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来

　　听见巨大的关门声，唐温礼抬头，段程看向他：“走吧。”
　　唐温礼下楼梯，昏暗的路灯照不太清，酒精开始作祟：“我们到底去哪？”
　　“去至高点。”
　　“去干什么？”
　　“看魔法。”
　　“还魔法，段哥你才是……”他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段程上前，他跌进了怀抱里。
　　段程皱眉：“小心点，看好路。”
　　“段哥……”唐温礼没起身，段程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唐温礼笑道，“我好像醉了。”
　　段程垂眸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是他见过最干净的眸，他将人扶起：“没事，我在旁边护着你。”
　　“以后别一口闷了。”
　　“知道了。”唐温礼似乎是气血上涌，脸有些红。唐温礼知道是酒在作祟，可还是觉得身边的段程温暖烫人。
　　段程带他到了天台，段程这儿的天台得从外面走，楼梯是铁做的，有点锈，唐温礼开始有些担忧，不过看到段程走上楼梯向他伸手，他心里悬着石头终于落地。
　　夜里刮了风，天台上没有遮挡物，风起的更肆意，唐温礼的酒都醒了不少。不知道段程在哪里找来了捆东西，唐温礼看不清，段程往他手里塞了一根。
　　“什么东西？”
　　“先拿着。”段程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在东西前段点燃，“拿好了。”
　　手上的东西突然大亮，唐温礼有些怕：“这是什么？”
　　段程握住他拿东西的手，然后在空中笔划，亮光照亮尾随的烟气，留下虚无的痕迹。
　　“这是仙女棒，不会烫到手的。”段程吐出的气扑在了它的后颈，热热的，痒痒的，“在其他地方，这玩意儿叫大呲花。”
　　段程笑了，唐温礼也跟着笑，后来第一根仙女棒烧尽了，他们又点了第二根，第三根……唐温礼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刚开始烧的仙女棒，段程蹲在他旁边，将手里未点燃的仙女棒凑到他手里那根面前点燃，火光更亮。
　　唐温礼看着火光发呆，光映衬着他的眼睛亮亮的，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段程从口袋里取了个东西出来，伸到了唐温礼面前，他的眼睛有了焦点，注意到是个火狐狸的钥匙扣。
　　“怎么了？”他问。
　　段程扬了扬下巴：“新年快乐，送你了。”
　　唐温礼吃惊：“我没给你准备，我不知道过年还要送礼物。”
　　段程只觉他的表情好笑，唐温礼手里的仙女棒灭了，段程安慰：“没关系，还没到年，我也不要礼物。”
　　“拿好了，之前看到的，就给你抓上来了。”
　　火狐狸的身子小，尾巴大，单独做了个扣挂在环上，唐温礼看着喜欢，高兴都写在脸上。
　　“谢谢段哥。”
　　段程手里的烟火熄灭，唐温礼的话音落下，段程轻声地“嗯”了下，不管唐温礼有没有听见。
　　唐温礼又点亮一根仙女棒，火光顿时照亮两人的脸。唐温礼眼神迷离，脸上挂笑，段程看着他，没有说话。
　　最后一根仙女棒熄灭，段程起身，却发现唐温礼还蹲在那儿盯着仙女棒顶部最后的火星。
　　“阿狸。”他唤了他一声，对方有些愣，发出一声疑问的单音节。
　　“回去了。”
　　“嗯……”人还没起，段程问他怎么了，唐温礼摇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拉我。”
　　段程随他，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他起身晃了晃身形，段程扶住他，唐温礼冲他笑：“蹲久了吧，有点晕。”
　　“醉了。”段程眉头似乎皱了，“以后别喝了。”
　　“那必须的情况下呢？”
　　段程那边静了下，然后开口：“……叫我。”
　　唐温礼笑了：“好。”
　　两人下了楼，唐温礼看时间，快十二点了。
　　“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段程揽着唐温礼的腰，将人扶正。
　　唐温礼眉头皱皱：“我自己……”
　　“被姓黄的跟踪怎么办？”段程打断他，“纵使没有姓黄的，你一个白白净净还醉了的高中生自己走在十二点多的大街上确实不会出事？”
　　“……”
　　唐温礼软下来：“段哥，送我回家吧。”
　　“好。”
　　唐温礼带路，段程带着他走，段程真没想到唐温礼酒量这么差。
　　唐温礼家在小区，不知道唐温礼怎么想的，让段程送他回自己家。段程依他，就扶着他去了。
　　“段哥，我钥匙找不到了。”唐温礼摸了两边外套口袋，“可我记得出来的时候确实拿了。”
　　“裤子口袋呢？”
　　唐温礼依言摸了一下，果真摸到了钥匙，他笑道：“段哥你好厉害。”
　　他拿着钥匙，半天插不进锁孔，段程拿过钥匙，给他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唐温礼开了灯，并把钥匙放到了桌上。
　　“我就知道他们不在，”唐温礼坐到沙发上，“家里终于安静了。”
　　段程环顾四周，屋里干干净净，看得出是三人生活，却总觉得没有人情味，缺了热闹，只有冷清。
　　“段哥，谢谢你送我回家。”
　　段程给他倒了杯水：“你们家为什么就你一个？”
　　唐温礼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他们想让我好好学习，特别好笑的是，除了他们两之外，其他的亲戚我都没见过，甚至不知道我有什么亲戚。”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唐温礼看他，“因为我可以和我哥一起过年了，希望我以后都可以和你一起过年。”
　　段程“嗯”道：“希望阿狸的希望成为现实。”
　　“段哥，你还要回去吗？”
　　“嗯。”
　　“……好吧，快一点了，你回去的话小心一点，如果有人跟踪你，你打电话给我，虽然我不能实质性的帮助，但我可以报警。”
　　段程似乎笑了，不过唐温礼迷迷糊糊的没太听清，段程走之前似乎揉了他的头，他轻声说了句“拜拜”。
　　第二天，唐温礼十点钟才醒，像平时，他不可能起这么晚。醒来的时候，是坐在沙发上的，浑身都有些酸胀，头也有些晕。
　　唐温礼坐了几分钟缓神，然后起身去洗漱。唐温礼拿起手机，早上的时候段程打来了几通电话，只不过唐温礼的可能睡得太沉了没有听见。
　　难得睡得这么沉。
　　他回拨了电话。
　　“喂，睡醒了？”对面接了电话，唐温礼轻声应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沾了点酒，我坐在沙发上睡得好舒服，早上起来的时候灯都没关。”
　　段程轻笑：“我以为我走了之后你会上床，没想到就直接坐沙发上了。”
　　“感冒没有？”
　　“没有吧，只是头有点昏昏的。”
　　“就着热水喝点药。”
　　“段哥，”唐温礼踌躇一下，“你昨天晚上安全回家的吗？”
　　段程看了眼镜子里肩膀上的伤和脸上几个创口贴，然后回道：“我很安全，昨晚没人找我麻烦。我回到家地瓜都要睡了。”
　　“对不起。”唐温礼轻声。
　　段程稍惊：“道歉干什么？地瓜睡觉你有什么错？”
　　唐温礼想：“因为我让你回去太晚了。”
　　“成年人这个时间点才刚开始狂欢，未成年的小朋友这个时间已经上床了。”
　　对面没声音，段程以为他又有脾气了：“今天过来吗？”
　　“不了，我今天有事。”对方的语气轻快，看来没有生气，“但是小年我一定来。”
　　“好，记得吃饭。”
　　唐温礼应下便挂了电话，想着要给段程找礼物；而另一边，段程正因为唐温礼今天不会来身上的伤不会被他过问。
　　两个人心中的小九九逐渐泛滥。

　　唐温礼两天没来，段程脸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段程看了眼日历，大后天就是小年，再过几天，就可以煲腊八粥了。
　　如果唐温礼要来，他想不到能干些什么。
　　不过今天，唐温礼也没有来。
　　等再见到唐温礼时，已经除夕了。
　　段程今天的脾气看着不是很好，唐温礼不知道原因，用两根手指推着他的嘴角向上，努力摆个微笑，却看着滑稽，段程眉头皱得夹蚊子，唐温礼倒笑得像个没良心的。
　　“有那么好笑吗？”段程语气冲冲的。
　　唐温礼笑的发抖：“对不起……段哥，可，可是你皱眉……又又笑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段程起身，逐渐逼近沙发上的唐温礼，“臭小子！”
　　“哈哈哈……段哥，段哥……”段程一条腿压在沙发上，身下是唐温礼，段程段程尽挠他痒痒肉，“段哥，我错了……我错了！”
　　段程又挠了他几下才放开他，唐温礼笑的脸红，喘着气，眼里都含了泪花。段程愣了秒，然后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揉了他那乱了的头发：“知道错了就来帮我收拾房子。”
　　唐温礼缓过来，然后起身帮段程收拾，毕竟今天除夕嘛。
　　毕竟唐温礼从小在两个大学老师的教育下生活，自理能力是不错的，收拾起来也很快；段程那边收拾的有些吃力了，毕竟一房间的杂物。
　　唐温礼收拾好就跑去段程正在的那个卧室，此时对方正蹲在地上捆着旧报纸板。
　　“段哥，外面我打扫好了，但你房间我没去。”唐温礼站在门口，段程捆好纸板把东西往一边丢，唐温礼隐约在一堆杂物之间看到了一张床。
　　段程擦了把汗：“没关系，房间我自己收拾。”
　　唐温礼又笑，因为段程把灰蹭到了脸上。
　　段程无奈地擦了脸，唐温礼笑够了：“要我帮忙吗？”
　　“要，”段程一脸严肃，“求你别笑。”
　　“我不。”唐温礼进门，去拿一些轻巧的东西，然后递给段程，让他把东西放到门口，把要留的和不要的分开。
　　段程嘴上说着麻烦，但还是把东西分开放在门外。
　　“为什么突然收拾这个房间？”
　　“今天不就是让我们打扫卫生的？”
　　“我知道，只是见你不常用这个房间，收拾出来感觉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了明年能更好的堆放杂物，今天收拾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唐温礼停下手里的活，有些无语地看着段程，后者察觉他的目光，一脸奇怪：“我也没说错啊。”
　　唐温礼没有搭腔，他准备把床底下的东西拿出来。段程见他要往地上趴，赶忙阻止：“穿个白衣服趴地上多脏啊，你让开，我来。”
　　唐温礼从房里出来，站在门口看见段程放的两堆东西嘴角上扬，刚说觉得麻烦的是谁啊。
　　段程把床诺到了另一边，然后几下把东西拿完，唐温礼早取了扫把，东西一搬空就进去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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