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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基地
师萌将纸条收好,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太无聊了,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他,手不老实地从抽屉里偷偷掏出手机,在课桌下飞快打字:
[为什么要把我和凃与知调成同桌?]
[那些谣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师萌的眼神立即锁定当事人,他看见那人肩膀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低头快速回复。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
[那些传言我当然知道啊/呲牙]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到新玩法了]
[特意当这个恶人把你们凑一起]
[让我兄弟过把瘾呗/呲牙]
这些文字在屏幕上跳动,师萌觉得莫名其妙。这人绝对没说实话。
虽说前世这个人一直如此,把一些学生当作无聊时的消遣,例如桌上突然出现的死蟑螂,体育课后消失的校服,还有被涂改的考试卷,但也仅仅是与女主有接触的人而已。
每一桩“玩笑”背后,都有他沉默的纵容。但,现在的情况是,这发生的一切都和女主无关。
难不成凃与知……真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结仇了?
“怎么了?”
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师萌一颤。凃与知不知何时放下了笔,正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没…”师萌手上的动作缩了缩,生怕凃与知看到这些信息。
“该去图书馆了。”
“啊?噢。”师萌看了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七点。
他慌忙抓起书包和要带的笔盒,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凃与知的背影,那人却突然拐向教学楼后方的停车区。
“等等,图书馆不是往这边!”
话音未落,就见凃与知利落地翻过一道矮墙,身影消失在消防梯的阴影里。师萌立即将笔盒放入包里,又背上包,手覆上生了铁锈的梯子,缓慢向上爬。
三楼窗户的锁扣早已锈蚀,凃与知轻轻一推就滑开了。灰尘在天花板的光中飞舞,师萌捂着嘴咳嗽,看见凃与知熟门熟路地走向角落。
那里有张被擦得发亮的木桌,桌上摆着一盏老式台灯,暖黄的光晕像个小太阳。
“这儿是图书馆,没有监控、也没人会来打扰的那种。”凃与知的声音在空旷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他伸手拂过桌面,指尖没有沾上一丝灰尘,“是我很早就发现的。”
“什么啊?秘密基地吗?”师萌调笑道。
凃与知顿了一秒,道:“嗯。”
师萌大惊。就这样告诉他了?还是说有诈!
他环顾四周,其他桌椅都蒙着厚厚的灰,唯有这张桌子周围的地板有经常走动的痕迹。台灯旁堆着几本翻旧的参考书,书脊上用便签细心地标着分类。
貌似是真的……但凃与知为什么要告诉他,这又是什么走向,又有什么目的。
暖黄的台灯光晕里,凃与知的侧脸线条变得格外柔和,扫过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锋利。他翻动参考书的动作很轻,指尖抚过纸页的样子近乎温柔,与教室里那个阴晴不定的同桌简直判若两人。
难不成现在这才是真正的他?他是吸血鬼吗,晚上才现原形?!
师萌悄悄勾起嘴角,将书包里要用的书本掏出来,又用目光扫过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字迹工整如画,标签清晰完完整,每个重点公式旁都画了小小的箭头标记,虽然和师萌一样都用了不同颜色的笔,却不如他显得凌乱。
“看题。”凃与知轻轻点了点书页,似乎是察觉到面前的人正在走神,语气中重新带着些不耐。
“嗯……好!”师萌吓得一个激灵,凑近了些。
“这道题。”凃与知突然指向其中一页,叹了口气,“你一直错,是脑子不好吗?”
话好狠。
师萌咬住了下嘴唇,嘴角微微上扬,用一种近乎蠢货的笑容看着凃与知。凃与知对上这个笑,嘴角抿了抿,立即闭上了眼睛。
“看来是真的脑子不好。”
师萌笑出了声。
“小同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会……你每次考完试都来这里?”
“嗯。”凃与知的手指在书页上停顿了一下,声音很轻,笑了笑,“晚自习费用付不起,我就总想着奶奶说过的话,‘书里住着能实现愿望的精灵。’图书馆这么多书,或许能让我愿望成真。”
师萌看着他,立即拍了拍凃与知的后背:“我小时候总考倒数,爸妈还怀疑我是智障,直到家里来了个新管家,他也说了和你奶奶差不多的话,只不过又有点不同。”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书桌,两个影子在暖光里渐渐靠近。旧书页散发出淡淡的书香,仿佛精灵爬出了书,正在他们身旁环绕。
“他说,错的每一道题都是个小精灵,在提醒我哪里还没学会。”师萌用笔尖轻轻点着纸面,声音不自觉地染上笑意,笔尖移到旁边画的小叉叉上,“看我的卷子,这个这个这个,都是小精灵。”
“现在,图书馆多了很多精灵。”
师萌没敢抬头看凃与知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着话。
台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墙上的影子跟着晃了晃。
“你挺会为自己的笨找理由,管家情商很高。”凃与知并不领情,犀利道。
“……”
师萌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话。
38分特么精灵能不多吗!好不容易找到一点话说,到头来还被羞辱了!他容易吗!
“不过管家,”凃与知又再次开口,顿了顿,似乎在找补,“说的也有道理吧。”
这句话可以不说,也可以在上一句话说前说,怎么着也不该是不是现在说!
师萌无声叹了口气,他懒得计较这些,笨点就笨点呗。他突然想起书包里似乎还带着糖,也不知道化了没有,更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
他决定拿出这个来惩罚一下凃与知。
“我书包里有糖,吃吗?”师萌笑了笑,他要报复回去。
他只记得自己带了糖盒,放了多久他可不知道了,给这个嘴贱的吃正好。
“不吃。”凃与知觉得师萌这表情大概是没好事。
师萌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书包里放着的保温盒。一打开,看着这些歪七扭八的糖的画面,他瞬间想起来了,这玩意是他自己做的。
那不算惩罚了,算他大发慈悲的奖励。
“哇你真有口福啊!”师萌夸赞道。
凃与知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突然伸手碰了碰保温盒边缘,指尖沾到一点糖渍。
“…糖浆熬过头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师萌正想狡辩,说他不识好歹,却听见凃与知轻声地说:“我奶奶有次也熬糊了,只是她身体不好,很久都没熬过了。”
师萌一下闭了嘴。
这种情况,就问有谁还愿意怼他、骂他?
他注视着凃与知低垂的睫毛,那上面似乎沾着一点湿润的光。手不自觉轻轻将糖往对方手边推了推,声音放得很软:“那……等奶奶身体好些了吗?她在哪?我妈妈认识一位很厉害的老中医,听说特别擅长调理老人家的身体,我把他介绍给你。”
师萌心底有个声音:帮帮他吧。
那就帮帮他吧。
凃与知的手指突然在盒上收紧,指节泛白:“可以吗?她现在……在第三医院。”
“必须的,教我题目,我用这个当回报。李教授每周三都在三院坐诊,我帮你。”师萌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对了,这是我的电……”
话没说完,草稿纸突然被按住。凃与知的手心很烫,盖住了纸上刚写了没几个的数字。
“下周……”他声音很哑,“带你去见奶奶。”
师萌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作响,震得耳膜都在发颤。
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他自己在心里说他不知道,却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装不知道。
这算不算……走近了凃与知?哪里一点点?
师萌用力点头时,脑袋上的呆毛跟着一晃一晃:“好呀!好呀!”
凃与知看着他这副模样,紧绷的肩膀忽然松了下来。
他抬手用笔帽轻轻敲了下师萌的额头,力道很轻,像小时候家人用筷子头点他偷吃的手一样:“好了,现在可以看题了?”
师萌捂着根本不疼的脑门,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凃与知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修长的手指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将复杂的电磁公式拆解得清晰明了。
“愣着干什么?背公式。”凃与知用笔杆敲了敲桌面,声音虽淡,却没了晌午的疏离。
“好,好!”师萌赶紧集中注意力,磕磕绊绊地背了起来。
奇怪的是,那些往日里如同天书的符号和定理,此刻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顺着凃与知的声音流入脑海。
月光不知不觉已经深了,师萌不经意间瞥见手表,顿时瞪大了眼睛。
“都九点了?!”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书本,“快回家,你家人该着急了。”
“没事,她知道。”凃与知轻飘飘道。
哦对,凃与知家是没有人的。
“哎呀,那你赏个脸,跟我回家吧!”师萌猛地一拍脑门,他拽住凃与知的书包带,“走啦,我送你,天晚了我不放心。”
凃与知被拽得一个踉跄,月光照亮他微微睁大的眼睛。师萌已经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老陈!开到西门接我们。”
“不用。”
“要的要的!”师萌把装着糖的保温盒塞进凃与知怀里,“你教了我两小时物理,我总得报答一下你呀!”说完还夸张地鞠了个躬。
夜风掀起少年们的衣角,凃与知看着师萌,突然伸手替他扶正歪掉的书包带:“不要单肩背包,会高低肩。我家在槐花巷38号。”
“槐花巷38号?你家?”师萌突然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凃与知的手腕,“这也太巧了吧!我今天数学小测刚好38分!”
他立即在书包里翻找,掏出皱巴巴的试卷,分数旁边还画了个哭脸。他猛然想起,今晚是想听数学题,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听了两个小时物理。
竟然还听懂了!
面前这个人果然是个可以帮他学习的好同桌,季阳在不当人的人生中也算干了人事。
凃与知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当然啦!”师萌把试卷折成纸飞机,“这说明我们超有缘分的!”
“……你。”
纸飞机晃晃悠悠飞出去,像漫画一般,正好卡在路边同样为“38号”的门牌上。
凃与知:“……”
他望着在夜风中轻颤的纸飞机,一种荒谬感和熟悉感涌上心头。
师萌还在蹦蹦跳跳地向前走,打乱了凃与知的思绪,他轻声道:“那你下次考试……”
“保证进步到28分!”师萌信誓旦旦地竖起三根手指,“呸呸呸,不对,瞧我这脑子,48!58!”
凃与知听着这些分数,心凉了半截:“都好低。”
远处传来司机按喇叭的声音,似乎惊飞了门牌上的纸飞机。那架载着38分的纸飞机,正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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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萌举着38分考卷蹦跶:"看!和凃总家门牌绝配!"
凃与知:“……”
凃与知:“这是该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