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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寻猫
头顶的灯第三次熄灭，夏起时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人类会怀疑自己的存在。特别是当你眨眼，眼前的黑暗没有任何变化时，你会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恐惧在未知里滋生。
夏起时数着自己的呼吸声，以此来遏制自己四处乱窜的思绪。但是在恐怖的氛围里气定神闲，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是即将面对死亡的夏起时。
不知过了多久，夏起时的呼吸乱了，他试图找回原有的节奏，却使得呼吸更加急促。
突然，身后的门锁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脱缰的想象侵蚀正夏起时的大脑。
铁门外，咫尺间，那头野兽正用它凌厉的竖瞳盯着他！
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头颅的后方长出两条人类的胳膊，其中一只手正捏着一柄钥匙，送进锈迹斑斑的锁孔中。
夏起时屏住呼吸，与危险无声对峙。
铁门开启，脚链的摩擦声被黑暗吞下。夏起时的听觉和视觉都被剥夺，只有嗅觉在止住的呼吸中工作。
一股阴湿的腥臭味爬进他的鼻腔。
那头野兽进来了。它湿漉漉的毛发贴着夏起时的脸庞而过。夏起时立即一动不动，全当自己是一个死人。
他在等。等待捕食者掉进陷阱。
臭味最浓郁的地方过去了，野兽彻底进入了舱室内。它的爪子搭上床板，上半身悄无声息的朝床上的人探去，长满尖牙的大嘴悬在人头的上方。
咬下！
它困惑地直起身，两只手从嘴巴里掏出一大团布料。
人呢？
它往床底下摸索过去，可是床底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不在床底，那会在哪里？它又向床脚的柜子爬去。脑袋后的人手将柜门打开，尖牙瞬间朝里刺去。
牙齿撞上无情的铁板。柜子里的空间根本不够一个人躲藏。
它在舱体里转悠了一圈，最后面向开启的铁门。
它胸有成竹的爬过去，猛地将铁门关闭，现出门后的空间。然而那里的猎物早就已经逃走了。
野兽愤怒地咆哮，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
木暄云的怀里扑过来一个人。
来人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很快将身后的铁门阖上，手掌贴在门板上确认锁扣落下。然后，那人开始对着木暄云激动地讲着什么。
虽然无法听到他的声音，但木暄云能够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扑在自己脸上。
木暄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重新拥抱住对方。
心跳的震动隔着衣服传导过来，两人在黑暗中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蒙在耳朵上的薄膜被除去，海浪送来了颠簸感。
他听到身边人砰砰的心跳。
“夏起时。”木暄云率先脱离了怀抱，轻唤一声。
夏起时应了一声，摸向胸口，感受到那块湿润的布料。感慨万千，最后浓缩成两个字：
“谢谢。”
夏起时完成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冒险，而这场冒险多亏了木暄云的帮助。
如果不是木暄云保持403舱门开启，夏起时无法快速进入舱室中，他葬身兽口的几率便大大上升。
舱门未锁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野兽的危险中。如果兽没有第一个去开404的门呢？如果兽一转身发现403连钥匙都不用就可以进入呢？
当夏起时将心里的计策全盘托出后，木暄云什么也没说，只有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没什么。”木暄云淡淡地说。
两人一同坐在床边，胸腔里是未曾平复的心跳。
一段沉默后，夏起时故作得意地说道：“我的推理是对的。野兽出现的时候，周围的声音都会被屏蔽掉，否则舱室里的人应该可以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正是这个原因，夏起时为了判断野兽什么时候来开门，就一直紧贴着门板以感受门的震动。然后野兽开门后，他躲在门与墙角形成的缝隙中，趁其不注意，逃离舱室。
“因为声音被屏蔽了，所以我的逃跑并没有被野兽发现。”
木暄云的声音中还带着鼻音：“那你是怎么知道员工须知的第二条规则是错的呢？”
“其实也是猜的。”夏起时直言。
“……”木暄云安静下来。
感受到对方按捺着的愠怒，夏起时赶忙说出自己的推理:“员工须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乖乖成为待宰的羊羔。无论是穿着黑色的衣服，还是遇到危险待在舱室里，都是将我们推向死亡。虽然员工须知的第五条后半句以及第六条乍一看是正确的。但它的本质还是让我们安于现状，待宰的现状。”
员工须知一字不落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我们必须怀疑其他几条规则的正确性。第二条，禁止进入他人舱室。实际目的是为了分散我们，保持一人一间房的现状，一次刀一个小朋友。试想如果我们多人在一个房间里，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木暄云：“多人死亡，浪费了替死羊。”
夏起时“咳”了一声，似乎被木暄云的自创词逗笑了。
“不仅可能造成替死羊浪费的情况，还可能造成野兽进入空房间的情况。我们不死，他们的死亡概率就会提升。这不是船长想看到的。”
“既然如此，我们以后就都待在一个舱室里。”木暄云说完又很快反驳自己，“不行！这样我们可能会被一锅端。”
“没错，是有这种可能，而且今夜船长的计谋失败后，他一定会有所应对。多给野兽几把舱室的钥匙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怎么办？”木暄云问。
夏起时沉默片刻:“我能想到几个办法，但它们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都比较高。”
他一口气列出三个对策：“其一，去船长那偷出备用钥匙。缺点是无法保证钥匙只备份了一份。其二，在通道的舱门关闭前溜出去。危险是可能直接碰上野兽。其三，脱掉黑色的衣服，混进其他的水手中。难点是我们六个人目标太过庞大，而且很有可能样貌已经被记下，无法混入其中。”
“偷钥匙不太行。”木暄云摇头，“即使备用钥匙只有那一份，我们偷到了钥匙之后呢？一直待在舱室里不出去。那我们如何找到猫？如何通关？”
“你倾向于方法几？”
“我倾向于方法二。我们可以在白天工作的时候，偷偷地藏在船里的某个安全的地方。”
夏起时对木暄云的选择不置可否：“......其实我还有一个担忧。”
他偏过头往木暄云的方向看去，空气流动，对方似乎也是同样的动作。
“请认真扮演角色，务必遵守员工守则。”
两人的声音重叠。
于惜花和杨青的交谈内容，也被他们听进去了。
“这不对呀！员工守则明明是错误的。我们遵守了不就没命了吗？而且你刚刚也违反了第二条的规定，进入了它们的舱室。”木暄云在一旁疑惑。
夏起时将这句话在嘴巴里默念了好几遍。突然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员工守则？
“张贴在我们门后面的，标题应该是员工须知吧。而我们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个声音提到的是员工守则。”夏起时再次回忆了一遍第一天的记忆，肯定道，“这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两人突然感受到了死亡剧本的强烈的恶意。
在这么细微的地方玩文字游戏，死亡剧本的心也太脏了吧！
讨论告一段落，紧张刺激的感觉退下，两人都有些疲惫，一起挤在在小小的单人床上。
夏起时仰面躺着酝酿睡意，木暄云的身形比夏起时小一些，他微微蜷缩着身体，额头正好碰到夏起时的手臂。呼吸起伏间，带来细微的触感。
这种亲昵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传递到神经，暖洋洋的。夏起时带着一丝怀念偏过头，可惜，他现在看不见木暄云的模样。
“我去看过你们的演唱会。”安静的环境中，木暄云的声音响起。
夏起时有些意外：“哪一场？你都没和我说呢。”
木暄云摇摇头，夏起时的手臂上传来一丝痒意。
“那片星海真的好好看。”木暄云轻声道。
“……”
短暂的沉默。
你想让他怎么回复你的羡慕，还是前队友的羡慕。木暄云的指甲掐进手心，嘲笑自己的愚蠢。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住他的拳头，接着手指强硬地挤进他的手心，替他松开了紧握的手。
木暄云疑惑地抬头，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接。
“你若想，我带你去看。”夏起时许诺。
木暄云眼眸微睁，嘴角却勾起一抹苦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靠近舞台吗？
“木暄云，没事的。”夏起时的语气轻柔而坚定，“下一次演唱会前，我联系你。”
口头的协定太轻，尤其是对心思敏感的木暄云，他不会当真。夏起时知道如何获得木暄云的信任，他永远是对木暄云说到做到的人。
“你的电话号码还是这个吗？”夏起时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嗯。”
“那就好，等我的电话哦！”
“好。”
他们就这样在未来生死未卜的时候，定下了重逢的约定。
木暄云抚上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
他没有说，他看过夏起时的很多次演唱会，包括最近的这一次。木暄云想，如果他们能够活着离开死亡剧本，他一定要主动去找夏起时，在演唱会之前......
等等，演唱会还没开始吗？
木暄云努力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进入死亡剧本前的记忆。
他只记得，他怀着隐秘的心思，追随夏起时飞来同一个城市，在演唱会场馆旁的酒店入住。后来，他的记忆出现了空白。
木暄云拼命地回忆，他好像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无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远方人声沸腾的场馆，以及没有星星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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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起时：替死羊是？
木暄云：替死鬼+替罪羊
夏起时：为什么不叫替死鱼？
木暄云：……
夏起时：你爱吃鱼吗？
木暄云：我还挺喜欢的
夏起时（握爪）：猫猫木
木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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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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