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危险都市里被迫反派

　　夜幕降临。
　　稀薄的云层缓缓遮住月光，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从天空飘落，城市的道路变得晦暗不清。
　　峦城的街道沿山而建，高低起伏，建筑物也分布在山峦各处。有时人们从某个方向的一楼大门进入建筑，拐个弯出去就是十七楼，亦或爬了半天单元楼梯，出门一看，外面还是一楼。
　　这种迷宫般的建筑风格，即便是本地人也经常迷路。

　　孟黎明尾随许金湖来到了刘家坝片区。
　　许金湖从刘家坝地铁站出来，在路边熟悉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份半价便当做晚饭，坐在橱窗前默默吃夜宵。
　　孟黎明则穿着刚从便利店里买的一次性不透明黑色雨衣，戴着大大的兜帽，坐在公交站的休息椅上前百无聊赖的等。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跟丢人。
　　虽然这一片区距离市区比较偏远，道路并不熟悉，但气味是他最好的帮手。
　　他甚至不需要跟随得多近，一旦确认目标，即使百米之外，他也能轻松锁定猎物的位置。
　　少年人故作放松地靠着椅背，低头玩着手机，黑色雨衣帽檐下是一双压抑愤怒的双眸。
　　永无止境的躁动和不安驱使着他的欲望，让他心脏搏动，血脉奔流，口唇干渴。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忍耐。
　　这条路段的行人太多，一但被发现，目击者不好处理。
　　最好等待许金湖走到回家的楼下，进入熟悉的单元楼道，在他心态最放松的那一刻突然出现。
　　……妈的，为什么听起来我也像个变态！
　　孟黎明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脸，狠狠揉了一把，把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揉碎打包扔掉。
　　远处，许金湖已经吃完夜宵，打着伞走出了便利店。
　　孟黎明耐心的等他走到街道尽头，才缓缓起身跟上。

　　刘家坝这一带的道路格外难走。
　　孟黎明爬上一个陡坡后，发现视野里已经没了许金湖的身影。
　　他拉低口罩露出鼻子，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那股浅淡的火焰燃烧般的狗臭味，目光微微一动，跟着气味残留的路线走进了一个老旧的高层单元楼。
　　爬着楼梯，脚下尽量不踩那些垃圾和水洼，上了五层后再在楼道里拐一个弯，楼道大门出去是一座连接对面山顶平台的过街天桥。
　　孟黎明压低帽檐，顺着天桥往前走。
　　夜空中潮湿的风在天桥上吹过，细密的雨水如雾气般飘落，气味轮廓很快消散了。
　　孟黎明看到了对面楼栋逐层亮起的楼道灯，和灯光下一晃而过的那个穿格子衫的男人身影。
　　他快步走过天桥，跟着爬上了对面的楼栋。
　　昏黄的灯光将夜晚的楼道打上一抹暗淡的黄色光晕，两个人影在其中穿行，一前一后，影影绰绰。
　　许金湖在自家门前站定，掏出钥匙去拧门锁。
　　“磕嗒”，门锁发出一声轻响。
　　下一瞬，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掌从他背后伸出，狠狠掐住他的喉咙，另一个尖锐的物体则猛然抵住他的后腰。
　　“不许动！”雨衣下的少年人故意压低嗓音，发出仿佛变声期般的公鸭嗓。
　　许金湖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手里的钥匙还插在锁孔中，却再也不敢动弹一下。
　　“谁？”许金湖语气颤抖的发问。
　　身材高大的男孩冷笑一声，道：“你与其猜我是谁？不如来说说你最近干了什么事？”
　　许金湖顿了顿，强行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最近什么都没干。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孟黎明浅棕色的眸子在帽檐阴影下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他暴躁地低吼一声：“你他妈再说一遍？！你什么都没干？！”
　　许金湖被吓得一个哆嗦，语气中甚至带了哭腔，“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是要钱吗？我身上没有现金，但我家里还有一点，都给你行不行……”
　　孟黎明烦躁的狠狠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手掌按在他后脑勺上，仿佛许金湖一但再说错话，就要揪着他的头发用脑袋撞墙了。
　　“你特么给我好好回想一下！昨天晚上，你，干了点什么事？说！！！”
　　“昨天晚上？昨晚我、我加班啊……加完班就回家睡觉了，我啥也没干啊？？？”许金湖真的要吓哭了。
　　“你杀了人还不承认？”
　　“我没杀人！”许金湖挣扎起来，“你是想替婉瑜报仇的吗？不是我！杀她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杀得她啊！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在姜老……姜婉瑜的死亡现场停留那么久？你是何居心？！”
　　“我根本没去过婉瑜死的地方！警方都没跟我说她死在哪里，我怎么去啊！”许金湖急了，“你搞错了，你是哪一边的人？是冯捷派你来的吗？你回去跟冯捷说，她交代我们的事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就算婉瑜死了，我也会去做，你让她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背叛真理议会！”
　　——真理议会？
　　——冯捷？
　　那是什么？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嘶……听起来像是一个不安分的秘密结社！
　　孟黎明怔了一下，随即将错就错，恶狠狠道：“你说你不背叛，我就得信吗？你有什么证据！”
　　许金湖挣扎着把钥匙举起来，指着自家大门说：“我家里有监控，昨晚到家后我就没出过家门，监控可以证明不是我！而且我跟婉瑜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干什么要杀她！我疯了吗？！”
　　孟黎明顿了顿，立刻押着他往大门边走，边走边说：“好，我们去看监控。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两人走进屋门。
　　许金湖家的客厅里摆设很少，只有简单的沙发、茶几和电脑，茶几上堆满了杂物，墙角地上随地散落着塑料袋、撕碎的卫生纸和饮料空瓶。
　　而且，屋里充满了辛辣呛鼻的狗臭味。
　　孟黎明一进屋差点就被过于浓烈的狗味熏了个跟头。
　　他呛咳的一声，下意识捂住鼻子，干呕道：“你屋里这么臭，怎么住得下去的？”
　　许金湖费解地看向押解自己的少年，老实回答：“……不臭啊？我没闻到臭味。”
　　孟黎明意识到，这股臭味恐怕并不是普通的狗臭味。
　　人类的嗅觉闻不出来。
　　他立刻反应过来：“你养狗了？你的狗呢？”
　　许金湖不明白真理议会派来审问自己的执行者为什么突然打听他的狗，但他依旧老实回答：“我只有一条前几天在路边捡的流浪狗，但是昨天它跑了。”
　　“昨天跑了？！”孟黎明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你捡的那条狗是什么样子的？怎么跑的？”
　　“一条体型很大的黑背犬，看着品种不太好，估计是个串种，耳朵缺了个口子，挺瘦的，一摸身上全是骨头架子。”许金湖尽量描述着自己丢了的狗，“性格也有点凶，估计不想被我养吧，昨天自己用爪子扒拉开门锁，开门跑了。”
　　孟黎明：“……”不祥的预感。
　　他额头的神经一跳一跳的预警着，仿佛有某种不可言喻的冷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笼罩了整间屋子。
　　不对劲。
　　不单独是许金湖捡的那条狗不对劲，还有眼下这安静的房间也十分不对劲。
　　客厅里除了他和许金湖，再无第三个人。
　　但他却明显感觉到了被监视的视线。
　　谁在偷看他们？
　　谁发现了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屋里还有谁？”孟黎明警惕地环顾四周。
　　除了客厅通往卧室的屋门闭着，其他的屋门都大敞，一览无余。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卧室屋门，冷声问：“那边为什么关门？里面有什么？”
　　许金湖愣了一下，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位程序员浑身发抖的说：“我不知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关卧室门啊。”

　　细思极恐的诡异气息在房间内徜徉，两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不约而同地紧盯着那间紧闭的房门。
　　也许，真正的凶手就在卧室里等着他们。
　　“许金湖。”孟黎明压低嗓子，沙哑的说，“你去开门。”
　　许金湖一个哆嗦，连忙摆手，“我，我不行。”
　　“你去！”孟黎明瞪了他一眼，命令道。
　　许金湖只得哭丧着脸，一步三挪地走过去开门。
　　他站在门口，咽了口唾沫，手掌放在门把手上，回头看向孟黎明，用口型比划无声的说：“我开了啊？”
　　“开。”孟黎明浑身肌肉紧绷起来，死死盯着屋门，准备如果有东西扑出来就使出全力狠狠给对方一拳。
　　以他的真实力气，就算是大象也得当场晕三秒。

　　下一瞬，大门被人从里面反推敞开，一群训练有素的警员持枪从卧室内冲出来，枪口迅速对准了客厅内的两人。
　　“不许动！”
　　“所有人不许动！”
　　“双手举起来！背过身去！趴在墙上！！”
　　孟黎明：？？？
　　……操！
　　令人眼熟的风衣在奔跑中飘起，严肃冷酷的警官迅速冲上前，一只戴黑皮手套的手掌狠狠攥住孟黎明的手腕，将他原地抡了一圈，反手压在墙上。
　　冰冷的寒气铺天盖地的压迫而来。
　　江寒将银镯子咔嚓一声扣在孟黎明的手腕上，冷笑一声道：“小子，装的不错。”
　　孟黎明：“……”
　　我现在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在演戏，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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