼封面，《知识改变命运》，简单翻了几页，里面是往年竞赛真题，他几天前提到会参加竞赛，扬了扬了手中的书，“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周伟峰蔑视一笑，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你这小子突然转学，说不定是智商下降了，你比赛考个倒一，不丢老子脸吗？这叫有备无患。”

　　他听言，将书扔上桌面，咬了咬后槽牙，露出一丝冷笑，“我看您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哪天劳累过度……，啧，我可没耐性哄周夫人。”

　　周伟峰：“不孝子，老子身体好得很，我老婆用你哄？”

　　周城：“此言差矣，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宝贝儿子。”

　　他看周城一脸嘚瑟的模样，简直和他那位夫人如出一辙，不愧是十月怀胎，不想和他掰扯，嫌弃摆手，“出去吧。”

　　周城转了转手机，勾唇一笑：“得令。”

　　他转身走出书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林淑华，脸上还有挂着一丝幸灾乐祸。

　　对上周城的目光她收起脸上的笑，上下打量他，“怎么样？”

　　周城绕过她，声音散漫，“不怎么样，”

　　脚步一顿，双眼真诚地看她：“只不过你儿子可能要饿死街头了。”

　　林淑华听闻，只是笑笑，拍拍周城的肩膀，“放心，母子一场，我会去大街上捡你的。”

　　周城：“……”

　　叶淑华走进书房看见自家男人正在看文件，一把抽走，“一回来就工作，不知道休息啊。”

　　周伟峰见夫人面露不满，眉眼泛起笑意，“夫人这是心疼我？”

　　林淑华双手拖着他的脸，看了看，“不然呢，又长皱纹了。”

　　周伟峰握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嫌弃啊？”

　　“怎么会。”

　　她想到儿子的话，抬头问周父，“你罚他什么了？”

　　周伟峰：“停了俩个月的卡，够解气吗？”

　　叶淑华想了想，这罚的是不是严重了点，她喝一次下午茶都消费不少，脑海浮现那句“饿死街头”。

　　赶忙劝他，“我已经不气了，这小子的青春就这一次，任性就任性吧，只要他平安快乐就好。”

　　“还有啊，如果饿死的话也太不体面了。”

　　周伟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将落下的一丝碎发挽至耳边，低声：“放心吧，我给他饭卡充了钱。”

　　林淑华舒口气，“那就好。”

　　--

　　考试那天终于到来，高二教室贴上了考号，巡查的老师带着四角眼睛，手垂在身后，一双厉眼紧盯台下考。

　　四周肃静，无人出声。

　　他看了看手表，“同学们，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学生急忙答题，沈听月仔细检查了两遍，实在找不出错误，盯着试卷乖乖等交卷。

　　她和林桉的考场只有一墙之隔，考试结束后俩人一起回班级，“月月，你考的怎么样？”

　　“正常发挥，你呢？”

　　林桉锤了锤脑袋，有点忧愁，“我也是，唉，不知道重新分班咋俩会不会在一起。”

　　沈听月：“我们成绩差不多，大概率吧。”

　　林桉：“但愿吧。”

　　林桉各方面成绩都挺平均，她在理科方面挺聪明，据说当初为了气她老爹故意选了比较弱的文科，现在也算回头是岸。

　　林桉总成绩和她差距也不大，她莫名觉得她俩的缘分还很长。

　　走廊很吵，有种松口气的兴奋感，“月月，明天放假我们去逛街呗？”

　　沈听月想了下，自己也好久没放松了，周末还有一天可以练大提琴，点头同意。

　　“耶，明天约会！”

　　“这个词是不是不那么恰当？”

　　“你忘了吗？”

　　“嗯？”

　　林桉拍拍胸脯，明媚的笑挂在脸上，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你可是我的女人。”

　　“……”

　　她轻佛开林桉的手，郑重其事道：“我性取向正常，谢谢。”

　　林桉看着她正经的小模样，发出清脆的欢笑，好奇问：“哎，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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