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include the third
蒲薤白在早上把杂志放进书包里的时候就在忐忑,怕即便拿给商陆对方也不会愉快的接受,怕同学看到这些时尚杂志的时候不好的传闻会在班里扩散,更怕去九班找商陆的时候会被同一年级里的人侧目。
他对命运这种事没有太多的研究,从小倒霉到大,已经习惯了自己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角色。
小时候父母不喜欢自己,长大了同学老师们不喜欢自己,他思来想去都觉得既然有这么多人不喜欢自己的话、那原因应该自己身上。
就像老师说的,那么多同学了,为什么别人不会被欺负呢?
可养父又总是开导他,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个性和闪光点,锋芒过于耀眼、优势过于出众的时候往往会被小人针对,所以错不在自己,问题也不全都在自己身上。
蒲薤白反问养父:我身上有什么出众的优点吗?
养父摸着他的头,平静又无奈地说:“长相。”
长得好看这一点,对蒲薤白来说,没有任何正面的优势。他宁愿自己再普通一点,最好就是看了一眼转头就会被遗忘的大众脸,那样的话是不是自己就能拥有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够得到的东西了呢?
老师的关照、同学的友情什么的。
尽管养父多次劝说“你可以去尝试去拓宽眼界、关注更多脱离学校的事情”。但薤白始终觉得,自己如今是学生,上学这件事占据了自己大部分时间,即便离开了学校的话会有点儿兴趣爱好,那又能占多少比例呢?
或者说,自己就是俗,就是想要那些低级的乐趣,对高尚的梦想和阶级没有任何欲望。他也想跟朋友一起普普通通开玩笑,想到学校去跟大家一起抱怨作业太难,想在考试的时候有人愿意跟他配合着打小抄。
他想有人陪他一起放学,想放学之后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想一起传看同一本小说、同一册杂志,想聊大家都在聊的电视剧、当前最热门的球队。
养父家里摆着的那些晦涩的名著,蒲薤白连书名都记不下来,哪怕是养父带着他一起读,他都会在看了几行之后走神。可又因为怕自己读不进去书就会惹得养父不开心,他又不得不勉强,直到养父看出来他真的不喜欢读书。
比起文字,蒲薤白更喜欢看电视,小时候最爱金庸的武侠剧,后来养父发现他不爱看书之后,就开始引导他看电影。
精神世界丰富了的话,人会对现实中的很多事情看淡许多。养父时常这样教育着蒲薤白,多年过去,谆谆教导他全都记得,但要是问他懂了吗,他也只能摇摇头说不懂。
丰富饱满的精神世界又与何人说?
到头来还是一个人独自寂寞。
单是寂寞也就罢了,同学们不把他当朋友,甚至还要把他当做异类。
他曾多次哭着质问养父:为什么大家总是要说一些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
养父的解释也很难懂,说是什么人性本恶,那些表面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的好人,其实只是将善良面具当做面具的虚伪者。一旦让他们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排异的本能便会调动起邪恶的本性,一群恶人相互碰撞之下,反而将暴力视作执行正义了。
这些复杂的话语虽然能够短暂抚慰蒲薤白的心情,但无法解决本质的问题。
蒲薤白认为,养父根本不懂自己,那人虽然温柔又强大,但到底也是个成年人,以成年人来看,小孩子的世界就像是开玩笑一样。于是那些对薤白而言痛苦至极的问题,在大人看来就像是无病呻吟,简单安抚两句,也就该作罢了。
不就是没有朋友嘛,那又不会怎么样。
蒲薤白劝说自己尽早放弃交朋友的想法,尽力去跟同龄人划清界限,忍受着老师们对自己的白眼和叹气,从初二开始就一直躲在办公室里啃着那些很难读懂的书。
时尚杂志也是在那段时间接触到的,当时唯一的一位不太反感自己的英语老师带来了很多杂志,偶尔会举起一张模特照片跟蒲薤白比对,然后感慨:“哎呀小白将来应该去做模特,这五官长得,比杂志上的人还精致。”
自那之后他就开始跟着英语老师一起研究时尚相关的东西,设计师、设计风格、T台效果、品牌、潮流……蒲薤白记得老师在对自己说这些时候的兴致勃勃,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上了时尚还是喜欢上了老师,总之就是觉得和老师一起看杂志的日子真的非常开心。
开心起来的蒲薤白终于不再是整日愁眉苦脸了,甚至偶尔还会很期待去上学。可惜初三那年,英语老师怀孕辞职,他又落得一个人了。
老师走前给他留下了很多的杂志,也没有特别的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了抱他:“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蒲薤白自那之后再次郁郁寡欢,他感觉得到,英语老师走后,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更加不欢迎自己了。但是老师毕竟还是要保住工作的饭碗,不可能像学生一样对薤白又打又骂,只是冷暴力的话,薤白觉得自己还能忍受。
好在他也没有忍受太久,初三那年,某天中午,一位穿着十六中校服的男生来到了办公室。
“哟,周莨菪,你小子还真是记得要回来看看啊!”办公室的气氛伴随着那个人的到来而变得无比轻松。
蒲薤白昂起头朝最热闹的那边看去,见到周莨菪也正看着自己。
“远处看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哈哈,长得真是精致啊。”周莨菪朝蒲薤白温暖地笑着,“你好啊,怎么在办公室坐着?现在不是午休吗,不去跟朋友们吃饭?”
蒲薤白抿着嘴摇了摇头。
老师们小声嘟囔着:“甭理他了,让他自己好好呆着吧。”
本以为听了老师这句话的周莨菪也会像其他学生那样对自己置之不理,但蒲薤白怎么都没想到,周莨菪并没有因此而将自己当做空气。
那人几乎每周都会回到母校看看老师,每周来办公室都会主动和蒲薤白打一声招呼,后来渐渐的,那人会带一些小零食送给薤白,再后来就是一份午饭或者一杯饮料。
蒲薤白当然也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打动,打动他的就只有周莨菪持之以恒的温柔罢了。
他愿意陪着他一起看杂志,愿意和他聊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愿意给他讲初中的数学题。在当时的蒲薤白看来,一位考入十六中的学长,那绝对是无懈可击的优秀,所以学长在他眼中也就带有神一样的光环,慢慢愿意向对方敞开心扉。
“学长,我们……算是朋友了吗?”蒲薤白在中考前夕接受周莨菪帮他补习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
周莨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摸了摸薤白的头:“这叫什么傻问题。”
在蒲薤白看来,温柔的学长简直犹如生命中的一束温暖的光,并且这束光并不会被别人熄灭。为了追随这束光,蒲薤白可以说是用尽全力去做最后的冲刺复习,最后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十六中。
他填写志愿的时候,老师们对他也依旧是冷嘲热讽,说他在办公室呆了两年原来就是抱着这种心机。
蒲薤白也搞不懂老师们说他的心机具体是什么,但他们是老师,说得一定没错。
自己大概真的是有心机的人吧,正如老师们所说,自己害得一个女生抑郁,但自己却好好的升了学,还终于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位正常的朋友。
十六中是个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厉害的地方,蒲薤白带着紧张和畏惧入学,但班里的同学并没有对他另眼相待,反而在班级自我介绍的时候有不少人双眼放光的看着他。可惜他不太清楚大家眼神里的光彩意味着什么,甚至在面对那些视线时会不自觉地低下头。
明明都是同龄人,蒲薤白发现同学们都拥有自动寻找小团体的能力,开学两周大家就分别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反观自己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找人说话,同桌又是女生,在这个男女性别划分严重的年纪里,同桌根本不可能主动和他发展朋友关系。
于是蒲薤白妥妥地落了单,起初连怎么去食堂都不知道,只能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着大家三三两两地跑出去,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局促不安。
打破这种局面的是老师和周学长。
蒲薤白也觉得自己都已经十六岁了,交朋友这事儿还需要老师来指名什么的,实在有点儿丢人。但老师和同学们并不在意,一周之后他终于不用再一个人中午坐在教室饿肚子了。
至于周学长对他的解救,便是体现在放学后的社团活动里。
“我是摄影社的团长来着,要不要当我们社团的模特啊?”周学长一边邀请,一边举起单反朝蒲薤白按下快门。
那张照片被挂在摄影社的墙壁上,引来了不少女生围观,于是摄影社里暗藏校草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这件事传到同班同学的耳朵里,大家也都开始讨论蒲薤白的确好看。
一切正如养父所说,自己最出众的地方就是长相。
军训的时候莫名其妙被营长一嗓子喊出队列,蒲薤白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但营长也只是绕着自己转了一圈,笑呵呵地叫自己归队。营长这让人毫无头绪的行为被同学们解释为:“营长想看看帅哥养养眼。”
蒲薤白很反感这种出众,他本身不是招摇性格,根本驾驭不来这种长相。尤其是那次被营长喊出队列之后,他还听到隔壁班的人有些笑声。
真的,他妈的,烦得要死。
他赌气双手揪着裤子,心里已经把营长和那些笑出声的人骂了个遍了。
结果隔壁班嘲笑他的两个人也被教官吼出了队列,语出惊人地喊着“我也觉得蒲薤白是个好名字”。
“蒲薤白,你和九班的商陆认识吗?”那之后同学们的好奇心就爆炸一般的增长,一个劲儿地问他和商陆以前是不是同学。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就连商陆这个名字他都是听同学说才知道的。况且九班那地方,里面的学生都是一只脚踩进神之领域的天之骄子吧?
那可是连周学长都无法踏入的领域,是和他们普通人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作为过来人,我只能对你衷心劝告,最好不要接触九班的人。”军训的某天夜晚,周学长给蒲薤白发消息叫他出来散步,两个人绕着训练场走了半圈,最后停在避人耳目的树下。
学长语重心长地说着,顺便把手搭在蒲薤白的肩膀上,轻轻揉捏。
“九班那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不招惹也不接触,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学长的手慢慢从肩膀摸到手臂,最后碰了碰蒲薤白的手指,然后握住。
这种奇妙的距离感让蒲薤白感到强烈的不适,但他根本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正常的社交距离。
他倒是经常见到朋友之间相互搂搂抱抱,女生也会经常手挽着手,在种种判断之下,他觉得学长大概是把自己当做了非常亲密的朋友。
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如果只是因为自己觉得不舒服所以甩开了对方的手,那岂不是一切又要重头来过了吗。
蒲薤白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学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薤白听话地应着,看到学长再次向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只要自己不去反抗,那么就会有人愿意接纳他。
所以军训篝火晚会的表演,即便蒲薤白发自内心地拒绝,最后也只能笑着回应了大家的期待。
上台的时候,蒲薤白感觉眼前都是一片漆黑,慌得连歌词都快忘了。
那明明是他最喜欢的歌,但也没办法缓解他的慌张。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就得站在台上接受大家的审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有想做的、不想做的事情呢?
可是大家都在期待自己上台啊,可是上台之后确实有人为自己欢呼啊。
他想起小学时看到的那场哈姆雷特舞台剧了,他看着台上的哈姆雷特喊着让他听不懂的台词,看着灯光打在那个人的身上,看着众人为他鼓掌。
回忆着这些的蒲薤白,终于开口唱了出来,直到一曲结束,直到台下响起掌声。
被人注视好像也不是坏事。
蒲薤白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深深朝这所学校的所有人鞠躬。
下台的时候他都还是轻飘飘的,有点儿看不清面前的路,还差点儿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他抬眼一看,首先注意到的是比自己稍微矮了一些的一位长相极为清秀的人。蒲薤白很少会对人一眼就产生好感,但对方注视着自己并笑着前来打招呼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有的一部分已经被征服了。
“你长得好漂亮啊,一定很适合做平面模特。我叫王曜华,认识一下吧!”那人拍着蒲薤白的手臂,爽快地打着招呼。
同样的拍手臂,这个人带给蒲薤白的感觉没有丝毫不适,一切都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只是这种过于自然地打招呼方式并非是蒲薤白所熟悉的,所以他在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很快他又看到另外一个人站在自己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别理他,他脑子有问题。”
这个声音蒲薤白感觉有点儿耳熟,还没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那人在自我介绍了:“认识一下吧,我叫商陆。”
蒲薤白心里一惊,王曜华和商陆,这俩人不就是军训第一天就出了名的九班的班长和副班长吗!?
他完全想不到应该回答什么,也不明白“认识一下”是指什么意思,只知道那两个人斗嘴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像是现场听相声一样,很搞笑。
蒲薤白入学后第一次笑出了声,笑过之后看到那两个人被老师撵上台,先是简单说了个相声,之后又开始唱歌。
他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两个人,觉得那天晚上无论是星光还是火光,仿佛都是为照亮那两个人而存在的。
十六年来,蒲薤白第一次感受到怦然心动,那并不是情窦初开的感受,而是一直都不知道该为何而跳动的心脏,第一次对一个明确的地方产生了向往。
想要……想要成为那个世界的人,蒲薤白攥起拳,对“九班”产生了一种期待与憧憬。
“我觉得九班的人很好啊,他们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遥远。”蒲薤白把自己的心里话直白地传达给学长,本来以为这样会让学长也对九班的人的看法发生改观,但万万没想到这句话反而激怒了人家。
“我不是说不要和他们接触吗?为什么不听话?”学长按着按着蒲薤白的肩膀,用力地吼了一声,之后态度又迅速温和下来,双手捧着薤白的脸,“那只是他们为你营造出的假象,他们心底根本瞧不起任何人。小白,你忘记你初中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吗?”
蒲薤白浑身一颤:“我初中时发生的事,学长怎么会知道呢?”
“我们同一所初中,很多朋友告诉我的啊。”学长露出心疼的表情,“当初我就觉得你很可怜,想尽办法要帮助你。我给你辅导功课,鼓励你来到十六中,就是为了让你摆脱痛苦。别再重蹈覆辙啊,小白。”
“学长……”
“只有我不会伤害你,”周莨菪叹了口气,顺手摸了摸蒲薤白的耳朵,“我会对你好的,只有我。”
蒲薤白隐约觉得学长的这番话听得让人很不舒服,他怀抱着这种疑惑,晚上回家的时候站在养父的书房门前愣神。
养父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在蒲薤白敲门之前为他敞开门:“聊聊吗?”
“嗯,您在忙吗?”蒲薤白看着书桌上的纸张和笔记本电脑,有些不好意思打扰。
“不忙。”养父轻轻拍着薤白的后背,将他带进书房让他坐在小沙发上,“晚上吃饭时就觉得你好像有话说,最近在学校不开心吗?”
“没有啊,同学们都很好,老师们也是……”蒲薤白紧张地抿了抿嘴,“林叔,朋友之间……朋友之间会互相、互相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慢慢想,”养父拉过来椅子坐在薤白身旁,轻轻拍着薤白的背,“是开一些玩笑吗?”
“不是,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总是喜欢摸我的脸。”薤白歪着头。
“女生吗?”
“不是啊,是男生。”
“是……吗。”养父的语气也紧张起来,“他摸你的脸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反感?”
“你和他说过没有。”
“没有……”薤白低着头,“我怕说了之后他就不理我了。”
养父轻轻叹了口气:“任何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行为,不管他出于何意,你都可以拒绝。即便那样会伤害到对方的感情,那样也无所谓。你首先要学会拒绝,之后才是接受。”
“可是,拒绝了的话,万一别人认为我是个很难相处的人该怎么办。”蒲薤白紧紧攥着双手,“我不想再一个人了,真的不想了。我做不到像林叔一样独善其身,我很害怕一个人呆着,尤其是看着周围的大家都那么开心的时候,那些开心根本没有我份。我不想那样,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您根本就不想理解我。”
养父敲了一下薤白的头:“胡说什么,为什么我会让你觉得我不想理解你?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可是您总是说,人要完善自己,那样自然就会吸引到别人。但是、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完善自己吧?像是我学习就很一般啊,再怎么努力,入学的分班考试也只有二百分。九班的人平均分都是四百多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差距啊,怎么就这么不公平。我也想要像九班的人那样,大家都在讨论他们。可是学长说、学长说不要接触九班的人,说他们是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也觉得,但是,但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能去接触了吗?”
蒲薤白的长篇大论其实说得磕磕绊绊,但是养父全程没有打断他,而是平静地听完。
“学长是指周莨菪吗?你如今还和他保持着联系?”养父首先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嗯,他是摄影社的团长,邀请我加入摄影社来着。幸亏有他,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参加什么社团。”
“那么,摸你脸的人也是他吗?”
“……嗯。”
“你和班里的同学呢?没有玩儿得好的同学吗?”
“嗯……算不上玩儿的好,但是偶尔会有人和我聊天。”
“同桌呢?”
“同桌也是偶尔会和我聊天,而且她是女生啊,我们也不可能聊得太多。”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刚刚说的九班,你们是同一个楼层吗?”
“是啊,就在隔壁,他们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哄堂大笑,偶尔上课的时候就光听他们的笑声了。而且他们真的好厉害,月考的时候,年纪前三十都被他们包了。”
养父点点头:“小白,首先你要明白,其实并不存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说法。大家都活在同一个蓝天下,何来的不是同一个世界一说?也许社会上存在着阶级这种说法,但你们还是学生,在同一所学校里,阶级是影响不到你们的。那些擅自为学生创建阶级的人,完全可以远离他们。那是他们的价值观产生了问题。所以你的学长,很有可能是价值观有问题的人。”
“阶级……?”蒲薤白抬起头看着养父。
“对,”养父摸了摸薤白的头,“不要过度思考阶级的问题,那没有意义,也永远不要看扁自己。”
蒲薤白迷茫地点点头:“学长之前对我说,只有他会永远对我好,可我不这么觉得。”
“你学长还对你说过这种话?”
“嗯,听着很别扭……我觉得明明养父对我也很好,还有初中时的英语老师,对我好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但为什么他要那样说呢?他明明不知道我周围的人都是什么样。”
养父看起来好像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会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的这个学长听起来有些危险,估计是他没有太多人爱护,所以产生了极端的想法。我知道你认为他是你的朋友,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跟他深入交往。我不是说交朋友这件事一定要交有价值的朋友,只是,既然叫做朋友,那应该是在一起会很开心的人,不是吗?”
蒲薤白心里痛快了很多:“嗯,也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以前跟英语老师一起聊天就很开心。其实初中的时候,跟学长聊天也还挺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高中之后好像就变了,是我……得罪到他了吗。”
“这话由我说可能有些奇怪,但是小白,我觉得那个学长恐怕对你有超越朋友的心思。”
“超越朋友?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恐怕对你是恋爱的那种喜欢。”
蒲薤白震惊地看着养父:“可我是男的啊!我不是gay啊!为什么,为什么大家总是会这么想呢!?”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感情的事情总是很复杂而且不讲道理的。”养父苦恼地看着薤白,“一步不慎就会引起很多误会,误会累积下去就是无法解释的谬论。小白,你好好想一想,你喜欢你的学长吗?”
“当然不!当然不是那种!”蒲薤白拒绝得非常果断。
“那就和他坦白,说今后还是保持距离,为彼此都好。”
“难道说我必须要找个女朋友才能证明我不是gay吗?难道我……”
“不,你不需要那样做,那样做岂不是会伤害到被你利用的女生吗?如果你的学长是个可以沟通的人,那你就不需要做出什么措施。但假如,你的建议他没能接受……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蒲薤白记住了养父的话,并且一直在寻找和学长坦白的时机,终于在期中考试前夕,他鼓起勇气对学长问道:“学长,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呢?”
周莨菪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吗?”
“也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我们关系是不是有点儿太好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就只是我林叔他……”
“林叔,你那个养父吧?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收养你?他今年也是四十岁了,居然一直单身未娶,这难道还不足够说明他其实本身是有问题的吗?是不是在家里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对你说了什么?”周莨菪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
那个激动的样子让蒲薤白感到非常恐慌:“学长,我觉得我们还是……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抱歉,难得你帮我补习。”
“呵呵,你居然想要甩了我?”周莨菪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你算什么,居然单方面想要甩掉我?如果不是我,你可能考进这么好的学校?如果不是我,你会顺利从初中毕业吗?”
“我很感谢学长帮我补习,但是我……”蒲薤白也突然来了脾气,“我也没有求你帮我啊,我也没有要求过你来帮我吧。你单方面的来而已,而且你总是那样动不动就摸我的头摸我的脸的,那样真的很恶心啊,你不觉得吗?”
周莨菪就在听到这句话的下一秒,揪住蒲薤白的头发将他按在课桌上:“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有资格嫌恶心,你明白那是我对你的施舍吗。给脸不要脸你倒是很在行啊?”
从出生到这么大,蒲薤白经历过父母离婚、父母去世,经历过无数的唾骂与欺凌,但没有任何一次比这一次更让他感到愤怒。
所以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友情,在周莨菪看来就只是单方面的施舍?
那叫什么,那又算什么?
蒲薤白挣扎着摆脱了周莨菪的束缚,攥着拳头毫不犹豫地对着周莨菪的脸抡了过去。
插入书签
其实本来写了一万多字的,但是怎么都停不下来,总而言之先发八千过个瘾,明天接着更,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