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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物
朔九伸手抓了把脑后过长的头发。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没擦干净的水珠反射出一点光线。
众人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已经去找镜子查看脸上伤口的朔九。
周笑余呼出口气，刚刚应该是错觉，怎么突然觉得朔九会发光。
朔九此时并不知道，他好像带了点特殊的属性，并且已经在祁朔九的身体上显现出来了。
“祁朔九，你该剪头发了。”冯倩倩听到封姚小声的说朔九头发太碍事儿了。
朔九看脸上不出血后，拨了下过长头发，想着暂时没有地方剪，“就这样吧。”
“我会剪头发。”封姚从冯倩倩身后探出半边身体说道。
怕他们不相信，她“蹬蹬蹬”地跑回屋子里拿出个小包。
冯倩倩好奇地走了上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几把不同的剪刀反着精光，看着就锋利无比。
冯倩倩惊奇地看向这个腼腆的小姑娘，“没想到你看着文文弱弱，居然有如此锋利的爱好。”
封姚腼腆一笑，“之前成绩不好，怕找不到工作要下乡，给我们厂区的理发师当学徒。我剪得可好了，师傅都说我有天赋。没想最后还是被我爸打包来乡下了。之前背草药……”
这时中间屋子的吕慧芳走出来，封姚立马捂住了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但是朔九注意到封姚的草药二字出来，周围几人都漏出同病相怜的的表情，这几人好像有不同寻常的默契。
他们有什么秘密。
几人在看到吕慧芳后，话题又转回到朔九的发型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被围了一圈报纸，“别动。”
在封姚的手将要放到他头发上时，他不自在的躲开来。
他不习惯别人挨他的头。
李藏青到了知青点，几个新来的知青正乱成一团。
一个小姑娘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站在一把椅子旁微笑有点毛骨悚然。
冯倩倩强硬地拉着祁朔九的胳膊，周笑余趴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肖宪正背着扁担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肖宪也不知道他打个水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肖宪，快来，拦住他。”
李藏青叹了口气，他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朔九挣扎间看到了外面的李藏青，“快放开，有人来了。”
边说边伸脚提醒趴在地上的周笑余。
“你不要为了不剪头发就骗我，这都不到早饭的点，谁会来啊。”
“我。”
众人听了这个声音，他好像不是知青点的人，周笑余赶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
被放开的朔九呼出口气，把刚刚挣扎间跑到额前的头发又撸了上去，又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问外面的李藏青，“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村长昨天交代过，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要解决。”
“大概有不少问题。”说起蚊子，说起水缸，说起做饭的锅，还有调料。
据他们观察，老知青们说的是轮流做饭，但昨晚就是吕慧芳做的，今天早上还是她。
而且除了做饭，其他事情，就连碗都是别人洗的，冯倩倩也说他们所有的粮食都堆在他们那个房间。
并且在老知青吃饭之前，他们看到吕惠芳做好饭后，拿了几个窝头回了房间，之后她才去叫几个男知青出来吃饭的。
早饭她是和其他人一起在厨房吃的，那几个窝头应该是她自己另外留的，到底是不是她克扣老知青的粮食还有待考证。
但吕慧芳的手艺他们见着了，一般般，看着不怎么好吃，他们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和老知青分开吃吧，万一他们有人有做饭天赋呢？
李藏青听到知青们要的东西如此之多，带他们找到钱婶子，她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她知道的多。
“你们准备拿什么东西换？”李藏青想着除了铁锅是稀缺品之外，别的东西都好弄，但知青们大都身无长物，虽然大包小包，但好多都是衣服、被褥。
“不能拿钱换吗？”周笑余一脸迷茫。
“村民们大部分都是以物换物，你们刚来没有工分，没办法给工分。”他就知道不问清楚会出问题。
几人脸上一片懵懂，泛着城里孩子特有的愚蠢。
他们虽然大包小包，但带的都是生活必需品，拿啥东西换啊。
“肥皂、红糖、头绳、布，票也行，每年分的票不多，村里人做身衣服都是拿土布做的，布票要好几年才能攒一身。”
为什么村长要把这活计交给他的，这新知青们什么都不懂。
朔九听到肥皂和布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九州合区时，他正好在去参加铁匠铺掌柜女儿生日会的路上，他背包里放着准备送出的礼物。里面是商店的新品，桂花皂以及制作外观的布匹。
“我带了。”朔九回屋里假装翻了下包袱，从随身储物格拿出一个木盒子给他看，刚打开就被眼疾手快的冯倩倩盖住了。
冯倩倩摸了把脑门的汗，撇了眼在厨房吃饭的老知青们，应该没人看到，她长舒了口气。
李藏青则是瞪大了眼睛，看朔九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在座的不那么傻的几人，拉着朔九进屋、关门，顺带还带上了李藏青，他们围城一个圈把朔九围在炕边上。
朔九被气氛压迫后退着坐到了炕上。
“打开。”
朔九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粉色的绸料，上面用银丝绣着一片片栩栩如生的梅花瓣。
李藏青睁大了眼睛，反射性的伸出手盖上了盒子，“这个村里人换不起，你把它放好，以后有了闺女给她穿。”
朔九还是没有适应尝识，他每天除了去学校就是和收费站老爷子窝在小小的收费站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大街上人们都穿的灰扑扑的，并且有些人衣服上补丁摞补丁。
他神色不变的眨了眨眼睛，歪歪头表示了他的疑惑，到现在也还没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他又不要高价，只是想换些东西，也不行吗？
“不行。”
好吧，他失望地收起布料，想了想拿出盒子中格子里用带着纹理花瓣的纸张包裹的桂花皂。
在场的两个女孩子都两眼放光，“这是什么纸，真好看。”
“花瓣草纸，我可以给你们做。”
“好啊，到时候你教我们，一起做。”朔九打开纸包，里面摆放着雕刻精美的桂花皂。
“哇，这个也太棒了。”
桂花皂表面浮着一朵朵淡黄色的桂花，堆叠在一起格外好看。
朔九为了吸引女冒险者，大部分货物都做的精致漂亮。
“桂花皂，你们要不要,等会儿换了东西如果有剩就送你们。”
李藏青的头开始疼了，这哪里来的富家少爷，随手拿出的东西见都没见过。
“这个村民也换不起。”
“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钱。”朔九把桂花皂推了过去，这个是真的不值钱。
原材料基本不要钱，郊外到处都是，冒险家都不爱捡，要知道九州都是冒险者爱捡破烂的传言。
捡完还要送到各种铺子里修,要不是给的太多，都不爱接这活。
刚刚那匹布是稍微值点钱，原材料稀缺，朔九不爱跑，发布了任务让冒险者去找，冒险者交任务的时候都快哭了。
整个人灰头土脸，像是刚从山洞里爬出来，他给报酬的时候顺便多给了块桂花皂，让他清理一下自己。
之后他的史莱姆员工赶了半月的工，做好了这一批他觉得满意的布料，色正、漂亮，女冒险家肯定喜欢，自己肯定能坑……咳、赚一笔。
但实际除了史莱姆的工钱以及给冒险者的奖励，他真的没有投入太多。
想法跑偏了，朔九看着不相信的几人，“真是我自己做的，桂花到了秋天到处都是，做好皂液在凝固前倒模具里就行。”
对，上面精致堆叠的桂花样式，都是模具的效果。
“行吧，暂且这样，我们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谁说没有了。”
冯倩倩拿出自己出门前她妈给她收拾的行李箱，同样是纸包的肥皂，纸是普通的牛皮纸，白色的肥皂上面印着北城肥皂厂五个大字，简单、朴素、大方。
“那我跟你换。”朔九递出手里的桂花皂。
“可以啊，我有很多，换一半给你，我是不是占便宜了。”冯倩倩高兴的和朔九换过一半，虽然朔九的肥皂不如她的大，但是带着桂花的香味还造型精致，怎么她都觉得占了便宜。
“没有，你帮了我大忙了。”除了这两样东西，他再没有别的可换了。
这从李藏青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李藏青数了数冯倩倩拿出来的肥皂，到时候他们再凑点票，知青点需要的东西应该就能换齐了。
这时封姚又拿出个小兜子，里面都是各种五颜六色的头绳。
“我姑姑爱给我扎头发，每次都会给我换头绳，不知不觉就攒了很多。不过她每次都会多带一些，这都是没用过的。”
周笑余，“……”
他下乡除了必需品，只带了钱票，扒拉了下口袋，把所有的票据都掏了出来。
“油票不行，我们也得买，周笑余你这油票快过期了，得赶紧用掉。”
“工业票就只有几张，得留着，村里缺票，估计没人家有富裕的铁锅，我们得自己去买。”
“没有布票，这东西谁家都不富裕。”
“粮票留着吧，村里不缺粮食，你们到时候怕是要缺。”
“副食品票，你带这个干啥，一包裹点心都没见你吃多少。”
“我哪知道，给我，我就带上了。哇哦，这里有红糖票。”
“你有红糖票啊，你把票给我，我有带红糖，我换给你。”
一屋子人围着炕沿，把周笑余的票整理清楚了，至于朔九，被嫌弃碍事，赶到了旁边站着。
众人出房门的时候太阳已经日上三竿。
老知青们也已经出去了，他们从一大早磨蹭到现在。
肚子都饿了，周笑余拿出剩下的糕点一人一块给垫垫肚子，旁边心累的李藏青也被塞了一块。
然后拍拍手上的碎渣说道，“走、走、走，我们去换东西，不然一会儿就到中午了，我们连做饭的厨具都没有。”
李藏青带着他们到了一座青砖红瓦的建筑前，和当下的房子都不一样，前方是几十阶的石阶，院墙高耸。
上去后是一圈三米高的房屋，门口可以看到里面长廊链接着一个二层建筑，它被石柱包围，青砖红瓦、飞檐翘角，岁月的痕迹魏然起立。
“这里以前是个道观，后来觉得砸了可惜、空着浪费，就拿来做办公楼用了。”
大门内右侧的房间里，几个妇女正人手一个簸箕在挑豆子。
李藏青对着坐在中心抱着蓝色头巾的女人说，“钱婶子，知青们想找人换些东西，跟你打听一下谁家有富裕的。”
旁边有个女孩子插话，“你们拿什么换，要什么呀。”
说完眼睛还滴溜溜地上下打量他们，盯着他们手里拿着的包袱。
孙又兵扯了下冯倩倩的胳膊也没阻止了这家伙的嘴，“我们有肥皂、头绳、糖，换些水缸、箱子，还有做饭的厨具。”
“哎，你们不换粮食吗？”像箱子、水缸这些也不是谁家都有富余，但是她想要块肥皂，她磨了她娘许久，没办法，没有票。
一时间办公室闹声一片，让朔九觉得他们捅了马蜂窝，嗡嗡不停。
“行了，都安静。人知青不需要，不要强行让人家换。我带知青们出去一趟，你们好好干活，谁要偷懒小心扣你们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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