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记忆关于你

　　我给舟行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晚上不回去了，接着关上店门。
　　“走吧。”
　　“对了，咱得翻一下墙。”
　　“为什么？”
　　“我没通行证。”
　　我默默的捂住脸。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唐因一脸无辜地摊摊手“我去办了可他们不给我办！”
　　蠢队友真的会气死人……
　　话说要是那个蠢蛾子来的话，会不会让无聊的旅程有趣一些呢？
　　*
　　我们站在金属网下面，向上望去。
　　“又建高了不少诶。”唐因挠挠头“我记得前些日子还没这么高呢。”
　　我看向对面，雾气迷蒙，根本看不见人影。好烦这里，搞得神神秘秘的，又不是没去过，我知道那边也什么都没有。
　　“快走啊，正好这时候！”一个童声在头顶响起，我抬头一看，唐因一脸着急的看着我。
　　“你怎么……”我瞬间感到一阵无语。
　　“快点啊！”唐因催促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突然就返老还童了。
　　我嘴角抽了抽，只好跟在他身后。
　　“我调了些香，”他晃了晃手中的一个小瓶“要不要试试？”
　　说实话，他们二号楼所谓的调香不是过去所说的那种调香，只是最后成品类似香水。不过那种总感觉杀伤力不太大，特别是在经过大量学生‘改进’之后，更多的像是整蛊玩具。不知道为什么沈君卿还要单独设立一楼。
　　“不了谢谢。”
　　“你知道吗，如果是成年人的样子可是要交罚金的。”
　　“哦。”
　　“我跟你说这玩意爬好了我去攀岩都没问题！”唐因一脸骄傲。
　　“……你加油。”
　　*
　　我们站在二号楼楼顶，向下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沈君卿站在池子前，准备着一会儿的开幕式，这家伙真的是注重仪式感，
　　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白色的头盔，稍长的深灰色头发慵懒的扎了个低马尾。
　　“切，远古时期服务生打扮。”唐因幽幽的说道“你看看，还带了颈链，切，走狗。”
　　“你看看时间。”
　　“还有……大概一个半小时，”唐因点开显示屏看了看时间“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四号楼一般都干啥？”
　　“啥都干，有时候还制作一些乱七八糟的实验体，沈君卿给我们纸条，然后我们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制作。”
　　“比方说呢？”
　　“过去文献里的，随着心情虹膜可以变色、让失去双臂的人抱头痛哭、玉米腹肌……很多种的，沈君卿那段时间主打复古风，就喜欢做那些没用的废物。你笑什么？”
　　唐因肩膀停止抽搐回过头“我没笑啊，真的，很有趣，你继续。”
　　笑点好低……明明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你们二号楼呢？”
　　“没啥意思，我们内时候的负责人是田主任，地中海的中年人，可无聊了，”他做了个鬼脸“每天都板着脸来批我们，夸你们四号楼的然后立志要超过隔壁三号楼。哦对了，然后收拾你们和三号楼的烂摊子！我们可是伤亡最多的那号楼。
　　哦对了，还有！你们四号楼禁闭室可狠了，每回都是把人整的半死不活了才放出来！我们二号楼还给你们专门研究过试剂呢，就是那种有伤可以自己愈合的，可惜被你们四号楼拿去后改改的就变成了‘双倍愈合速度但疼痛是原先的五倍’。有一回我还听你们那边的实验体跟我们说这回变得更有情趣了……”
　　“……是，你们真棒。”莫名其妙地感觉这家伙在撒谎，我向下看去。
　　“开始了。”
　　*
　　“先生和女士们！我的幸运的朋友们！欢迎！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我们欢聚一堂！”
　　又来一遍，多少年了沈君卿都没换过这种浮夸的开场白。记得我学生时期每一次都被尴尬的要命，到现在依旧是如此。
　　如果这群人不碰见你或许会更幸运，我听见唐因在一旁默默地嘟囔。
　　“……我们的零一实验，将会是人类进化史上，最伟大的实验，……这并非是为了那些富贵鸟，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现在在在场的每一个兄弟姐妹们！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底下哗啦啦地应和着：
　　“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知道在一切结束后，这些都将是泡影。
　　“诶你说就没人怀疑过这家伙吗？”唐因盯着那个站在中央的身影，四周的人开始进行最终的祷告。
　　那些蠢货们大多数这时候大概已经在沈君卿这里投入了太多了，如果不继续，过去的一切都将是浪费。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傻子。
　　“不知道，印象里我们那边都很敬重他。”
　　“哎，记得之前有个师弟疯了，大声嚷嚷着说什么我们是刽子手，是屠夫之类的，老田当场带着他那个女助理把他拖走了。我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三号楼的实验台上诶……”他思索了一会儿，看了我一眼“话说你这样也算是好的，至少还活着对么，虽然你啥也不知道。”
　　我没有回答。
　　确实，只不过什么都忘记的感觉很不好，打个比方来说，我无法判断一个自称认识我的人是否是真的认识我。
　　“诶！你瞧！那个是老田！”他突然指了指一个脑袋反光的男子“旁边的那个是他的助理，告诉你千万别碰见她，别看样子那么柔和，实际上超恐怖，再高点再壮点她就可以当八尺夫人候选人。”
　　我看向那个女人，她有着及腰的长卷发，比舟行的卷大，而且似乎是还不如舟行好看“不是，那个是我们楼的宋阳宋医生。”
　　唐因差点没掉下去“不可能，宋医生人可温柔了，我们楼好多人喜欢她，而且那不可能是宋医生。”
　　“怎么不可能，卷头发，红高跟，女的；我前些日子还见着她来着。”
　　“可是，”他猛地拍了一下我“宋医生不是跳楼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
　　“宋医生，跳楼了，好像就在你们四号楼楼顶跳的。”唐因看着楼下的仪式“后来你们不还拿她的尸体‘创作’来着吗？”
　　他看向我“你还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真可惜……”
　　我们接下来默默的看完了沈君卿的仪式，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结束。
　　*
　　到了路口，唐因塞给我一瓶药剂。
　　“试试这个，或许可以帮你想起来什么。”
　　接着他很认真的说道“要是有好转告诉我，我再调一些。”
　　“谢谢，我——舟行？！”我微微一愣，舟行站在对面那个路口，抱着一个大的玻璃罐子。由于灯的和雾气的原因我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那我就先走喽。”唐因挥挥手，也不知冲谁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啪——’
　　玻璃罐子碎了一地。
　　我扭过头跑向舟行，随着距离拉进我才发现他似乎有些生气，站在一地的小星星和碎玻璃里。
　　这是……被拒绝了？
　　我低头想把那些捡起来，一旁已经有机器开始吞噬那些垃圾了，可他却拉住我道。
　　“别捡了。”
　　“那…走吧，回家。”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向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怎么了？”
　　“没事，走吧。”
　　我们肩并肩往前走着，这条路很窄，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头发被风吹起时轻轻擦过我的脸。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沉默了许久，我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猜的，”他仍然低着头，死活不肯看我“心灵感应。”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约会的第一天如何，切，真的有人会喜欢上这个家伙吗？
　　不过很快这家伙就可以搬出去了，我说不定还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去参加他的婚礼就算了，怪无聊的，我讨厌热闹。
　　然后是……繁衍，嗯。
　　他会有他的家庭，我们将就此分别。
　　至少我会得到安静。
　　正胡思乱想着，抬头一看竟已经到了家门口。推开门，他猛地抱住我，紧紧地，像是想粘在我身上的感觉。
　　“舟行你——”
　　“我本来以为陈罪会很快想起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他搂住我低声道“但是，一直等也不是个事，对不对？”
　　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这家伙哪儿到哪儿啊。
　　接着我感觉耳尖有些湿润。
　　“诶，舟行？你……嘶，疼！”
　　他含着我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我感觉脑子里的弦‘砰’的一声断开了。
　　这家伙在干什么！
　　他不会想脚踏两条船吧……想到这里我猛地推开他。
　　“虽然，我说舟行啊，虽然现在社会很开放，但是脚踏两条船也是不对的！”我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虽然第一秒想的是扇他，但幸好是忍住了。
　　他眨眨眼，一脸茫然，似乎在问我为什么。
　　“对身体不好。”我深呼吸后很认真地拍拍他的肩。
　　“去睡觉吧。”
　　“什么脚踏两条船。”
　　我感到一阵无名的怒火，怎么，这时候开始装傻了？连朋友我都算不上吗？
　　大脑再次死机，我彻底忘记了我究竟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冷静下来后我察觉我坐在地板上，舟行那家伙似乎是又被我吓到了，死死抱着我不松手。
　　唉，早知道就先冷静冷静了，和小孩子吵干什么，显得我跟他一般见识似的。
　　……对不起。
　　“你……”话刚说到一半，我突然就没了说下去的力气，质问又有什么用？即便是他没有，也懒得去确认了。
　　无聊至极。
　　“我这几天在查这个。”他激活显示屏，给我看一个设计出来的模型。我听出来他声音闷闷的，尽管我努力不让他看出我有任何内疚感。
　　“用幻象丝缠的，本来是想做个惊喜。”他将一粒很小的透明的星星放在我手里。下巴依旧抵着我的肩膀，头发丝蹭在脸上痒痒的，我却怕他再开始哭，只好任由他这么呆着。
　　我感到一阵尴尬和懊恼，只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原来如此。
　　*
　　我喜欢他吗？躲在书房里我扪心自问，不……不喜欢吧，对，不喜欢，绝对是不喜欢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人啊，绝对是幻觉！
　　舟行把我当朋友，我也把他当朋友，就这么简单，绝无邪念
　　想到这里我满意的对自己点点头，这才对，喜欢分很多种，舟行虽说傻了点，还是有可欣赏的地方的。
　　我只是纯粹的欣赏，纯粹的欣赏，仅此而已。
　　“陈罪。”
　　没有想到他跟了进来，我抬起头，努力的让他看出我毫无杂念并且对他只是欣赏。
　　“你谈过恋爱吗？”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别问我。”
　　“陈罪要不要试试？”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同空气融为一体。
　　“啊？”
　　“我是说，”他清了清嗓子“陈罪要不要谈个恋爱试一试。”
　　这家伙开什么玩笑啊？
　　“陈罪要是不说话我就当做同意了哦。”
　　我下意识扶了扶眼镜“舟行我——”
　　他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俯身吻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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