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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
莉兹迅速把视线从若贝里布满血痕的背上挪开,也没有往下和洋洋得意的罗波对视,而是直直地往前盯,盯着那片被狂风吹开的窗帘帷幕,风吹到她的脸上,凉飕飕的,仿佛在抚平她脸上变化多姿的表情。
等到帷幕慢慢恢复原样,她也能挤出一个笑容。
“典狱长,若贝里是我的朋友,能给我个面子吗?”
罗波细细地观察莉兹的表情变化,心里得到了无比的快感,哦不对,还有身体上的快感,他现在身心都无比畅快。
他抖擞着身子,朝莉兹挑眉,“当然了,莉兹小姐,正是因为是您的朋友,我更要对他格外照顾,所以才把若贝里从阴暗的牢房里接出来,你看,那么豪华的房间,是我为您的朋友精心准备的。”
他朝房间挥手,她顺着他的方向,刚好能看到那张大床。
那张床里莉兹的床只有一墙之隔。
罗波毫不掩饰他的恶意,就连那个跟在她旁边的那个瘦狱警也对她放肆,仿佛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
他的表情洋洋得意,全身上下都写着“欺负的就是你,有种去找霍德华公爵告状,让他来救你啊”!
仿佛找霍德华公爵是她唯一的出路。
霍德华家族是大莱帝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他们高贵优雅,举止从容,行为得体,一举一动都浸染着古老贵族的庄严。
而莉兹被理所当然地认为,作为公爵的情人,也应该沾染上点贵族气质,至少不会当众和人起冲突。
莉兹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她即使是个冒牌的情人,也应该装一下小姐的做派,所以她一开始把怒气压在心里,没有发作。
只是,当她提起厚重的裙子,挺着背,准备高昂着脖子离开时,她想到就在几天前,若贝里为了保护她,被狱警按在地下殴打的场面,她怒气直冲天灵盖。
罗波正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时,一股巨大的冲力从背后袭来,把他拍到地面,还顺着地面滑行了一段。
接下来的场面让众人目瞪口呆。
一个穿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少女骑在一个小矮人的背上,疯狂地用看似柔弱的粉拳捶小矮人的头,但是从那杀猪般的叫声看来,仿佛被铁捶砸了脑袋。
她嘴里同时还骂骂咧咧,他们发誓,这是他们有史以来听过的最丰富,最肮脏的形容,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地方的方言,从放牧区的驱赶牛羊的骂的畜生词,到乡村里妇女之间的恶毒诅咒,还有各种各样的口音,从红灯区的老鸨,到正统的上世纪贵族口音,听得他们叹为观止。
莉兹的拳头已经痛到失去知觉,她脱下脚下的厚底鞋,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众人及时拦住了她,她也终于从情绪里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把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双手交叠,脸颊微微泛红,胸口微微起伏,好像刚刚在草地上追逐蝴蝶,而不是毫无形象可言地骑着人打。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罗波扶起来,罗波一只手指着莉兹,一边嘴唇颤抖,他完全没料到莉兹竟然是一个泼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得扇了旁边扶他的人一巴掌,大骂:“你们都瞎了啊,在那里发什么愣!”
莉兹来到走廊上的一尊铁骑士面前,拿下他手上的大铁锤,那铁锤很重,她拖着铁锤走近了罗波,把他吓得连连后退。
但她拐了个弯,进了若贝里的房间,上了那张凌乱的大床,抡着铁锤往墙上砸。
很快砸出一个大洞,她转过头对罗波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道:“我的人我自己会照顾,就不让典狱长费心了。”
莉兹丝毫不给罗波一点台阶下,罗波憋了一肚子火,但也只能退让。这场闹剧让黑海监狱众人不敢再给莉兹一点眼色看,莉兹用行动向他们证明,她是个女疯子,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淑女,没事不要惹她。
除非你能证明她和霍德华公爵没有一点关系。
当晚,莉兹就向若贝里坦白,“我跟霍德华公爵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在偷他的车的时候,撬了枚徽章。”
铁锤在墙上砸了个大洞,就在床头正顶上,大小可以让两个成年人同时穿过。两人的床又相对而立,莉兹在床上撑起半个身子,就能看到若贝里的脑袋。
直到现在,两人没说过一句话,气氛十分尴尬。
莉兹翻来覆去,企图引起若贝里的注意,若贝里此时也睁着眼睛,他叹了口气,问:“霍德华公爵是怎么回事?”
莉兹马上打开话匣子,把她编的故事都告诉了若贝里,最后加了一句:“总之,现在玩大了。”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哭道:“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啊,今天我还把罗波按在地上打,他那个眼神绝对想把我活活烹了,把我每一块肉都片下来,然后每天夹着面包吃。”
那边幽幽传来:“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莉兹哼了一声,一边问“啊,那怎么办”一边穿过那个洞,在若贝里身旁躺下。
若贝里没搭话,也没有翻身,他静静地侧着身子,睁眼看着窗外。
窗户没关,窗帘也没拉上,月光撒在他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是我的错,本来你可以直接去死的,现在因为我,你还得被被糟蹋,才能去死。”
若贝里本来还沉浸在尊严丧失的悲伤里,这下直接笑出了声。
她见状,得寸进尺,扳着他的肩膀,问:“是不是很痛啊,呜呜呜,痛就说出来,不要硬撑着。”
若贝里肩膀抖了两下,甩开她的手。
她孜孜不倦,继续掰他的肩膀,“不过看罗波那样子,也大不到哪里去,啊,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用什么工具了吧!”
“你是不是因为受伤了,所以只能侧着睡觉啊!”
“我今天就应该把铁锤把他的小辣椒砸成辣椒粉!”
若贝里听着她叽叽喳喳,感到头疼,“小姐,您能不能不要往我背上靠,有伤啊!”
莉兹现在想起来他背上的伤痕,对自己的疏忽表示抱歉:“哦哦,不好意思啊。”
若贝里说:“罗波给霍德华公爵寄信,但是没有收到回复。”
莉兹已经坐起来,她听着很意外,拍手道:“太好了,我们又可以苟活一阵了。”
若贝里再度叹气,“你有点追求好吧,目光长远点。”
“怎么个长远法?”
“过几天会有个测谎团队来找你问话,这些人都是谎言专家。”
“唔,太好了,他们不会对我用刑。”
听了这没出息的话,若贝里不由得翻身,背上的刺痛让他不得已坐了起来,和她面对面。
他按着她的肩膀,叽里呱啦地跟她说了一大堆,她听得云里雾里。
“霍德华公爵初到比特律……即使他在南方的权势滔天……有一个记者,她就在我们监狱,而且她是故意进来的……所以我们要继续造谣,闹得满城皆知……我们能活,也可能不能活……那是我的猜测。”
“听明白了吗?”
“哦,额,总之,霍德华公爵会救我们!”
若贝里第三次叹了口气,对上莉兹漂亮但不太聪明的眼睛,他放弃了解释,“总之,去找那个记者,然后你们一起编一个故事,牢牢地把你和霍德华公爵捆绑在一起。”
莉兹坚定地点了点头,“好,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然后拥抱了下若贝里,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床。
“不是,莉兹,你有没有听清我的话。”
“哎呀,听清了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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