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偏头痛

　　第六章
　　一路上“九九八十一难”，张道士一伙儿终于在六月中旬的时候到达了全真教所在的有穹州。在城门口，许后生辞了张道士二人，又拉了几位往治州方向去的人。马刚踢开了蹄子，福寿趁张道士一不留神揪住了马尾巴，那马长嘶一声，差点倒出马车里的客人，还好许后生是个好把式，‘力挽狂澜’。之后，福寿当街上演了一场有穹州的‘孟姜女哭长城’，非拦着许后生带他一起走，闹的一车人哭笑不得。最后，张道士哄说西市有耍猴的，卖甜窝窝的，福寿被哄的一愣，这一愣神儿间儿，许后生赶着马车快快的逃了。回过神来的福寿，抹抹脸上的眼泪，看了看远处的马车。抬起小脑袋，十分委屈的说：“张伯伯，咱们去西市呗。”把张道士噎了个半死，好样的呀小子，专门的闹腾人啊！
　　全真教虽在有穹州，但离州城还需四五日的路程。眼见已经吃中饭的时候，往教里去不急一时，在州城修养半日，明日启程最好不过。张道士如是想，捋了几下胡须，抱起福寿，往西市去了。
　　一过西市的门楼子，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福寿就嚷嚷着要自己走。张道士一来到西市自觉是老地方、熟地界，就任由福寿自己玩耍，只嘱咐不要离开茶摊附近。还别说，茶摊不远处正好有一耍猴的中年男人，张道士坐在茶摊子里正好可以看见那一圈人，也由着福寿自己颠颠的去了。自己悠悠然然的喝着香茶，抬头看看人圈外蹦跶的福寿，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到有穹了。
　　话说福寿一被解放，立马奔赴耍猴的人群，看热闹的大人不少，在蹦跶的高，也只是看见大人们各式各样的屁股和腰带。怎么办呐？福寿瞪瞪小眼，往里探探头，只能在大人们的腿间偶尔的看见猴子的红毛，耍猴汉子的灰裤子。不管了，福寿撸起袖管，挺挺腰板，使出要命的劲儿，一股脑的啥也不顾的向腿们冲过去。看热闹的大人见一小孩子挤来挤去，挤不出来半分地，又觉得这样的小孩子一脑门儿的憨劲儿，正是可爱。纷纷往一旁让让。等福寿一抬头，好样子!就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恰好，最前面都是一群毛孩子，或坐或站，眼睛珠子直盯着红毛猴子翻来翻去。
　　福寿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那猴子只会翻跟头，穿着人的衣服帽子也只是作个揖、打个千，而且那耍猴的汉子老是拿着鞭子抽它，有啥意思嘞！
　　待那耍猴的汉子耍了一个来回后，翻起手上的铜锣开始收钱了。一圈的孩子纷纷将爹娘给看猴的那一文钱扔在铜锣里，只要一文钱，可以看一下午的耍猴，大人也不用看孩子了，多好的事儿，西市的大人们和耍猴的汉子觉得这是最划算的买卖。等到铜锣伸到福寿的眼前，福寿摊摊肉呼呼的小手，看着那汉子笑嘻嘻的脸，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钱。”
　　那汉子听到没钱也没怎地，只说，“小孩儿，以后看猴戏可要向你娘要钱哦。”
　　福寿烦了个白眼，“这是什么猴戏，一点都不好看！”
　　嗨，这小孩儿！“怎么就不好看了？其他的小孩儿天天来看。”
　　天天来看！？福寿瞪圆了眼，吃惊的看向周围的小孩儿。那些小孩儿翻个白眼看福寿，明明很好看，这人儿不想给钱，偏说不好看！
　　福寿见周围小孩儿的傻样儿，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爹带我去看了那个猴戏才是好看。那猴子不仅会钻火圈，而且还会给菩萨烧香磕头，最要紧的是不收钱。我看了一个大中午，那伯伯都没向我要钱！”傻孩子啊，什么没要钱，那是你爹出名的抠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钱？能要出个屁！要钱时略过张三，不跟他磕牙。
　　周围的小孩儿一听，不得了了，非要那耍猴的汉子给耍个钻火圈，闹哄哄的。一旁的大人们也出来起哄，说不行的说，就收回自己的钱，往别处耍去。那耍猴的汉子来此处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主要靠过路的，周围的孩子们挣个糊口的钱，这要是一断，如何是好。见一圈人都是起哄，无奈道：“这个简单，我的猴儿也会耍，只是不是这只，等着，给你们看好戏！”说着折身往挑货的驴子走去，抬出驴子左边的一个黑布罩的笼子，掀开一看，里面是只比场上要大许多的猴子，那猴子估计是只公猴子，对着那汉子直龇牙，一对上场上的母猴子，就唧唧的叫。
　　那汉子收拾好一切，见又多了一圈人，高兴地朝人群嚷道：“看好嘞！猴子钻火圈。”说完，鞭子往地上一甩，啪的一声，那公猴子，一躬身，往前一窜，轻松的钻过了火圈，惹来周围人一阵的叫好声，如是又是几回，那公猴子钻火圈真是矫健轻松。那汉子听到周围人的喝彩声，得意非常，鞭子甩的一声比一声响儿，见母猴子缩在一边，也吆喝着那母猴子也钻一个，那母猴子怯怯的，不敢上来。
　　“个畜生！练了许久，仍是个傻蛋。你倒是钻啊。”
　　汉子见母猴子迟迟不钻，苦笑着对众人说：“母的就是不如公的！”说完猥琐一笑，惹来一圈男们的喝笑声。
　　那汉子也是随声大笑了几下，挥着鞭子，威吓着母猴子，钻一个。那母猴子上前半分，又害怕的缩了回去。惹的那汉子挥着鞭子抽它，它上蹿下跳的，居然比钻火圈还能惹来众人的喝彩声。那汉子更是没了个轻重，一鞭子抽在了母猴子的背上，抽的那母猴子凄惨的唧唧唧唧的叫。众人对那汉子正是高兴喝彩，不了，那公猴子，一窜，窜到了那汉子的背上，咬住那汉子的耳朵就是不放，那汉子哎哎的叫着，鞭子也浑挥起来，吓得一圈的人跑出了老远。接着，就是公猴子勇斗壮汉子，又咬又挠，上蹿下跳。看到这儿，福寿终于拍手笑了，高兴地围着一猴一人转着圈的拍手，“好玩，好玩！真有意思，哈哈哈……”惹的一旁为那汉子着急的人挑眉毛，谁家的这熊孩子！
　　那被公猴子咬的哎哎叫的耍猴汉子，早看见福寿那欢脱劲儿了，心里恨的咬牙彻齿的，真想生撕了这孩子的肉！
　　张道士听得了这边‘非凡’的热闹，赶紧过来找福寿。一看不要紧，再看吓一跳，这孩子真是大胆，围着还咬着人的猴子，上蹦下跳的，好是快乐，一点也没觉得耍猴的汉子看见他那高兴地模样很悲伤。这孩子一定要送给李师弟好好的管教一番（张道士的李师弟是全真教最最最严肃的师傅，底下的徒弟被打的个个尊师重教的。）。张道士同情的撇了眼满脸血的耍猴汉子，抱起福寿快快的走了。走了老远，福寿还是笑的要岔气，直呼：“那猴子好生厉害，我要买它，我要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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