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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座上说,十一月出生的射手座内心永远澎湃,但是她陈濯宁,感觉自己快要憋死在这个十二月了。
这个舒适的一度让她以为自己不是在养病,而是在度假一样悠哉的单人病房,在赵女士到来的那一秒,变成牢房。
她小心翼翼的瞄着倚靠在沙发中间,带着审判目光,盯着她的那位气场强大的入侵者,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做出等待拷问的可怜姿态。
卑微,极致的卑微。
她不敢对着她妈吭一声,只敢在心里暗骂曾迟阴险小人。
“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
“妈妈……我错了……”
陈濯宁哼哼唧唧,看着赵纭冷着脸,不接她讨好的嘴脸一点儿。
赵纭抬着头冷哼:
“你本事大了,现在是一点也管不了你了,父母的话你现在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啊陈濯宁,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
陈家的家庭教育,从小就坚定的秉持着传统的中国式教育,家教甚严,并且家里的每个成员的角色都有分工,慈父严母是她家从小演到大的戏码,所以她妈在她的面前一直是很有威严的。
她可怵赵纭了。
妈妈的地位放在任何场面下,都是十分有震慑力的。
所以,这直接导致了她一直以来认错速度,都是跑在她脑子前面的。
“妈妈,我错了……”
陈濯宁垂着头,一副十分诚恳的认错态度,病了一场的小脸在这时候也是恰到好处的苍白。小眼泪汪汪,可怜见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少来这套,我不是你爸,不会被你这小把戏迷惑……你要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就麻麻溜溜给我收拾好你的破烂回北京。”
“我不!”
“你说什么?”赵纭瞪着眼睛。
“我说,我不回!”陈濯宁犟起来。
赵纭看着她冷笑:“不回?也行,你说给我听听,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明知故问,我工作室在这里,我回什么北京?”
“工作室?”赵纭好笑。
“你放着北京好好的不呆,大老远跑到上海开你那小破工作室,里面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你能唬到我,从我肚子里扑腾出来的混蛋,你有几根死脑筋,我能数不明白?”
“少用你那套哄人的说辞来对付我,你今天要是敞快一点儿和我说实话,我兴许还能掂量掂量你留在这里有几分可行……不然我赵家陈家精细养了二十几年的败家子哪天又人鬼不知的跌在外面,我再没地方哭!”
赵纭的话听着重了,陈濯宁那死皮赖脸的劲,一下就散了。
有些事情,第一次可以原谅,再犯,就没有机会了。
她高堂皆在,父母有恩,不能再做不孝子。
“妈妈……我不想回……”她放软姿态。
但是她也不想妥协,她执念太深,人执念太深,不是好事。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曾迟一个人……”赵纭劝她,劝她迷途又不知返的美丽的女儿。
她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当珍宝一样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生的那样好的面容,娇养的那样明媚动人,有多少人愿意为她前赴后继……
只要她愿意,会有很多人去爱她……
“但这些年,我的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会有很多人爱她的,不过也是爱她的家世,爱她的背景,爱她肆意的容颜,她青春正好,爱她的人能排到大马路中间。
可是妈妈,你知道吗?在面对曾迟的时候,我只是我自己。
他也懂得的,她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就已经是全部了……
无关爱与不爱,但已毫无保留。
赵纭一个人回了北京,她什么都不再说了,走前发信息给曾迟,拜托他看在陈家世交的情分上,好好照顾陈濯宁,算是给他添麻烦了。
曾迟很快回复,答应了她。
赵纭心里稍稍踏实,不管怎么说,那孩子心里也算有他们家宁宁的,即使不爱,起码有几分多年感情铺垫着,不至于太坏。
飞机起飞,她的心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下。
……
已近年关,曾迟最近的通告排的紧促,他让朱迪在三十前结束他的所有工作,今年的春节要回家过年。
陈濯宁在医院呆了三天就活蹦乱跳,收拾收拾可以出院,除了被曾迟送进医院当天两人吵过一架后,两人这几天也没有见过。
洲桢说来接她,她让人别来,好好盯着工作室的事情,她自己就能回去。
缴完费上楼拿行李了回家,到家直奔浴室,好好冲一冲这段时间的霉气。
花撒喷出水的瞬间,浴室雾气蒸腾,沐浴露里的檀香香气散发在空气中,带着禅意的气息净化室内的一切,仿佛要洗净所有的污秽。
陈濯宁深呼吸,提醒自己对一切欲望保持克制。
从浴室出来,又仿佛一场新生……
门口有响动,门铃声响,陈濯宁以为是洲桢。
陈濯宁随手扯了块毛巾擦头发,走到门口去开门:“你不是知道密码吗?还敲门,这么有礼貌啦……”
门打开,不是洲桢,她愣住。
曾迟疑惑的看着她,问的无辜:“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密码了?”
陈濯宁下意识的合上门,曾迟早有预料般先她一步撑住,腿一迈直接跨进屋里,陈濯宁跟紧他的脚步,拖鞋一哒一哒的踩的轻响,问他:“你来干嘛?”
转过身朝她晃晃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和食盒,像是怕她生气般,小声调侃:“来给你当爹。”
陈濯宁耳朵多尖,听的明明白白,但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大包小包上门,好好一大忙人,一抽空就围着她忙前忙后的,也不像前两日那样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又觉得他这话好笑,也顺着他的话随口接上:“我这是上辈子朝哪边拜过啊?得了你这么个便宜爸爸!”
“朝哪边拜也没有我这样的,赵姨走之前托我好好照顾你。”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台子上,一样样分好类给放进冰箱。
“哦,那我妈让你来你就来,没看出来你那么闲啊!”说着刚立起的肩头就耷拉下来,她不承认她自己有失落。
“嗯,不是你的话谁叫我也不来。”曾迟手上忙的起劲,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漫不经心。
陈濯宁听到这话抬眼望向曾迟,但看他那不自觉的样儿,觉得他说那话肯定没过脑子,不知道是对多少人说过后的条件反射,不想再和他说话给自己找堵,扔了毛巾,进房里吹头发去了。
陈濯宁磨磨蹭蹭半小时才从房里出来,她以为曾迟已经走了,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坐在客厅自来熟的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这位的时间几时这么不值钱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言下之意是你没有工作要忙吗?
“今天有半天假,上午忙完就没事儿了,可以陪你一会儿?”曾迟看了看她。
这话说的奇怪,陪她?她是哪儿根葱啊?
“陪我?你有病吧?”
曾迟说的理所当然:“不然我坐这和你打太极吗?”
“你有没有搞错啊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在这里和我搞心态吗?我大病初愈啊曾迟,你想玩我也不是现在吧?你是跟你女朋友分手了寂寞了所以来我这里找存在感吗?那拜托你体谅体谅我,让我缓几天再陪你演戏好不好啊!”
陈濯宁真的是拿出了她二十四年来累积的所有修养,才忍住了不骂人的冲动。
“女朋友,你说谁?”曾迟反问。
装无辜是不是也是男人与身俱来的本事啊,tmd也是真会抓重点啊!
“大哥,你女朋友你问我,你是觉得我不看娱乐新闻逗我呢吗?”陈濯宁皮肤白,激动的时候脸总是通红。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给你两个大耳刮子让你跟我说误会,忍无可忍那就最后再忍一忍,她表情认真对着曾迟说:“哥哥,咱两兄妹关系可就在这一念之间了,你要是再把我当傻子逗乐儿玩,我可就六亲不认了。”
曾迟看她真急了,不再说什么,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好了,饭热好了去吃吧。”
说着推她去餐桌上,先盛一碗汤给她,又拿一个碗给她盛了小半碗米饭,半哄的语气就着碗递过去:“快吃吧,等下冷了。”
深吸了两口,陈濯宁扯着嘴角,冲曾迟笑了笑:“谢谢。”
礼貌又得体。
两人总算相安无事的吃完了这顿饭。
曾迟离开前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站在玄关处,停住推开一半门的手,回头望着陈濯宁,认真的说:
“宁宁,我没有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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