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是另外的价钱

　　约着正式见面的时间刚好是与狼牙合同到期那天。
　　段砚一的东西不多，自己租的房子也只是一个小单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差不多就占满了。
　　收拾好东西的五分钟后，经纪人来了。
　　同时一起带来的还有一份合同。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留下来？”
　　经纪人颇为惋惜道，带了这小孩儿小半年了也有，好不容易看他步步高升，却被别的墙头挖走，这种感觉还真挺不好受。

　　“如果你能开比归零给我更高的工资的话，也不是非走不可。”段砚一真诚道。

　　下一秒经纪人没有迟疑的摊开合同摆放在他面前：“段先生请赶快签字吧。”

　　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定格在黑白分明的纸张上之后，他与狼牙直播的签约到此结束。

　　出门前，段砚一看了眼手机，微信界面上已经多了一个新的群聊，唯一一条消息是Know艾特他的一句话：
　　【欢迎新成员@ONE的加入】

　　消息显示为三分钟前。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礼貌的发了一个鞠躬的表情包作为回应。

　　今天的天气格外热
　　下出租车后到归零的训练基地也不过几百米的路，段砚一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附了一层薄汗。
　　抬手按了门铃，几秒钟后，门开了。

　　对上的是一张略为浮躁的脸和一头扎眼的红发。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许久，Pawa才反应过来，似乎是有些惊讶于这张脸的稚嫩，有些愣住的：“喔，ONE是吧？”

　　“嗯。”段砚一点了点头，简短的回道。

　　对方侧了侧身子，让他进去。

　　房间内开着冷气，进门的一瞬间，段砚一不自觉打了个颤。
　　“你等下，我打电话给老赵让人都集合一下。”

　　段砚一：“好。”

　　Pawa应该是正在训练，双眼下的乌青透露出来他已经连续熬了不短的时间，估计是被裴宵打击的不轻。

　　“喂？到哪儿了？新人来了已经。”
　　坐回椅子之后，Pawa端起电竞桌上放着的功能饮料喝了一口，接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电话通之后，语气稍微有些疲惫。

　　“……为什么不让队长去？”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Pawa表情有些微妙，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暴躁脸：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段砚一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直播的时候看到的那条弹幕——“暴躁小狗”。
　　回忆起来时，他看着Pawa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出去买些晚上要用的东西，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Pawa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打了个哈欠之后随手指了一把椅子，“等会儿老赵会过来……也可能是Know先到。”

　　“好。”

　　百无聊赖的刷了十多分钟的微博，门口处传来了轻微的异响。
　　段砚一寻着声音看去，一个身着黑色冰丝短袖衬衫的男人屹立在门口，是Know。

　　他有些局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就好。

　　“等了很久吗？”傅礼屿问道，一边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摆在门口的装饰架上。

　　段砚一这才看清他右边的小臂前半截儿带了一条护腕：“没多久。”
　　不过二十来分钟罢了。

　　“我先带你去房间看看？”那人说话时的语气很含蓄，颇有些彬彬有礼的感觉。
　　“一楼是训练用的，二楼的房间是我，黑犬，Pawa的，还有几个屋子用来放收到的战队粉丝的礼物或者手写信，三楼目前住着幺妖和bp，不过从现在开始也有属于你的一块儿地方了。”

　　上到二楼的时候，傅礼屿给他指了指几个卧室分别都归于谁。
　　跟着Know走到三楼左边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那人道：“这个就是你的房间，装饰都差不多，你如果有喜欢的风格的话，之后可以自己搞，战队会给你报销。”

　　房间是黑白简约风的，段砚一有些错愕，这比他租的那个单间还要大上很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20寸箱子都没装满的一箱行李，登时沉默住了。

　　“隔壁还有健身房，但是不大，他们都懒，一般也没人会去，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下。”

　　段砚一想了想自己跑不到五公里都要喘上几分钟的体格，摇了摇头：“我也用不上。”

　　把行李箱放在屋里，两人下楼时其余的队员已经到齐了，除了出去买东西的Pawa还没回来之外。

　　在来之前，段砚一有仔细了解过战队里每个人的长相，个子不高小圆脸的是幺妖，有些微胖的是bp，有酒窝单眼皮的是黑犬。
　　而年纪看上去比他们要大一些的是归零战队的经纪人——老赵。

　　脚还没从楼梯上落地，几双眼睛唰唰的朝着段砚一看过来：“……”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微微紧张，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个，傅礼屿回头安慰的看了他一眼：“放松，我们都很好相处的。”

　　“喔，好的。”段砚一咽了口唾沫，强撑起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老赵是个性格很不错的乐天派，第一个出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归零的经纪人，你叫我老赵或者赵哥，都可以。平时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就行，算是战队的半个老保姆。”

　　“叫我幺妖就行。”
　　“黑犬。”
　　“你好啊，我是bp。”

　　“段砚一，游戏名是ONE。”少年抿了抿唇，说道。

　　“那棍儿哥是……？”幺妖想起来自己在扒对方的直播回放的时候，弹幕上出现次数最多的一个称呼。

　　段砚一紧张起来就容易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往外蹦着：“喔，那个是外号。”

　　“还挺独特的。”

　　“谢谢。”

　　他下意识望向站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人也正看向他，薄唇轻启：“Know，傅礼屿，归零战队的队长。”

　　各自介绍完，老赵才发现少了个人，并且顺理成章的忘记是自己叫那人出去买东西的，他拧巴着眉毛道：“Pawa呢？不会又跑出去谈恋爱了吧？”

　　“去买晚上庆祝用的东西了，还没回来。”傅礼屿看了眼手机时间：
　　“今天是特殊日子，训练时间达到五个小时就可以休息了，没完成的明天记得补上，……说的就是你，幺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厅里挂机了快一个小时。”

　　刚想跳起来大喊一声“队长最棒”的幺妖瞬间萎靡下来，哀嚎一声：“队长你偏心，明明跟我一起挂机的还有黑犬，你怎么只让我补不让他补？”

　　“黑犬小号时间已经打满了，所以不算。”

　　幺妖恨恨的看向队友：“说好了一起摸鱼，你却偷偷内卷是吧！？”

　　黑犬耸了耸肩：“我可没答应你。”

　　傅礼屿掀起眼皮看过去：“自曝？行，明天你多加一个小时，罚款一千块钱，庆祝蛋糕的费用你来出。”

　　幺妖：“……TAT”

　　“行了，你们各自忙去吧，ONE和Know跟我来一下。”老赵打断要继续哭诉不公的幺妖，对着段砚一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去了后院，段砚一才发现还有一个单独的小房子。
　　“这是会议室，比赛中需要商讨的事情都在这儿解决。”傅礼屿耐心解释着。

　　进去之后，老赵从抽屉里拿出早几天就拟好了的合同，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ONE先看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的可以再商量。”

　　薪资方面跟那天在咖啡厅里傅礼屿说的一样，只不过——
　　段砚一看着最后一页满满当当的注意事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重影了。

　　“咳……现在的电竞圈要求比较高，容易违规的地方就多，这些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其它的等你有时间可以找我，或者你们队长好好科普一下。”老赵瞄了眼表情有些凝滞住的新人，说道。

　　不能在公开场合和大众社交软件上顶着归零战队成员的身份辱骂或者教唆他人进行网络攻击，以及坚决杜绝电子竞技行业内以盈利为目的贩卖私人或者同行物品，还有私自收对家钱打假赛这些他大概都能理解。

　　只不过……
　　“为什么不能在训练基地吃小龙虾？”段砚一有些迷茫的问道。

　　“每一条规定的背后都有惨痛而沉重的往事。”老赵目光幽深的在傅礼屿身上流转过去，“以防某些人用龙虾钳子夹队友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所以还是不要让小龙虾这种东西在基地出现的好。”

　　听的一头雾水，迷迷糊糊的段砚一：“？？”

　　傅礼屿轻声咳了一下：“好了……ONE你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可以提出来听听。”

　　“没有。”段砚一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利落的在合同上签了字之后递给老赵。

　　老赵眼神慈爱的看着目前来说特别省心省事的少年，给对方添加了一层厚厚的乖孩子滤镜：“好，晚上给你办个欢迎会，ONE先去收拾一下东西，等七点半下来集合就好。”
　　“Know你留下。”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后院之后，老赵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来之前傅总打电话打到我这儿了，你要不要给他回一个？”

　　傅礼屿听到那两个字，身形一顿：“不用。”
　　接着补充了一句：“下次再打过来，你也不要接。”

　　“父子之间，什么事儿过不去呢。”老赵叹了口气，“前两年你爸为了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铁着心往《正在重启》的项目组砸了重金，那年的商界新闻都要飞满天了。”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要沉溺于过去的事情太深……你难道没发现，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如之前了吗？”

　　“抱歉，我会调整好。”
　　傅礼屿垂眸，没有接着这个话题下去的打算。

　　“……行，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老赵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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